第一一五章(1 / 1)

家有皇位的段女侠 青山见晓 264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一五章

  天阶夜色如水, 白玉长阶洒下一地银辉,大宋皇宫太和殿顶,琉璃瓦泻满月光, 金黄灿烂。

  殿中明珠高悬,烛火通明, 歌舞的美人们,身披轻纱, 手握纸伞,随动作摇曳出婀娜动人的曲线, 笑意缱绻, 旖旎妩媚,仿佛并不感到天气的寒冷。

  东海的鱼翅扇贝,西面的红枣驼峰, 南面的燕窝荔枝,北面的锦雉鹿筋, 精致的点心, 新鲜的水果, 醇香的酒液, 由白色或青色的精致瓷盘摆放,琳琅满目的一桌。

  这么一桌的珍馐,就是千金, 在这个时节也难换得。

  段誉在除夕之夜,被赵佶邀请参加宫中宴会, 今日除夕之宴, 除了她,只有宋朝的大臣们以及赵氏宗亲,招待藩国的宴席, 开在元宵佳节。

  而她这一桌,就摆在申王旁边,虽未明言,想来许多人都心照不宣。

  申王世子赵有奕,坐在申王身边,代替内侍服侍亲爹,不时转过头来,同段誉闲聊两句。

  酒过三巡,殿中气氛热烈起来,有大臣高声称颂,盛世未央,赵佶意气风发,援笔立就一首满庭芳,让乐工当场奏乐,歌女唱来——

  “寰宇清夷,元宵游豫...十万钩陈灿锦...罗绮缤纷...烛龙衔耀,黼藻太平春。

  在殿中一派陶醉之时,花满楼在桌下拉了拉段誉的手。

  段誉轻轻点头,知道开始了。

  “灵鳌,擎彩岫...”

  一个段誉不曾认识的赵氏宗亲出列,于御阶前拜下,“陛下,臣有不情之请,愿陛下允许。”

  “照万宇嬉游,一视同仁...”彩衣的歌女,声音婉转,细细吟来,在赵佶的示意下,歌声不停,只将声音略低。

  赵佶斜坐龙椅,神色慵懒半醉,随意抬手一挥,“说。”

  “故韩王世子赵有恭,有贺礼献给陛下,还望陛下允其进殿。”

  “谁?”赵佶眉头微皱。

  “故韩王世子,赵有恭。”赵氏宗亲伏于地道。

  歌声缓缓而来——“从兹庆,都俞赓载,千岁乐昌辰。”

  殿中的气氛却陡然如沸油中泼入一勺冷水,瞬间炸开锅。

  赵有恭因其父谋逆之罪,不得承袭爵位,已为庶人,若非赵似死因略有些蹊跷,赵佶碍于物议,不便再过分,恐怕都难留性命,这件事许多从那时候经历过来的大臣,都心知肚明,此后,也无人再赵佶面前,提此人的名字。

  即使如此,被废为庶人的赵有恭,也没资格入殿。

  “从兹庆——”

  “别唱了!”赵佶烦躁的怒喝一声,歌女吓得一颤,往帘幕后退去,赵佶挥挥手,醉眼微眯,“赵有恭有贺礼献给朕?”

  “正是。”中年人道。

  “赵有恭,乃是逆臣之后,陛下岂能容他入宫。”段誉望去,那一人清瘦白须,仙风道骨,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个家伙居然是蔡京?

  “所谓罪不及子,”又一人挺然出列,“当事之时,赵有恭不过垂髫童子,陛下既封韩王,又何吝恕一子?”

  此人眉眼微温,唇畔若含笑,与诸葛神侯同席,正是诸葛好友舒无戏,此时,诸葛神侯看向此人,满脸惊讶,神色似出乎意料。

  赵佶眼睛阖了阖,段誉怀疑他酒还未醒,否则怎么会没想到事有蹊跷,只见他又皱了皱眉,捏了捏鼻梁,就伸手一挥,“那就让他进来。”

  不到一刻钟,宫九赵有恭,已身着一身白衣素服,进入殿中。

  “拜见陛下,”上殿而来的宫九,和段誉曾经见到的,简直换了一个人,一点看不出锋芒毕露,冷傲清高,肃然而端正,俯身下拜礼数周全。

  “说吧,”赵佶烦躁又无奈的挥挥手,“有什么贺礼,献上来吧。”

  宫九身后的侍从,托着个杏黄衬底的匣子,匣子被交给伺候赵佶小内监,转放到赵佶的桌上。

  “是什么呀?”赵佶按着额头,随意的伸手把着盖子,随手打开。

  宫九唇角勾出一道嘲讽的冷笑,他笑意未尽,赵佶已将盖子打开——

  “啊——”第一声的尖叫不知道是哪个宫人发出的,继而第二声、第三声...

  赵佶的尖叫声,混在这些尖叫声里,到不是很显眼了。

  匣子不知道是不是安了机扩,在赵佶打开的同时,四面的匣板也四向倒下,将里面的东西,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

  殿中的舞女害怕的挤作一团,向宗室这边席宴退来。

  那是一个人头,头发扎了髻,脖颈处有干涸的血迹,也许是打开的时候被碰到,侧倒下,在桌上滚了一圈,滚到地下,又顺着高台滚到殿中。

  童贯。

  段誉没有见过,但是她知道死的这个人是谁。

  这是赵佶派去和金国使者密谈勾结,借辽国内乱未稳,一同发兵燕云十六州,夺取土地,而实际上,赵佶只是想要表面的胜利,他暗示只要金国能帮他打一场胜仗,彰显国威,燕云十六州明面取回,暗地可以交给金国保管。

  一个人拥有如此曲折而隐秘的谋划,说明赵佶的逻辑学修得满分。

  但说是空手套白狼好呢,还是卖国贼?

  她记起来,历史上好像也有这么一出,只是打了胜仗的金国,胃口被撑大,又看清楚宋朝军队的怂样,后来不久就挥师南下。

  殿上的大臣神色各异,有的面如土色,有的呕吐不止,自然也极少数,神色冷静的平静旁观。

  赵佶先吓得魂飞魄散,片刻过后回过神来,顿时怒气勃发的站起来,“来人!将逆贼赵有恭拿下!”

  他毕竟当了好多年皇帝,大喝一声,还是有一些帝王一怒的气势。

  一群披甲执锐的禁军,哗啦啦的进屋。

  打头的禁卫统领魏子云,上前抱拳行礼,“陛下有什么吩咐?”

  “快抓住这个逆贼!”赵佶的声音由于紧张害怕而变得略高亢得刺耳。

  “哈哈,陛下可还记得此人?”宫九笑了一声怡然不惧,“这位,是陛下的好臣子童贯,陛下觉得这颗头颅可好?陛下要童贯做的事,可敢在当下同众人道来?”

  “你大胆!”赵佶色内厉荏怒喝一声,身形却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跌倒在御座上,“你...你给朕下毒...?”

  “一个刻钟,”宫九竖起一根手指。

  赵佶眼中露出些许希望。

  宫九含笑道,“陛下以为,我的意思是一刻钟后,药物自解吗?不,”他又笑了一笑,“此药一刻钟后,就会送陛下归西,这一刻钟的时间...是我要陛下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罪行,心服口服的认罪过后再死。”

  “你...荒谬——”

  “你出生微贱之宫女,自幼轻佻,纵欲败度,好色无志,亲近阉小,先帝常心疾汝,屡次整饬,以为不能任以大事。”

  “你表面唯唯,内心记恨,阴媾于太后,先有新台之乱,后有乱命之孽,弑君杀弟,以终登帝位。”

  “你自登基以来,在内骄奢淫佚,亲近奸谀,怠弃国政,残害宗室,以天下之力,供一人之享,役天下之民,如若畜生,致使百姓不堪重负,终至内乱不平。对外,曲承戎狄,倾国之力,以悦外邦,以天子之身,同外邦勾结,出卖自己的国土。”

  “此间种种,罄竹难书,天地共弃,人神共厌,今日,我将尔之大罪,历历数来,愿君黄泉路上,发奋自惩,悔前所为,怠勿自误。”

  这段话,显然不是临场发挥,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找的书生写就,成语用得算是溜溜的,段誉撇了撇嘴。

  宫九伸手三击掌,禁军首领魏子云身后一人,突然拔剑,将魏子云一剑穿心,其余披甲的禁军,散入席中,执剑将整个宴席包围。

  赵佶之子赵构等人反抗,瞬间多成了剑下亡魂,鲜血溅了一地,震慑了整个大殿所有人。

  段誉抬头看自己座前披甲侍卫,并不惊讶的发现,此人竟是无名老头。宫中宴席,入宫时需解去随身兵器,因此整个殿中无论文武都手无寸铁,唯有这些装扮成禁卫之人,手中执有刀剑。

  她瞟了一眼旁座,至今一言不发的申王赵佖,他座前执剑威胁之人,亦是段誉在无名岛见过的一流高手。

  赵佖垂眸静坐,长袍垂地,神色静肃,仿佛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在他身旁,世子赵有奕,回过头来安抚的对段誉笑了笑,用口型气声道,“放心。”

  “请大家原位就座,勿要离席,”宫九道,“我希望今日只需死一人即可,赵佶其人,罪不容赦,诸位国之栋梁,大宋江山还需诸位与我勠力同心。”

  “你称陛下阴媾太后,弑君杀弟,可有证据?”坐中一个大臣强自镇定的开口。

  “这是自然,”宫九取出半张帛书,在殿中展开,顿时引得一阵轰然——

  “圣旨!”、“竟然是圣旨!”、“真的假的?”

  “这是先帝遗旨,命家父承袭帝位。”宫九道,“家父便因此被赵佶所害。”

  自然,喧哗声顿时更甚。

  “诸葛神侯,”宫九拿着那张帛书到诸葛正我面前,“神侯可来辨一辨此物真伪。”

  “是真。”诸葛正我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沉声道。

  哗——

  此时言语一出,再次引来众人哗然,诸葛正我,作为当朝第一忠臣,两次救赵佶性命,他既然承认是真的,许多人顿时相信了。

  段誉摇头。

  宫九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家父亡故,我乃正室嫡出,合该继承大统,承袭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