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赎(二)
(更新时间：2007-8-17 11:43:00 本章字数：3352)
“不。我们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沉默半晌的卡特突然间开了口，把巴拉根仓吓了一大跳。宇宙军中将看了看这位正襟危坐的前国家政委，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憎恶。他不无讥讽地冲卡特笑了笑：
“明白，明白，不就是焚烧感染者么？你要多少燃料，我们指定给多少燃料，但甭再让我们的人干这活了成不？我们可没那么粗的神经，看多了烤人肉指定会留下心灵创伤地！”
“不只是这件事。”
卡特心平气和地承受了这番挖苦。在他的眼中，巴拉根仓的挖苦，甚至巴拉根仓本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他所关心的事情完全与这位宇宙军中将没有交集：
“我们必须详细记录下有关这场瘟疫的一切，并将这些传送给各国政府。另外，我部已经完成了继任指挥官的安排，也请诸位指挥官加快这一工作的进度。”
“咝咝，咝咝咝咝……”
斐特拉迪斯突然间大笑了起来，笑声当中充满了嘲弄与苍凉。这种仿佛毒蛇吐信的声音听得巴拉根仓与0101——10101101毛骨悚然，而卡特却仍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连指头都没动一根。
“老度基斯就是被内务部武装打死的，以前我还一直觉得他只是因为疏忽。不过现在我不这么看了。UOE的巴中将，真羡慕你们国家有这么一支极品的部队。”
“过奖，过奖。”
巴拉根仓事实上想说的是“MLGB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斐特拉迪斯话里的那种嘲讽就连三岁小孩都能听得出来，把他的脸都给臊红了。此时，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10101101也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他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那么……我们……要干什么……”
“继续烧烤！还有别TM的再断断续续说话了，有什么东西一次放完！”
巴拉根仓愤怒地用战刀刀柄敲起了地面，震得桌子上的几杯饮料全部洒了出来。在一生当中，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发泄过。
3163年4月23日。神州星系。
“那么，这种灵能污染是完全陌生的？”
第12强袭大队旗舰“伏龙芝”号会议室内，张逸明正在紧张地向雪发问。这次的亚空间风暴完全隔绝了灯塔星系与周边星区的卡西米尔通讯，如果不是贝斯特皇太子科塔冒险深入，那UOE现在连一个字节的情报都别想搞到。
“是的，殿下也非常惊讶，即使是贝斯特人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污染。这很可能是与衰变之疫一样的突发事件。”
雪的神色也是非常凝重。被贝斯特人当作第二故乡的亚空间出现了这种异动，再加上科塔这次不顾危险的侦察，这两件事情的冲击使她没法不着急。
“那这可就糟糕了。本来还打算从科塔那里搞到治疗方案，这下算是全泡汤了。”
张逸明无奈地摊开了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两天来他想了三个方案，一个不剩地全让雪给毙了。
“没有治疗方案确实非常遗憾。但我对‘火星执行者’目前的做法很有意见。”
汉斯将科塔传回的几张地面映像放映了出来，并特别指给了斯特莱特.王看:
“他们一直都是在不停地烧烧烧，虽然这种工作热情是很不一般，但光这么烧根本就改变不了局势。”
“卡特也不光是在净化，遇到敌袭时就会立即出战的……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执行命令，而且非常努力……”
斯特莱特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一方面，卡特的这种做法确实不太招人喜欢，但另一方面他却找不到批驳卡特的理由。这位满心想着将功赎罪的前国家政委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违抗命令，甚至可说是在超额完成任务，就算为此给他发勋章也是完全应该的……
“好了好了暂时不提这个。”
雅克福烈夫被现在这种僵硬的气氛搞得有些郁闷，他开始提出自己酝酿了许久的一个新方案：
“到目前为止，特殊镇暴警的发病率是最低的。这当然与他们完善的个人防护有关，但他们的发病率却比战舰成员还要低，这就说明防护并不是主要原因。特殊镇暴警曾经受过的严酷精神训练应该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会议室中的出席者们不由得眼睛一亮，纷纷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斯特莱特。但这位区政委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
“那些镇暴警都接受了持续一年的训练，因此我不知道短期的强化训练会不会有效果。而且卡特也不一定会做这种创新。他知道，巴哈姆特阁下这次为了推荐他把自己的前途都给压上了，万一卡特搞砸了事情阁下就得当场辞职。我想，为了不至于出漏子把两人都葬送掉，他应该会选择比较稳妥的方案的。”
“可现在这种局势不冒险根本就不成！小张张，你以前给我讲过那个卡特政委的事情，听上去是个挺不错的家伙。那你说说看，他会不会冒险？”
MOS充满期待地望向了张逸明。可以往总会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小张张这次却卡了壳。
卡特在引导凯丽回归正常社会时的努力的确有目共睹，在整个过程中他表现出了极强的能力与细腻的感情，但是也表现出了他对于变回正常人的热切期望。在得到了巴哈姆特政委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机会之后，卡特能否抵御住这种诱惑放手一搏呢？张逸明实在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相信卡特前政委。”
难堪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了绫波清晰的话语。这位与卡特素未谋面的英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表示了自己对卡特的信任。
“能够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这样信任卡特吗，绫波中尉？你应该只是看过有关他的工作报告而已。”
斯特莱特.王低沉地问向了绫波。他是去年才正式回归联邦的，此前从没听说过绫波的英雄事迹，因此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绫波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感。但令他如此发问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身为茂星团皇帝的自傲受到了挑战。作为茂星团政治体系的最顶点，斯特莱特坚信自己有着一流的看人眼光，但是现在就连他都无法判断卡特今后的行动。而绫波却能毫不迟疑地信任卡特。这就让斯特莱特感到了挑战。
“我本应在400年前死于敌舰爆炸。卡特前政委也应在4年前死于处刑室。但我们都选择了第二次生命。”
绫波端正地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就好像完全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在她的身边仿佛覆盖着一层令旁人无法接近的透明力场，使得其他的出席者只能动弹不得地待在座椅上，慢慢地聆听。唯一一个打断叙述的是张逸明。他挣扎地举起了右手，激动地向从小到大的偶像抗议道：
“绫波中尉没有选择第二次生命，您的生命从来就没有结束过！”
绫波薰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表情：
“对我来说，在敌舰爆炸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次生命就已经结束了。那21年我过得非常充实，对死亡我丝毫不后悔。但是亚空间却硬把我抛到了神州，使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张少校，你知道失去一切之后的那种感觉吗？你知道白手起家的艰辛吗？第一次生命时的我也许算是英雄，但第二次生命的我完全配不上这个称号。在来到神州的第一天我就尝试过自杀，甚至就在不久前的战斗中我仍然尝试过自杀。但是一位不知名的卓尔老人与矮人将军格里姆克拯救了我，让我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绫波停顿了片刻。不知为何，她的眼中充满了怜悯。此时的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位女性先知一般：
“张少校，我在经历了无数内心斗争后才被动地接受了第二次生命，并且仍旧时有迟疑。而卡特前政委是主动选择了第二次生命，而且没有像其他的刺客那样洗去自己的记忆。他一直背负着自己的罪恶，并且一次也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救赎。拥有这样勇气的人，难道会连一点小小的冒险都办不到吗?”
绫波结束了心灵的倾诉。一滴晶莹的泪水悄悄地滴在了她脚下的地面上。张逸明默然了，所有的出席者都默然了。他们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绫波。每个人的心中都产生了激烈的冲突，这些自以为很成熟的人们猛然间明白了这样一件事：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我们错了。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错了。怀疑与扯皮帮不了灯塔星系的受害者，我们要做的是尽全力找出治疗方案。既然科学的手段无能为力，那么我们就转向魔法吧！雅克福烈夫中将，请您立即召集周边宙域的全部灵能者吧！让我们最后努力一次！”
张逸明在沉默良久后地终于站了起来。他再一次地突破了自己。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