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惊呼声、男子的惨叫和叫骂声一声响似一阵,脚步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乱成了一片。
突然,只听“篷”的一声巨响,房间门被从外砸开了,一个男子撞开木门飞了进房内,恰好摔在歌舞表演的地上,浑身血污,四肢摊开,昏迷不醒,也不知是生是死。
正在表演的歌姬和乐师齐声尖叫,花容失色。
孟聚一言不发,蓝正脸寒似水地说:“汤面,你出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的豪强在惹事。叫猪拱进来,我有话问他!”
汤面七应声站起,快步走出去。但他刚走出门口,立即就回来了,肃容道:“蓝长官,猪拱怕是不行了。他被人打得昏过去了,满头是血就躺在门外。”
蓝正霍然站起,与孟聚对视一眼,二人并肩大步走出去。
整个天香楼已经乱成一团,惊呼声、惨叫声、受伤者的呻吟声混成一片,东西在接连不断地破碎,女子们尖叫着在回廊里到处逃跑,衣着华丽的客人惊恐地躲在角落里,地上到处是破碎的碗碟、花盆、酒瓶等杂物,很多门窗都被打了个稀烂。
从三楼往下看得清楚,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军汉正在楼道和大堂间到处追逐逃跑的女子,放荡的笑声和嚣张的喊声不绝于耳:“来啊,小娘子……”、“哈哈,欧阳青青在哪里?快出来!”
喝醉的军汉们追上了一个跑得慢的女子,当众就要撕着她的衣服,眼见那女子尖声呼救,几个护院和店伙计上前去阻拦,双方厮打起来。军汉们虽然喝得醉,身手却依然灵便。一群店小二和护院如何是他们对手,当场被揍得七零八落,落花流水,地上躺满了呻吟的人体。
这群军汉当中,一个高大的军汉战得最是骁勇,他狞笑着捉住一个店小二的胳膊,竟是硬生生地拗断了,清脆骨裂声清晰可见。那店小二才十几岁,凄厉的惨叫声传遍全楼,众人无不心悸。
那魁梧军汉将店小二一脚踢飞,醉醺醺地喊道:“欧阳青青在哪里?出来!天香楼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当兵的?欧阳青青再不出来……”军汉大手一捉一揽,尖叫声中,那女子的衣裳竟被当众撕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肉体。
他放声大笑:“莫不是要逼爷爷在这表演一番活春宫?哈哈,哈哈!”
众军汉附和着放声大笑,声震楼宇。
看到那嚣张的军汉,孟聚眼皮一跳,瞳孔缩成了一根针。
蓝正怒道:“那厮是哪个部队的?查清楚,找他长官去,豁出我这张老脸,定要严惩他!”
孟聚平静地说:“只怕没用。”
“啊,为何?”
孟聚还没来得及答,却听有人欢呼:“朱爷活过来了!朱爷活过来了!”
两人都转身望去,却见墙脚处,猪拱被人扶着,奄奄一息地半坐在那,嘴角淌着血,他脸上黑肿一块,眼睛肿得成一条缝了,眼神涣散。
蓝正快步走过去:“如何?猪拱,没事吧?”
猪拱茫然地看了半天,好久才认出蓝正。他血淋淋的脸挤出一个笑容:“蓝长官,孟长官,一点小事而已……二位莫要烦心,只管继续看歌舞就是,小的能处理好……孟长官,欧阳青青的事,只管包我身上……您放心好了……”
他艰难地说着,露出一张被打掉了门牙的嘴,讨好地对孟聚笑着。
蓝正慢慢站起,他呼吸急促,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显然是心中愤怒已极。
“蓝长官,我们说过,所谓江湖豪杰,不过走狗犬马而已——象猪拱这样的货色,不过我们养的一条狗而已,不是吗?”
“嗯。”
听到孟聚的说话,大脚罗、汤面七、黑手鬼等人都是一震。
望着猪拱的惨样,他们的眼中流露出物伤其类的悲哀。
压抑的安静中,孟聚慢慢地说:“但,即使是狗,那也是我们养的狗。”
他一拂衣裳,大步地朝楼梯走去。
蓝正在身后叫他:“孟长官,你去哪?边军的事,不是我们好管的!你回来!”
孟聚不答,他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去,踩着那破碎的栏杆和瓦砾,穿过了重伤呻吟的人体,穿过了那些索索发抖的男男女女,在一群混乱中,青衫书生昂首轩昂,英姿飒爽,向着狂暴的军汉们大步逼近。
看到孟聚,那个带头的魁梧军汉“咦”了一声,目露诧异,像是想要说话,但孟聚已先擎出了白狼头腰牌,清朗的喝声响彻天香楼:“东陵卫办事,闲人躲避!申屠旅帅,你酗酒滋事,滥伤平民,已犯军法,东陵卫靖安军情室拿你归案!”
第一卷 靖安故事 第九十一节 拘捕
寂静,鸦雀无声的寂静。
这一刻,整个天香楼的目光都集到了那个举着腰牌的书生身上。
“哈哈,哈哈!”申屠绝指着孟聚,身子晃动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刘真……哈哈……你……哈哈……你太……搞……笑……”
军汉们醒悟,跟着狂笑,甚至看热闹的客人也面露莞尔:一身青袍的俊俏文弱书生,举着腰牌扬言要逮捕一群膀宽腰粗的军汉,这简直比小白兔说要吃掉一群狼更搞笑。
孟聚没有笑,举腰牌的手如铁铸般稳在半空纹丝不动,他一字一句说:“申屠旅帅,本官奉大魏律捕你,如有顽抗,生死不论!”
“哈哈,哈哈哈……刘真,你太有意思了……”申屠绝笑得前俯后仰,他扶着墙好不容易站定了,眼中露出了残忍和阴狠:“铁郎、小虎、老图,废了他!”
几个军汉应声跃出,凶狠地朝孟聚扑过去,围观的人众中响起了惊呼,有女子娇呼:“书生,快跑啊,别逞强!”
孟聚向后一跃,险险躲过一张砸过来的椅子。几个军汉扑过来,当头的一个军汉一个前冲抱向孟聚的脚,很明显是想把孟聚从楼梯上拖下来。
但孟聚的动作更快,脚一点,那军汉“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脸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鲜血从指缝间汨汨流出,惨叫:“啊啊,眼睛……他踢爆了我眼睛!”
眼见他捂着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军汉们都是心中一寒:“这个书生陵卫下手真狠!”军中殴斗本是常事,但大家下手都有分寸。一般不闹出人命。但这个陵卫出手便向要害招呼,这种狠辣劲令众人凛然是激起了众愤。
军汉们暴怒如雷:“这厮竟敢下黑手。杀了他,杀了他!”大群人冲上楼梯,拳脚狂风暴雨般向孟聚袭来。
望楼下跃动的身影,站在三楼栏杆后的欧阳青青“啊”一声娇呼,捂住了眼睛——虽然那位“孟大人”羞辱了自己,无论如何,他都是为了护卫自己站出来的,她实在不想看着他被乱拳殴死。
不知为何,耳边却没有传来惨叫声,反倒是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好。打得好!”
欧阳青青连忙睁眼望去,却见孟大人将长袍一撩脱去,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陵卫劲装。二十三岁的东陵卫军官,发髻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