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厚厚的冰雪包裹。望着他时而暴怒,时而畏惧的表情,我知道该适可而止了。神识随即变幻,四周的冰雪纷纷融化,春回大地,花开草长,暖洋洋的阳光洋溢了心灵的天地。
螭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瞪着我,无力地咆哮:“我,我不会承认你这个主人。要不是我的高冠被你禁锢,我可以轻松挣脱你的神识。你不够强大,你不配当我的主人!”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说这些屁话有意义吗?现在的你,只能为我所用。这是事实,不是你泼妇骂街就能改变的。”
螭狂傲地仰着头,一言不发。但在我的神识感应下,清晰察觉出他心底的深深沮丧。前面我是唱红脸,现在是唱白脸,动之以情的时候了。
“我可以不当自己是你的主人。”我淡淡地道。
螭神色一愕,我一字一顿地道:“我要你成为我的同伴。”
“我并不想作谁的主人,能够成为自己的主人,不被奴役,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凝视着他:“我不会奴役你,不会把你当工具,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打败无量刀。”
螭冷漠地回望着我,半晌道:“同伴?那倒新鲜,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也许能让你成为一条真正的龙。”月魂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笑嘻嘻地道。我明白这是月魂的神识侵入我的神识的结果,也意味着,月魂拥有比我更强大浩瀚的神识。
螭浑身一震,似乎被月魂的话说中了要害。
月魂如数家珍地道:“螭,你一共有过三个主人。第一个是九百万年前,罗生天第一名门大光明境的掌门厉若天;第二个是七百万年前,清虚天第一名门碧落赋的掌教无忧子;第三个是两百万年前,吉祥天天刑宫的首座长老湿婆。”
“没错。”螭傲然道:“那你也该知道,他们三个,都是当时名震北境的第一高手。”
“但他们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想要什么。”月魂静静地看着螭,不再说话。
螭又是一震,双爪紧紧地攥成拳头,仿佛化成了僵硬的石像。
我向他伸出手,耐心等待着他的回握。
低下头,螭沉默了很久。
“同伴,那就同伴吧。”螭始终没有握我的手,但等他抬起头时,目光已犹如烈焰般灼热,似要将我焚烧:“小子,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螭枪!”
螭的双眼化作了两团火红的火焰,焰火越烧越烈,凄艳无比,形成了一个火的神识世界。
“那是极限之枪!是动静的极限!如果说,无量刀是游走于动静两点的变化之刀,我就是动静极点的不变之枪!”螭的声音仿佛也在激烈燃烧:“来,和我的神识相融吧。”
当我的神识和螭的神识水乳交融后,心灵的天地又延伸扩展了一倍。
螭化作一道赤红的焰火,以惊人的高速喷射,又似乎完全静止不动。动静的节奏,崭露得淋漓尽致。
“真正的极限,就是一点。动静只是一个点,再长的直线,再多变的轨迹被不断压缩后,也只是一个点。”螭矫夭腾挪,漫天火焰迸射激溅,最终融为一点火星——充满了暴戾、躁动的一个点。
“那是极限之点!超越了时间,脱离了速度,比一瞬更短,比千万年更长!”螭放声咆哮,这一点猛然炸开,岩浆一般四处喷射,化作沸腾的火世界。
“既然是点,肉身又如何施展?”我问道,毕竟人、妖的身体是受到时间和速度束缚的。
“问得好!所以真正的螭枪,是要用神识射出来的!它是神——识——之——枪!”螭的火世界慢慢褪去,变回原形,静静地站在我的对面。
第六章 异物
我大彻大悟,神识原本就是心灵意念的最高层次。天地万物,有什么比神识更能超越时间、速度的呢?晨时可以神游东方的高山瀚海,暮时可思及西域万里的荒芜沙漠。可以追忆往昔,想象未来,千变万化,源于自身这一点。
“热烈鼓掌!”月魂使劲拍着小手,挤眉弄眼:“原来用神识射出来的螭枪,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还不是最大的威力。”螭回答道,目光中的火焰跳动出熊熊光彩:“因为虽然这是真正的螭枪,但并非传说中的螭枪。”
我好奇地问道:“传说中的螭枪可以破开时空,是真的吗?”
螭傲然挺起胸,解释道:“当心灵世界能够凝缩成一个点时,再进一步压缩,形成一个凹陷的神识。螭枪便可以破开时空,呈现出那传说中的一枪。那是突破了极限的一枪!”
月魂听得直摇头:“炼出神识后,心灵世界无比宽广,要将它重新不断压缩,凝结成一个点,谈何容易?何况是再进一步压缩?就算北境历经几百遍成、住、坏、空,恐怕也没有人可以做到。”
螭眼中的烈焰忽地变得黯淡:“所以我的历代主人虽然能射出神识之枪,但只是接近极限,无法到达真正的极限之点,更别提突破极限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想成为一头真正的龙,但我最大的愿望,是有人可以使出那传说中的一枪。”
他的眼神重新亮起来,闪耀着摄人的光辉:“那是我身为一件魂器,最大的梦想。”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言归正传。我现在既然能射出神识之枪,是不是打得过碧潮戈了?”我贵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份料是射不出什么传说一枪的,一个凹陷的神识?老子听都没听说过。
螭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海龙王的妖力比你强多了。当无量刀蜕变成‘无’时,无形无量。就算你的神识感应得到,凭你半生不熟的神识之枪,也一样凶多吉少。”
我厚颜道:“全赖有你嘛。你要是甘心输给那把破刀,老子也没话可说。”
螭像泄了气的皮球,直翻白眼:“这就是我的同伴?北境第四个螭枪持有者?我看更像是个无赖。小子,你的妖力是不能和海龙王比的,如果用螭枪和无量刀硬撞,吃亏的只会是你。想要挡住无量刀,你就得精确把握它的节奏。寻找节奏的空隙,再行打破。”
我欣然道:“老子已经能把握节奏啦。”
螭不屑一顾:“你不过是刚入门罢了。我问你,在血戮林时,你把握到图腾神树的节奏了吗?即使是眼前灵宝天的暴雨,你能把握雨点的节奏吗?”
我微微一愣,暴雨的节奏?我的肉眼望着纷纷扬扬的雨点,神识仍然守在心灵一隅,和螭水乳交融。肉体的我和心灵的我又一次独立开来,维持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螭又道:“你平时作战,太依赖五花八门的法术,反而忽略了自身的力量。现在置身灵宝天,刚好是你最佳的锻炼机会。试一试,如何去打破暴雨的节奏,不然你想都别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