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数过这么多的钱,站得腿都发麻的时候才终于数完了,五万,一分不少。
黄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打完陶课的打暴暴蓝的,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按掉了。
陶课终于问:“哪来这么多钱?写稿子挣的?”
“这不是我的钱。”暴暴蓝把钱装到背包里,然后对陶课说,“你能替我找家宾馆吗,我今晚没地方可去。”
陶课吓一大跳的样子,不过却饶有兴趣地说:“你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孩儿。”
“不要太贵的。”暴暴蓝说,“安全一点的地方。”
陶课把一只手放在下巴上,一只手指着她的背包说:“说实话,你带这么多钱,到哪里都算不上安全。”
“那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离家出走不流行了。”陶课说。
“你不明白的。”暴暴蓝把背包紧紧地抱在胸前。
“真不打算回去?”陶课问。
“嗯。”暴暴蓝答。
“那好吧。”陶课下定决心一样地说:“那就到我家将就一晚吧。至少,我不会打你这五万块钱的主意。”
“我怎知?”暴暴蓝说,“我们还是陌生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倒。”陶课说。
“那好吧。”这回是暴暴蓝下了决心,“我去你家。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鬼主意,当心我要了你的命。”
“怕怕。”陶课说,“你可千万别像你小说里的主人公那么暴力。拿把菜刀跟在她男朋友身后追。”
“你看过我小说?”
“废话。”陶课说,“我要做发行,岂能不看。”
“那黄乐的意见呢?”
“你看着办喽。”
“呵呵。你比黄乐狡猾多了。”暴暴蓝说完,再次坐上陶课的车。她把背包紧紧地搂着,头靠到椅背上,用无限疲惫的声音对陶课说:“我很累,我想睡了。”
“那就睡吧。”陶课说,“我家挺远,要开一阵子的。”
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暴暴蓝头一歪就真的睡着了。她在梦里遇到了奶奶,奶奶还是穿着那件暗蓝色的褂子,笑起来一脸金黄色的皱纹,她对暴暴蓝说:“你把牛仔裤脱掉吧,女孩子还是穿花裙子更漂亮呢。”
你走得有多远(6)
暴暴蓝惊喜地迎上去说:“奶奶,哦,奶奶。原来你没有走。”
“我走了。”奶奶说,“我真的得走了。”
“等等,”暴暴蓝说,“我想知道你恨不恨他们?”
奶奶摇头笑。
“可是奶奶,”暴暴蓝说,“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他们。”
奶奶又笑了:“我真的要走了,你记得要坚强,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奶奶的笑容就隐没在空气里。
“奶奶!”暴暴蓝惊呼,然后她醒了,她睁开眼看到正在开车的陶课,腾出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用和奶奶一样温和的声音说:“你做梦了吧,我听到你在喊奶奶。”
暴暴蓝把纸巾贴到面颊上,纸巾很快就湿成了一小团。陶课见状又递了一张给她,暴暴蓝悲从中来,终于在陶课的车上掩面大哭起来。
“会过去的,我向你保证。”陶课把车停到路边,伸出手来,在空中迟疑了一下,终于慢慢地放下来,轻轻地拍着暴暴蓝的背。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终于一无所有。”暴暴蓝把又一张弄湿的餐巾纸扔到窗外,喃喃地说。
第九章 盛夏的果实(1)
百无聊赖的午后
爱上一张纸
我用白色的蜡笔费力地涂抹
描绘
到了最后才发现
这不过是一场
发生在自己与自己之间的
徒劳无功的角逐
蓝顶大厦3903房间。
苏诚从后面环住优诺,下巴抵着她的长发,轻声说:“暑假跟我回苏州好吗?我十七楼的小公寓已经装修完毕,就差女主人了。”
这已经是苏诚第二次来,从饭店三十九层的窗口看出去,是整个城市仿若永恒不灭的灯火。优诺回过身来,笑笑地看着苏诚说:“可是这个暑假我真的有事,七七就要复学,我答应替她把功课都补上来。”
“他给你多少钱?”苏诚问。
“谁?”
“七七的父亲。”
“呵呵。”优诺放开苏诚,到沙发上坐下说,“要知道这并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苏诚不明白。
“你见了七七就知道了。”优诺说,“她是个寂寞的孩子,她需要我。”
“这是什么道理?”苏诚抚额叹息说,“我也是个寂寞的孩子,我也需要你呢。”
“苏诚你七老八十了别赖皮!”优诺笑他。
“你也知道我七老八十啦,”苏诚在优诺的身边蹲下说,“那你还不快点嫁给我,忍心让我一直唱单身情歌啊?”
“讨厌!”优诺伸手打他说,“有你这样的吗,求婚也不正经点!”
苏诚立马就单膝跪下了,变戏法一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嫁我,优诺。”苏诚深情款款地说。
优诺睁大眼,用手捂住嘴,别开头去悄悄地笑,笑着笑着就有眼泪滚了出来。
“嫁我。”苏诚继续,“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是有备而来,你要是不应,我就从这三十九层跳下去!”
“哇哈!”优诺擦着眼泪说,“我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找这么赖皮的人做老公呃。”
苏诚把戒指取出来,扔掉盒子。牵过优诺的手,把戒指细心地套上她纤细的手指,阴谋得逞地说:“没时间给你考虑了,我宣布,你从现在起已经被我套住了。”
“谈婚论嫁,人生大事。”优诺认真地问苏诚,“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如果要说后悔。”苏诚肯定地说,“就是毕业那年我没有追求你。”
优诺沉默。
苏诚长篇大论地说下去:“其实回到苏州我就后悔了。想你的时候,我就去你的网站,读你的文字和图片,读你藏在文字和图片里的那些埋怨和思念,真对不起,我是学理科的,没文科的头脑,所以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读懂你。不过我发誓,你所受过的委屈,我都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一地补偿给你。”
“她呢?”优诺咬着下唇,终于问。
“谁?”
“田田。”
“我们分手了。”苏诚很坚决地说,“我跟她了却一切关系,才来找你的。”
“她很爱你呢。”
“可是爱情不能勉强,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才能过一辈子。”苏诚说,“我在苏州有不错的工作,可以给你很安定的环境,让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优诺请相信我,我会穷其一生,给你最大的幸福。”
求婚真的是太太突然的事,优诺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那戒指不大,但相当的精美。相信苏诚挑它的时候一定用足了功夫。
就在这时候,有人按门铃,优诺松口气抢着去开门,惊现在眼前的是一束巨大的红玫瑰,每一朵都鲜艳欲滴。
服务生捧着它说:“苏先生托我们订的。”
“对。”苏诚从后面走上前,接过玫瑰。当着服务生的面递给优诺说:“老婆,喜欢不喜欢?”
老婆。
亲热到不像话的称呼。
优诺一脚把门踢上,尖声叫起来:“苏诚苏诚我抗议啊,真的不能再玩啦,再玩下去我会疯掉的啦。”
盛夏的果实(2)
苏诚把花放到桌上,一把捉住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