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他的性命,大概就要交待到这里了!
南松子情绪亢奋到极致,他也不用其他的招数,只是驱动雷法,像是挥舞着长长的雷鞭,大笑连声:“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小子,你那几手破烂符法,就让老子我想笑啊!”
余慈听他嘲笑,心神却是静若止水,只将雾化剑意催动,身子化入湖上红雾之中,如虚似幻,雷光虽然猛烈,却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这种状况下,他甚至还有余力思考:“这南松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
念头未绝,那边南松子抱着轻松轰杀小虫子的心思,却又屡击不中,已是恼羞成怒!
“去死!”
他终于动了真本事,余慈周边一直波荡的红雾倏定。无俦巨力从南松子身上迫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通过红雾传导,瞬间轰至,还丹上阶浑厚的真煞修为尽显无遗,余慈周边,方圆三丈之内的空气都给禁锢住,要的就是这让这个修为低弱的小辈,直面足以将他碾碎的强劲力量。
相隔十余丈远,在之前便急赶而至的梦微不顾伤势,要飞剑救人,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且再次引发了“诛神刺”的阴毒余劲,刚凝就不过数月的还丹竟然有涣散迹象,五官七窍都沁出了血丝。
余慈也看到了梦微,便在此刻,他的思绪很荒谬地拉成了一条线:今夜,梦微实在让他大开眼界:实打实的还丹初阶修为,已是超出了他的预计,而其使出的剑意,细思来,竟完全可以和叶缤传授给他的雾化剑意相印证——这让他又挖掘出当日天裂谷中引屠独入瓮,在强压下触发叶缤留在他神魂内的剑意,消解在崖壁上垂直分奔数十里的巨力,直至反冲而上,挥出那绝妙一剑的记忆。
此时此刻,记忆依稀又成了现实。
身心化圆,无有瑕疵。
在身体内的某一个点,清晰的振波八方传导,震荡元气元神、筋络骨血。此时此刻,余慈便是一颗密实内聚的圆珠,虚悬半空,与轰击过来的巨力正面碰撞。
一声闷响,余慈的身体猛掼出去,眨眼飞出近半里的距离,再斜撞入湖,出奇地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南松子“唔”了一声,似乎有些感应。但很快,欢愉的感觉顶上脑门,让他哈哈大笑,只当那小虫子已经给碾碎了。
开心之下,他伸手去捏陶容的脸蛋儿。怀中女人虽然比他那“贤侄女”逊色一些,可也是极出色的美人儿,为了报复慕容轻烟,不但主动透露消息给他,又随他追踪到此,一路上屈意奉迎,很是知情知趣。
这么想着,南松子便觉得下腹火热,然后,就是冰凉!
“呃?”
还丹上阶修士的反应绝不应该这么慢的,可是南松子莫名地便是脑子转不开圈儿,直到他看见怀中的女修像一个幽魂,脱开了他的钳制,又看到下腹喷溅而出的血浆,才清醒过来。
然后,剧烈的疼痛贯入脑际,他想大叫,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荒谬到极致的狂笑声。
脱身而去的紫衣女修也在笑,笑音与先前娇笑如铃的声音相比,却有了很大不同。带着微微的鼻音,显得颇是低沉磁性,震荡着空气,像是响在别人的胸膛里。
这笑声是如此特殊,便传到远处,也清晰可辨。
没有人注意到,湖水中,刚刚冒出头来的余慈如遭雷殛,整个人都僵了。
第097章 旧主
南松子瞪大眼睛,眼中女修虽然还是那娇艳的面容,可是那神情气度,却全然陌生。他强按住失控的情绪,捂着下腹,眼睛几乎要突出来:“你不是陶容!”
“陶容?你是说她吗?”
紫衣女修的声线语气也有了变化,和她的笑声一样,略带鼻音,低沉悦耳,细听去又似有金铁铿锵之音,非常特殊。
她笑着伸出手,晃了晃,周边空气忽生波动,接着一颗仍沾着血渍的头颅就拎在她手上,微微摇摆。头颅依稀可辨的容颜竟与她完全一致,却已被恐惧整个地扭曲掉了。
紫衣女拎美人头,这样诡异的场面乍现在人前,冲击力实在太强,一时间湖上诸人又是愣了。
很快,慕容轻烟别过脸,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南松子的眼珠几乎要瞪裂了,他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可是也绝没有将杀死敌人的脑袋随身携带的习惯。
这女人究竟是谁?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可是紫衣女修仅仅用尖巧的下颔点了点他:“没卵子的色胚,也配知道?”
直到这个时候,南松子才惊觉,下腹的创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等他省得这一点,他发狂了,激涌的情绪冲上了脑子,挤得头颅几乎要炸开,可是形之于外,却仍是那撕心裂肺的大笑声。不只如此,他的肌体也在不可抑止地颤抖,每一处筋骨皮肉都脱出掌握,他几乎要手舞足蹈,才能缓解这个冲动。
作为修行人,他还是有类似经验的:“走火入魔?我怎么会走火入魔?”
初时,南松子以为是他修炼的邪法出了问题,但他很快又否认掉。他已经感觉到了,不是他本身出了问题,而是他吞到肚子里那块“大洞真符”,正挥散出一层层热力,散入四肢百骸,顶上口鼻间,又氤氲生香,极是妖异。
“这是,这是……”
紫衣女修看他一眼,低低笑道:“放心,这回不是离魂香了,是最最纯正的‘一梦归’!”
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流淌,而内里的金属音色愈发地清晰,像是一根锯子,插进南松子喉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南松子不是傻子,如今哪还不明白,这女人必然是早早便隐身在侧,很有可能就是他第一次逃走,会合陶容,醒悟回返之际。这女人便在这段空隙将陶容击杀,又变化模样,与慕容轻烟做戏,将他骗了个死死的。
现在想来,女修夺符之后,在手上、脸面摩娑的动作,不正是最好的解释么?
南松子粗重喘息,他明白了很多,但有一点他始终无法理解:这女人哪儿来的一梦归?连慕容轻烟都拿不到的东西,这人怎么会有?
“‘一梦归’采集于东海,却也不是飞魂城一家的特产。”
说话的是慕容轻烟,这位沉默许久的女修缓步走上来,为南松子扫清疑惑,又也将他最后一点儿侥幸碾得粉碎。
他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传进来一个极要命的名号:“东海罗刹教!”
慕容轻烟是这么说的:“好叫你得知,这位乃是东海罗刹教传法使……”
紫衣女修打断了她的话:“现在只是分教的上师而已。”
说着,她也不用慕容轻烟介绍,转而对南松子笑道:“记清楚,我道号赤阴,若你下辈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