绔子弟真的是贪图享受,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乘坐马车,便对着随行的五六人吩咐了一声,一干人快马加鞭的就对准了苍桂县的官道上追逐而去,因为能够连夜通行马车的道路此时也只有官道,所以一干人也不怕追错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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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荔县出城七里,有一棵树龄数千年的黄桷树,枝叶繁茂,高达十余丈,单单是地面隆起的板状根,都宽阔若桌面。这黄桷树枝叶繁茂无比,几乎要阴凉住亩余的地面,而新叶展放后鲜红色的托叶纷纷落地,甚为美观。
因此在这里夏天便有人在此摆个茶摊,卖的茶水是用苦丁茶熬出来的,又在旁边的老井里面拿井拔凉镇着,一文钱随便喝,当走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的时候,在这里坐下喝一碗凉茶,靠着黄桷树的板状根打个盹儿,便是上好的美事了。一来二往,哪怕是冬天这里卖茶水的改成了卖包子馒头的,也是管这里叫做黄桷树茶摊。
林封谨他们一行人出城也刚刚走了七里,便传令下来在这里休息。令得赶车的车夫和一些伙计都是有些费解,这大天黑的在此处歇什么脚?还不如趁早赶路,到苍桂的码头上面恰好四更刚过,在码头上喝几碗豆浆吃几根油条,便正好在船上补觉。
但这个命令是林封谨下的,所以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在嘴巴里面多嚼什么蛆,被人听到的话,轻了都是要吃二十下皮鞭,还是用蘸了水的鞭子抽!重的就是扣了这个月的月钱直接赶出去!因此谁敢多嘴,于是按照惯例喂马的喂马,休息的休息,竟是没有人敢于高声喧哗的。
林封谨见到了这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李虎看起来也是在自己的商队上很是下了一番心思。自己定下来:用治军的手段管理,用高的薪俸来压制怨气的原则,总还是得有人将这个原则执行下去。
忽然之间,林封谨眉头微皱,他的耳力此时本来就异于常人,在这静夜里面可以说是听得更加的远,便在车厢当中拿起了筷子,对准了自己旁边的茶杯敲了一下。
这“叮”的一声轻响立即就传了出去,袅袅不绝,黑暗当中也是立即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样,有着微微的骚动,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只是这黑暗里面忽然就多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就仿佛是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有一头猛兽正在沉睡着,但是身上的杀戮血腥气息,却是在随着一呼一吸的过程渐渐散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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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青月此时的心中也是格外的焦急,仿佛隐隐约约有一团火在烧着,他讨厌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更是讨厌目前扑朔迷离,错综复杂的局面。
“五鬼道人是否还活着?郑龚是从哪里学会的上古五刑剑术?那一夜的疯狂闪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郑龚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殷青月急需要确认的,遗憾的是,唯一知道那一夜真相的人,却是即将脱出他的掌控!!这种事情他怎么容许发生?一旦发生了,他又该如何交代?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林封谨!!
至于抓住以后,殷青月甚至有一种疯狂的渴望,那就是希望这个小王八蛋嘴巴硬一点,这样自己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收拾他!要知道,法家的主张就是以法治天下,而执法的过程,则是必然会充斥着“刑!”
刑和法两个字,本来就是水乳交融,紧密相连!
所以法家的杰出弟子,往往也会得到与“刑”相关的传授!
第060章 对撼
而殷青月此时都已经在憧憬着抓到林封谨以后,无论他如何哀求,也是二话不说,先施展自己毕生所学,将脑海里面如脑箍、烙铁、灌鼻、钉指、“一封书”、“鼠筝弹”、“拦马棍”、“燕儿飞”等等等一十九道酷刑在他身上过一遍再说!
盛夏的夜晚并不凉爽,反而格外的燥热,这一夜更是无星无月,策马奔驰的殷青月的心中,也是有一团焦躁的火在熊熊着,他当然知道前面是黄桷树茶铺,那庞大的黑影直接被殷青月忽略了,此时的他眼睛完全是眺望在了前方,也没有留意到黄桷树的巨大阴影下面那影影绰绰围成圈的大团黑影!
不过,他忽略了车队,却没有人忽略他。
在殷青月距离此处还有五十来丈的时候,便立即有人点亮了火把,大声喝道:
“什么人!”
火光陆续燃起,林家的十余辆马车若长蛇盘曲一般的卧在了黄桷树的下面,还有二三十名伙计打扮的人围坐成了三四个圈子似乎在吃着干粮。而林封谨则是在最内侧的圈子当中和人说笑着,也没有看过来,殷青月的心中顿时涌出来了一股狂喜,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大喝一声,跳下了马来,急切得连马儿都没有拴上,直接就对准了林封谨大步走了过去!手按在了剑柄上面!脸上的神情是狂喜而扭曲的,仿佛林封谨已经是囊中之物!
林封谨身边的这二三十名下苦力的伙计,殷青月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何况他为了持重,还特地带了六名亲信,这六个亲信当中,有两人是他的师弟,和申到同辈的人物,还有四人是他的入室弟子,五刑剑都修炼了二三式的!
对于普通的镖师,护卫来说,殷青月觉得自己这六人一起上的话,便是一百来人也是杀着玩儿似的!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只要展现出来了压倒性的实力,杀个三四个人,自然其余的人就作鸟兽散了。
远远的,隔着三十余丈的距离,殷青月就已经冷笑着阴测测的道:
“姓林的,在那硐人寨子里面,你巧舌如簧从我的手底下逃脱了第一次,在渡口的时候,你仗着有几个臭钱居然贿赂了县尉,又从我的手底下逃过了一次!事不过三,这一次我看你他妈的再逃给我看看?”
林封谨转过了头来,叹了口气道:
“殷副山长,在硐人寨子里面,我看在各位同窗的面子上,忍了你第一次,在渡口的时候,我看在天常书院近在咫尺,忍了你第二次,可是你竟然连夜赶来送死,事不过三,你有没有听到耳朵旁边那些硐人冤魂的哭号?”
林封谨的语气极是平淡,但是最后那一句话却是深深的戳入了殷青月心中最避讳的地方!正所谓恼羞成怒,他“刷拉”一声长剑出鞘,法家的“律天下”养气心法运行到了极致,长剑表面也是嗡然作响,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