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生杀手”周养浩(5)
两人忙趋步上前。毛人凤脸上又浮满了笑,他用手朝空中舞了舞,“你们回去善后一下,然后赶下午的飞机来成都,我安排你们去昆明,先找到沈醉,再从那里转道去台湾!”
“局座,您呢?”周养浩不死心,还想追问出什么。
毛人凤凛然作态道:“我陪总裁先去成都,一定要和共产党搞好川西决战!”
说罢,他朝徐远举、周养浩摆摆手,便缩进了身子。机舱门旋即飞速地关上,舷梯撤走,飞机立时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周养浩苍白的脸上全无血色,他望望空空的停机坪,不放心地问道:“徐处长,我们下午去成都,还有飞机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落到共产党手中……”
“走不脱,脱了走。”徐远举望望他一向瞧不上眼的周养浩,立即打断他的话,“要是落在共产党手中,我们还有活命吗?”
“以你我的所作所为,即便不落到共产党手中,那些民主人士也不会放过我们,眼下当务之急是赶快去台湾。但愿不要生出什么变故,只要去了台湾,你和我的身家性命才有保障。”
徐远举听了,默默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在机场送走毛人凤,徐远举和周养浩回到二处后,立即命特务们将关押在“新世界饭店”的32名“政治犯”,解往白公馆后面的松林坡下秘密杀害。中午时分,他们又急忙赶往白市驿机场,搭乘一架飞机,逃亡成都。
1949年12月8日,周养浩从成都乘坐的毛人凤派来接他的专机在昆明巫家坝机场降落,准备加油后飞往海南,但到了机场,卢汉控制的机场空管却不给他加油,也不准起飞。当时周养浩就预感到情况极其不妙,当沈醉打电话请他进城时,他谢绝了,坚持待在机场。
9日下午,飞机驾驶员高天禄从外面进来告诉周养浩,飞机上的仅剩的一点油也已经被地勤抽尽了,起飞已经没有希望时。周养浩一看情况不对,解下腰间的手枪,要他的儿子也这样做。接着,他把两支手枪交给了高天禄。
“我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了,你把它们带到外面,扔掉吧。”他苦笑了一下,又自我解嘲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武装的人,可能反而会安全一些。”说完这句话,他就马上把军服脱下,穿上一件蓝色的丝棉长袍,混在一大堆等候飞机的人群中。
10日清晨,沈醉告诉卢汉周养浩在机场,卢汉当即下令昆明市警察局李志正局长亲自出马抓捕。但李志正率领50多名警员赶到巫家坝机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周养浩。经过逐一排查,总算抓住了周养浩的儿子和秘书以及副官,但他们拒不说出周养浩的去向。于是李志正让四名警员带着周养浩专机的驾驶员高天禄作诱饵,让高天禄不停地喊叫:“周主任!周主任!沈站长派我们来接你啦!”
突然一名警察发现前面约200米远近的一辆破旧的小汽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立即又缩了回去。再喊,就没有动静了。他们赶紧跑过去,拉开车门一看,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当问高天禄:“他就是周养浩,对不对?”车里的人叫了起来:“你们不要逼他,我就是周养浩!”这个双手沾满烈士鲜血的“书生杀手”最终落入了法网。
五
1950年,周作为战犯被押回重庆白公馆关押。开始时是与沈醉、徐远举等人同处一室。作为战犯关押的高级特务为数不少,主要是军统。由于徐远举、周养浩、沈醉三人是同时期的人,徐是西南区区长,周是副区长,沈是总务处长、行动处长、云南站站长,作为首要战犯关押的主要依据又是他们有共同犯罪,还是同时被捕的,一起押在重庆,后来又一起转到北京,所以人们把他们叫做军统“三剑客”。他们在被捕之前关系还可以,可是作为战犯关押以后就不同了,沈醉与徐远举、周养浩闹过不少矛盾,沈醉与周养浩甚至长期不说话,像仇人一样,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1950年他们同被关押在重庆白公馆时说起,起初,大家还能“和平共处”。过了一段时间,由于生活方式和生活水平的变化,在那狭小的天地里,为些小事计较,不免就有些磕磕碰碰。
长期搞职业特务工作的几个人,虽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但心里却提防着,说话做事都特别小心谨慎,怕有人向政府打小报告。比如,每人填写的‘登记表’就互相保密,就是徐远举、周养浩、沈醉,他们互知底细,自己填写的表格也不让对方知道。至于写交代材料,更是小心翼翼,有时对同一个问题如何写,不免探听一下对方的口径时,也是转弯抹角,听话听音,真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