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沉默着,等待长孙浅雪说话。
“你想要得到的,已经全部得到了。”
沉默了许久的时间,长孙浅雪看着丁宁,说了这一句。
丁宁也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她,道:“在长陵,有些东西比这两样东西更重要。”
长孙浅雪不再看丁宁,清冷道:“这孤山剑藏里有什么?”
“很奇怪。”
丁宁的目光也重新聚集在手中的玉符上,凝重的摇了摇头:“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长孙浅雪道:“什么意思?”
“因为先前出现过孤山剑藏的残片,所以你应该清楚,对于孤山剑藏一直都有两种不同的猜测。一种是认为这种玉符便是孤山剑藏本身,上面的符文就是孤山剑宗最精妙的法门。另外一种猜测却是这种玉符是孤山剑宗的藏宝图,可以凭此找寻到孤山剑藏的秘库。”
丁宁顿了顿之后,抬起头看着长孙浅雪接着说道:“现在这孤山剑藏已经近乎完整……从这上面看,这似乎就是一门强大的运用天地元气的法门,隐藏着至高的剑道,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又不尽如此。记载中的孤山剑宗的剑法杀伐无双,但是这片玉符上的法门给我的感觉却是杀意不足,或者说杀意涣散,一种难以形容的大而空的感觉。”
“大而空?”长孙浅雪也皱起了眉头,不由自主的重复道。
“杀意不凝便四野横流,除非这是一门对付千军万马的法门,然而面对千军万马,又并非是一名修行者的战斗,军中有那么多强大的修行者存在,完全可以分而阻之。”丁宁看着她绝丽而清寒的面容,摇了摇头,“这样的法门没有太大的意义。”
长孙浅雪认真的想了想,她想不明白,于是便不愿意多想,道:“那试试不就知道了?”
丁宁看着她苦笑了一下,道:“七境尚且不够。”
“七境尚且不够?”
长孙浅雪原本已经准备转身,听到他的这句话,脚步顿时顿住,霍然转身看着他,声音微寒道:“你的意思是,哪怕即便七境的修行者能够悟通了这上面的法门,也不可能完整的施展得出来?”
丁宁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很确定。”
长孙浅雪的目光再次落在丁宁手中的孤山剑藏玉符上,冷笑了起来:“那岂非此物只对于元武有用?”
丁宁感受出了她的意思,迅速的将玉符放入胸口,道:“不要有想毁去它的想法,这对于我们有用。”
“在长陵,你哪里去再找两名敢和郑袖做对,敢去劫大浮水牢的七境?”
长孙浅雪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清冷的问道。
丁宁沉默下来。
长孙浅雪又冷笑起来:“鱼市?”
丁宁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回答。
长孙浅雪转过身去,冷笑道:“都已经害得人家如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好不容易有个安生所在,到头来却还是不得安宁。”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丁宁的神容再度变得坚定起来,道:“鱼市将会是最后的备选。”
“虽然我从来都不相信鱼市能够长久的在长陵安宁下去。”顿了顿之后,他补充道。
长孙浅雪再也没有说什么嘲讽丁宁的话。
因为她知道此时丁宁的内心十分痛苦。
而她此刻的心中也有些痛苦起来。
第三十三章 按部就班
白山水在黑色的车厢里沉默不语。
“七境……”
她沉吟着,缓缓抬起头来,轻声自语道:“昔日鱼市入渭河一战,四名孤女,冥冥之中又将重聚,现在连公孙大小姐都已出现,赵妙,你又在哪里?”
赵妙便是赵四先生。
自鱼市一战之后,赵四本命剑毁,不知所踪,但是白山水始终觉得,赵四先生和自己一样,看到这座灰墙黑瓦的雄城时,始终都不会甘心。
明明是曾经生死论剑的对手,然而现在想到赵妙,她的心中却反而莫名有些感慨,有些温暖,有些期待。
……
在楚边境行进的马帮终于越来越接近燕地。
因为积累了太多疲惫,马帮中绝大多数人的情绪变得更为暴躁,然而可能是因为接近故土的关系,张仪一直照料着的老人却似乎心情变得越来越好,不再向之前一样对张仪诸多要求还口出恶言,而是更多的时间陷入沉默,眯着昏黄的双瞳,就像是在不断回忆着什么。
当可以隐约看到燕地边境的一些村庄,老人似乎陡然来了许多精神,在日落时分用过了张仪取来的晚饭之后,竟然极为罕见的对张仪笑了笑,看穿了张仪般微嘲道:“像你这样年轻的修行者,不应该如丧家之犬般跟着这样的马队,你想必是在长陵犯了重罪,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逃离长陵。”
张仪微微一怔,有些尴尬道:“先生你误会了。”
“不是犯了重罪,那是为什么?”老人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些。
张仪愣了愣,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老人再度笑了起来,“还说不是犯了重罪。”
张仪想了想,道:“我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老人鄙视的看着他,道:“你是修行者,只是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你就不敢留在长陵,也太懦弱了一些。”
“我不是惧怕那名大人物。”想着自己和自己的“小师弟”在岷山剑会中做到的事情,张仪的脸上闪耀出了一些罕见的骄傲光辉,“只是我这样的选择,可以让我在意的人过的更好一些。”
“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听上去很伟大。”老人很有深意的看着张仪一眼,道:“那你想过你自己没有?”
张仪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燕地的深处:“我要变得更强大……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我才能保护其他人。”
老人笑了笑。
张仪正在看着远方,没有看到他此时的面容十分温和,和平时截然不同。
“我困了,帮我去拿温水洗脚。”
他和平时一样,对着张仪指使般说道。
张仪站了起来,没有多想便去端温水。
当他端着一盆热水返回,却是愣在当地。
他的视线里没有老人的踪迹。
只有在老人方才所坐的地方,有烧过的木炭划过的痕迹,歪歪扭扭的写出了三个字,“我走了。”
当张仪急切的呼喊声响起之时,老人在夜色的包裹里,在荒野之中轻盈的穿行。
他的身体似乎始终包裹着一团独特的元气,让他的身体就像一阵风一样,在长长的草尖上飘过。
他脸部的皱纹依旧,但是那种虚弱和苍老的感觉,却是慢慢被一种强大的气度所排斥,最终完全消失在他的身上。
在一株已经枯死的老树下,有一团火红色像火焰一样燃烧。
距离近了,才看得清楚,那是一只火红色的仙鹤。
当老人接近这头火红色的仙鹤,这只仙鹤张开双翼飞了起来。
老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