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向后侧,便停止了行动,只是伸手在我的手背上,用他的手指,轻轻捺了一下,现出一个极其无可奈何的笑容,跨出车子,轻轻关上车门,直了直身子,然后又弯下身来,隔著车窗,望了我一眼,才一步一步,向他的住所走去。每一步都转过头来,望我一下,他走进屋子,我才驾车离去,在回家的途中,我驶得十分慢。”
白素没有表示意见,只是“嗯”地一声。
刘丽玲坐得更舒服一点,脸向上:“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奇妙到极点,偶然的相遇,互相吸引。”
到这时候,白素不能不表示意见了,她小心地提起来:“可是,杨先生已经有了妻子,而且,我想你也不至于相信男人的‘妻子不了解我’!”
刘丽玲道:“当然我知道他有妻子,可是夫妻是夫妻,爱情是爱情,爱情和婚姻,完全是两回事。”
白素“哦”的一声:“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擅长于爱情文艺小说!”
对白素这样讲法,刘丽玲的心中非常不高兴,她道:“不是写小说,这是人生。这真是人生,我遇到了他,他遇到了我,我们彼此,在第一小时的交往之中,就可以互相明白地知道,我们在一起,无比快乐。人生除了追求快乐之外,还能追求甚么?”
白素叹了一口气,没再说甚么。
至于杨立群那天回家之后的情形,后来杨立群讲给刘丽玲听,刘丽玲也转述了出来。由于整件事发展到后来,错综复杂之极,所以杨立群和他妻子之间,发生了一些甚么事,也很有记述一下的必要。
门打开,杨立群走进门,门内是个小小的花园。杨立群一进门,就不禁皱了皱眉。
杨立群在的时候,小花园中的花草树木,由他亲自打理,一切都很整洁,这时,他看到的是杂草丛生的一幅草地,一圈玫瑰花,大都已经枯黄,几朵瘦小的花朵,正在挣扎著开放。
杨立群略停了一停,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的妻子,站在建筑物的门口。
简单地介绍一下杨立群的妻子孔玉贞女士。她受过高等教育,出身富裕家庭。父亲是本地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工业家,发迹甚早。老一代的工业家在经营方式上比较保守,所以近几年来,好像有点黯然失色。不过孔家的企业,仍然实力雄厚。
孔玉贞和杨立群在美国留学时认识,两个人念的大学不同,但是留学生之间互相常有来往,所以成了密友,然后,成为夫妇。
结婚之后回来,杨立群开创事业,成就一天比一天大,当年谈情说爱时的热情,却一天比一天减退,夫妇间感情开始减退,事实上,不能怪任何一方,由男女双方性格所造成。
有的男女,可以长期相处,但是有的,却不能长期相处,孔玉贞和杨立群,不幸属于后者。杨立群极好活动,有永无止境的活力,而孔玉贞却一点也不好动,只希望享受丈夫给她的温馨。对于丈夫兴高采烈的活动,尤其是事业上的活动和成就,每当杨立群向孔玉贞提及时,在孔玉贞看来,实在没有甚么了不起,因为她自小就生长在一个事业成功的家庭之中。
孔玉贞反应冷淡,每一次都令得杨立群为之气沮,极不愉快。
另一方面,他们性生活不协调,孔玉贞保守,使得杨立群到外面去结识女人。等到事情一次两次被孔玉贞知道之后,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更加冷淡。
感情冷淡,是极其可怕的恶性循环,只是越来越向坏方面滚下去,而不会有奇迹式的向好方面情形出现。
杨立群和孔玉贞之间的情形,就是如此,他们同床异梦,已经快久。这时,杨立群进门,看见孔玉贞站在楼梯口,冷冷地望著他。杨立群走向楼梯,说道:“我回来了!”
出远门回来,夫妻小别重逢,在正常的情形下,有许多话可以说。但是他们夫妇关系不正常,所以杨立群在讲了那一句话之后,竟然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下去。而且这时候,如果有另外有一条路可以上楼的话,他一定会绕道而行,避开孔玉贞。
孔玉贞神情冰冷,冷冷地道:“送你回来的那个女人,怎么不请她进来坐坐?”
以孔玉贞的教养而言,“那个女人”这样的话不应该出口,她至少应该说“那位小姐”,但是由于她心中极其不满,所以连带讲话也粗俗了许多。这种说话的语气,令得杨立群立时起了极大的反感,他也没有了风度,冷笑道:“或许人家根本不喜欢看到你。”
孔玉贞提高了声音:“像你一样,不喜欢看到我?”
杨立群才从和刘丽玲相处的极度愉快之中回来,孔玉贞的那种态度,就令他更反感,他竟毫不考虑地道:“是,我不喜欢。”
孔玉贞的脸色更难看,声音也变的更尖利:“那你为甚么要回来?”
杨立群立时转身,大踏步走向门口,才转过身来,对扶住了楼梯扶手、身子不由自主发抖的孔玉贞道:“是的,我不应该回来,我做错了,现在,我改正错误。”
杨立群说完了这句话,一脚踢开门,向外就走,孔玉贞直了直身子,想叫住他,可是自尊心令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杨立群出了屋子,当晚住宿在酒店中。第二天回公司处理事务,一方面又和刘丽玲通电话。他们有了第二次约会。
第二次约会,据刘丽玲的叙述,十分隆重。那是在第一次偶遇之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刘丽玲刻意打扮,而杨立群,也精心修饰。
精心修饰的杨立群,看起来一切全随随便便,但是却又令人感到极度的舒适。打扮得恰到好处的刘丽玲,更是艳光四射。
从黄昏时开始,一直到午夜,才想到该分手了,时间在他们相聚时,几乎不存在,一分钟像一秒钟那样快速地溜走,蓦然之间,已是午夜。
他们在刘丽玲的车子中,刘丽玲的头向后略仰,令得她的一头长发,瀑布一样地向下泻,衬著乳白色的汽车坐椅背,看来极其迷人。
她眨著眼:“还是我送你回家?”
杨立群也将身子向后靠,靠成了一个和刘丽玲身子倾斜度平行的角度,侧著脸,望著刘丽玲,道:“那天,我一进去就出来,以后一直住在酒店。”
刘丽玲“哦”地一声:“酒店,不是家?”
“酒店当然不是家,可是 ”杨立群的声音变得低沉:“酒店也有酒店的好处。”
刘丽玲娇笑了起来:“譬如说,可以招来各种各样的女人!”
杨立群微笑著,并不否认,他很明白,在刘丽玲这样的女性面前,不必自认为道德君子。一个浪子型的男人,更能够令得刘丽玲倾心。他道:“是的,像昨天,就有两个金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