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僧道现身
石慧出嫁后第二天就是黛玉出嫁晒妆了, 其排场之大自然又胜于石家,新郎新娘的爹官都更高,古代完全是拼爹的时代。
林府晒妆自然一切顺利,很快就过了黄昏,宾客渐散。
……
这时林府后门被清场了, 林如海得到消息亲自到后门恭迎, 徒元义陪着邢岫烟在几个微服锦衣卫的护卫下过来。
他们也刚刚偷偷去邢府瞧了邢岫烟的弟弟, 徒元义还揽了给孩子起名的重任。明日黛玉要出嫁,邢岫烟怎么也想来看看她, 总觉得有一肚子话想和这个“女主角”说, 倒没法集中心思看周天福的卷宗了。
她到底还是偏心黛玉一些,石慧出嫁时她的心情没有如此, 恐怕这是后世每一个黛粉的情结。
黛玉见到邢岫烟居然男装打扮溜出宫来看她, 感动得热泪盈眶, 孙夫人此时大着肚子, 笑了笑也退出院子,留她们姐妹私话。
黛玉扑进邢岫烟怀里, 雏鸟情结地叫着“大姐”, 孙夫人虽然待她也挺好的,但在女性亲人中可如何也替代不了邢岫烟在她心里的地位。
邢岫烟抚着她的发, 淡笑道:“我的玉儿明天就要出嫁了,我怎么也想看看, 明天白日里我却不能来了。”
黛玉落着眼珠儿, 说:“但教我今生也有大姐, 我再不觉自己悲苦了。”
邢岫烟笑道:“玉儿若觉自己悲苦才是有趣了。你有一品大员的爹爹,嫁得如意郎君,家财万贯,如何也轮不到你悲苦。”
黛玉笑道:“可我觉得一切都是我遇上大姐后才变得越来越好,大姐是有福之人,大姐会将福气传给我。”
“瞧这小嘴,怎么跟你凤姐姐一般?”
姐妹两说着,便如从前一样,携手在黛玉的炕上说闲话。
邢岫烟八卦问她和萧世子是如何“谈恋爱”的,黛玉羞恼不已,哪里肯答。
邢岫烟笑道:“你这会儿子臊,明日怎么办?”
黛玉却是不服人的性子,反问:“那大姐是如何谈恋爱的?”黛玉与她处久了,许多用词也是受影响了。
邢岫烟叹道:“我都没恋爱就被选进宫去了,圣人当初又是个死要面子之人,他心悦我也是不肯先说的。所以,圣人哪有萧世子那样有情调呀!”
黛玉道:“我瞧你们好得很,圣人对大姐再好不过了。大姐不喜欢那些礼教规矩,圣人竟是将大姐护着,一丝也不忍让那些世俗的风刀霜剑伤害到你。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是看他说的什么话,而是他做的事,也看他在灵魂上对你的认同,大格局上爱护着你敬着你的心意。”
邢岫烟讶异:“你竟会有这番感悟!”
黛玉心想:若说好话,当初宝玉表哥说得可讨喜好听,但是他不会为爱承担,为爱努力。荣府当年轻慢她,但是她在朔方就算做过出格的事,她也是被宝贝着的。她也愿意回报他和他的家人对她的爱护。
黛玉微微一笑,说:“大姐,我长大了。”
邢岫烟叹道:“对呀,长大了。”
黛玉看着她,面容带了一分庄严,说:“我会把握机遇,我会像大姐一样坚强、宽容、勇敢、承担,也会像大姐一样看待这个世界,会对百姓抱着理解和同情。”
邢岫烟不禁看着她发怔,黛玉道:“姐姐从贫寒中走来,却一直很坚强,没有怨天尤人。姐姐从小承担着家计,也担起家人和姐妹的幸福。姐姐待人总有一份真心的宽容和理解,我也会学习的。”
邢岫烟道:“我也没有这么好,我觉得玉儿才是个好妹子,才值得一切最好的,以后也定是平安幸福的。”
姐妹交心自是赏心乐事。
邢岫烟又从一个包袱中掏出两本册子出来给黛玉,只见那华丽的封面上是两个篆体的“春宫”。黛玉就算不看这类书,也知道这是传说中的“禁/书”,到底女儿家十五六岁是知事的。
“姐姐,你怎么拿这东西来?可比《西厢》还让人说道。”黛玉紧张又羞怯地侧转过身去。
邢岫烟看看黛玉宝宝,她现在做的事是不是崩仙子的人设?黛玉宝宝原著中至死冰清玉洁,连袭人当了屋里人,她也只明白袭人的月例升为二两,能被叫一声“小嫂子”而已,却不知她和宝玉比别人更亲密的肉体关系。所以,她自也不懂和未来姨娘争宠,不知口口声声心能给剖开来给她看的宝玉同别人肉体上身亲近,灵魂上其实也亲厚。
但她还是要做污染神女的事了。
邢岫烟笑道:“玉儿明日出嫁,洞房花烛时,男女之事不可不知。”
黛玉脸红得滴血一般,邢岫烟轻轻说:“到时……你可别怕。这……男人嘛,不管怎么样,总是喜欢搂媳妇的。那个……你自己晚上看看书,有些图文解释的……”
她将两本春宫放到黛玉面前,黛玉还在推拒,邢岫烟塞给她。她若是被哪个现代黛粉见了,怕对方登高一呼,群粉响应,然后来群殴她。不过,为什么她会有贱贱的成就感呢?
黛玉怕是快要哭似的,邢岫烟拉过她的手捏着,笑道:“你还未见过我弟弟吧?”
黛玉道:“回来后便没有出过门了,很是该上门去拜见义母。”
邢岫烟笑道:“我娘自是知道你要忙着出嫁的,过些日子便能见,岂会非要急于一时呢?我弟弟很可爱呢。”
黛玉温柔一笑说:“弟弟若像大姐,自然是极漂亮的。”
邢岫烟调笑:“妹妹若想生个漂亮娃娃,看看我送的这书定是有用的。”
黛玉嗔道:“姐姐都没有生娃娃,我只听说馥儿姐姐怀了宝宝。”
邢岫烟笑道:“我不是等弟弟出生后再怀吗?不然他舅舅岂不是年纪比他小了,那可好玩得紧。”
黛玉一乐,笑着说:“便有许多比我大的人该叫我姑姑呢!”邢岫烟知道是贾家那些族人中许多人辈份都比黛玉低,还有林家五服之外的族人现在因为林如海位居大学士,也有几房读书人过来依附,均是比黛玉辈份低的。
黛玉这一笑,邢岫烟看着她绝世的容颜有些痴了,那是对于美的单纯崇拜,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女儿”的一种骄傲之情,是女性骨子里的一抹温柔慈爱。所以,邢岫烟虽有男人婆的一面,但她和男人是有区别的。
邢岫烟胸中涌起一股热烈的情感,说:“妹妹,我给你梳头发吧。”
林家内中豪富,自然有徒元义工厂生产的玻璃镜子,姐妹俩到了镜前,邢岫烟在她身后,给她解了发髻,拿着暖玉梳为黛玉梳着一头乌发。
邢岫烟美目泛着波光:“妹妹还记得吗?当年我还瞎着,妹妹也曾给我梳头发。”
黛玉笑中含泪,说:“怎么不记得?我便觉姐姐的头发长得真好。”
邢岫烟道:“那会儿我偏生还有白头发,总是美中不足的。”
黛玉那时见到这样美的头发中竟然发现一根白发就忍不住叫了出来,邢岫烟是瞧不见的,忙让她帮着拔掉。
黛玉当时却是心疼邢岫烟小小年纪就要撑起家计,损耗精力过甚,才至双眼失明、早生华发。她从白发中揣测其中贫寒出身的邢岫烟的女儿家悲辛,不禁偷偷为她抹泪。因还不知道邢岫烟傍上她的“皇帝叔叔”,心底更对邢岫烟有一分善良的爱护。
两人此时均不由得想起从前点滴,黛玉道:“姐姐现在是再没有生白发了吗?”
邢岫烟一边梳着黛玉的如瀑秀发,一边回视镜中的她,笑道:“如今是没有,将来我老了还是会有的。”
黛玉有感无常,说:“花无百日好……嗯,现在不能说这个。”
邢岫烟从镜中看她,虽然晚上灯火不亮,视线仍然对上了,邢岫烟道:“花无百日好,人无再少年,但若能爱你所爱,行你所想,珍爱自己的赤子之心,便也不枉了。我知妹妹其实最不喜世俗,萧家与旁的官宦之家不同,倒真是适合你,我想你的这颗真心,总不会被贱踏。这个才是姐姐最开心的。”
“但也免不了别人不这么想,总会说道短长。”
“上天给我们机会已经足够多了,还不能让人说一句不好吗?会说你的人其实都比不上你,不是吗?如果让你选择,是自己幸福好,还是成为那些不幸只能说道别人的人好呢?”
黛玉豁然,微微一笑:“自然是自己幸福好。”
邢岫烟将她的头发简单挽起,插上一支玉簪子,看着她镜中的如玉如雪的年轻容颜,说:“明日妹妹便要梳妇人髻了,头发这样全都盘起,倒也俊美风流。”
邢岫烟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套宫廷秘制的胭脂和眉黛来,她平日不用铅粉,但是古代的胭脂、眉黛还会用上一些的。黛玉也是,从不用粉涂脸,她冰肌玉骨,白得会发光。
邢岫烟又取了一条绣着鸳鸯并蒂莲的红盖头来,说:“回京后,我差点是忘了,如今我少动针线,只能给你和慧儿绣了红盖头,全我们姐妹当日敬拜过皇天后土,发下的誓言。”这是她们姐妹定亲时开始做的,在去朔方前就绣好了,一直放着,因为杨怀古的案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真的险些忘了。
石慧那里早些天和就朔方来的一些小礼物一道送去了红盖头,但黛玉这边因为一道北狩了是不用送礼物的,一直没有给。
邢岫烟展开红盖头,调皮地将黛玉的头盖住,红绸覆面,像是掩住了一世迷梦。
邢岫烟掀起盖头,看着黛玉一张稀世俊美的容颜,邢岫烟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调笑道:“娘子!”此时她正穿着男装,丰姿俊逸,倒真像一个翩翩绝世佳公子。
“姐姐,你坏死了!”黛玉嗔道,握着小拳头抗议。
邢岫烟却哈哈大笑,跳起了新疆舞几个经典动作,唱道:“掀起你的盖头来,我让看看你的眉~~~”
黛玉看着她跳着欢快,又是害羞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唱完跳完,调戏完仙子,邢岫烟才觉心满意足,但将盖头叠好放在梳妆台上。
黛玉就没有见过这么野这么闹的,从前的姐姐规矩多了,外表看着像是个诗书风流的大家闺秀,现在只怕是圣人将之纵得这般了。
邢岫烟执着她的手,说:“妹妹记住,一生一世什么都可弃,莫负真心。不管是他对你的真心,还是自己的真心,其他的都没有这么重要。也不要为无常之事伤怀,因为人生无常才显得人生更珍贵。不要把有限的光阴耗废在感遇伤怀上,因为最令人伤怀的不是无常,而是上天给了你燃烧青春的机会,你没有燃烧,年华飞走,无常已至,无力回天。原是得天独厚的惊才绝艳却庸禄一生、违心一生活着,才是最可悲的事。”
黛玉扑在她怀中大哭,却不是因为伤心。
……
林如海秘密恭送帝妃二人从后门离开,他们不想声张,学士府自然不用大开中门了。
徒元义在马车中看着媳妇,说:“你可别再多来姐姐妹妹了,不然,不但朕得给她找婆家,她要出嫁还得陪你出宫来瞧她。”
邢岫烟呵呵:“我说我自个儿出来就好,偏你说要陪我一道来。”
徒元义道:“朕觉得你不可信,不看着你,你在宫外瞎胡闹怎么办?”
邢岫烟不满:“我何时瞎胡闹了?”
徒元义说:“还少了?”她正经大事能处理得好,但是琐碎的小麻烦是不断的,性子中有鸡婆性,又是极其护短的。
……
翌日,萧景云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带着庞大的迎亲队伍,旌旗招展地从定中侯门前往学士府迎亲。
学士府前后鞭炮啪啪啪响,礼乐声阵阵,喜娘扶着新娘拜别了林如海夫妻。林如海眼中含泪,他终于养大了黛玉,并且看着她出嫁了,少不得叮嘱一番。
林家五服没有人了,便由贾琏这个亲近的表兄背了黛玉出了学士府,送上那顶形象华美无比的花轿。
如苏馥儿、石慧都是十里红妆让京都传为美谈,而林黛玉自然是也有各家添妆,包括贵妃的心意。前后居然有两百三十二台嫁妆,这还不算新娘的百万压箱银子和她产业的地契和作坊契书。
定中侯府大宴宾客,一时多少才俊聚集,勋贵宗室、文臣武将、文武恩科同科好友、还有江湖侠客或世家均来了。聂家却是湖广人,聂夫人尚有亲兄长在世,自然赶了过来参加外甥的婚礼。萧景云敬酒敬到两眼也有些发花,还是萧侯帮忙解围。
到了戌时末刻才回到新房,早前拜堂后就掀了盖头了,此时黛玉已在嬷嬷的帮助下洗漱,换了装束。
嬷嬷丫鬟具都退了出去,萧景云看着媳妇喜悦之下有些傻了,他轻轻坐在她身边。
黛玉见他一时不说话,压下羞意,问道:“你可是酒喝多了?”
萧景云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黛玉扭过头去,说:“我好心问你,你偏又来!”
萧景云握住她一只手,她轻轻挣了一挣,他自握得牢,她也由他。
萧景云说:“我真没有想到,我能遇上你,你想过能遇上我吗?”
黛玉摇头,萧景云道:“你别看我爹和娘一任玩心,其实我小时候养在祖父身边,他对我的教养极严。自我不满四岁起,每日四个时辰读书,四个时辰练武,余下的时间才是吃饭休息,非年节几乎不能休息。我很少出门去玩,小时候便是娘亲与爹爹在家,要带我去玩,回来祖父还是要教育我,不可荒废学业,耽于嬉戏。所以,小时候我很寂寞,真想有个人在我身边。”
能考中文探花武状元天赋和勤奋都是必备条件。
黛玉静静听着,道:“我小时候是有过弟弟的,但是后来弟弟没了,母亲伤心之下也走了。去了外祖母家,便是外祖母疼爱我,终和自己家不同。当时也极是羡慕旁人都有兄弟姐妹,偏我孤零零一人住在别人家。直到回了扬州,爹爹再不让我去外祖母家了,我可以自在些,但仍是寂寞。后来姐姐来了,我才过得开心。”
萧景云笑道:“从前倒是娘子比我幸运一些呢,你有姐姐疼爱,我便没有兄长疼爱。”
黛玉道:“可你有娘呀。”
萧景云道:“以后也是你的娘了,我把娘分一大半给你。”
黛玉微微一笑,说:“我可不能把姐姐分大半给你,姐姐是圣人的。”
萧景云笑道:“你姐姐是圣人的,娘也是爹的,但你是我的……嗯,我也是你的。”
他揽过她,拥在怀里,说:“娘子,你喊为夫一声夫君好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喊了一句,他轻笑说:“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歇下吧。”
他放下了红帐,拥了她倒下,随心而行,但两人都是生手,这事却也要技术的。萧景云也不嫌尴尬,从枕头底下翻出他爹送的孤本图册来研究翻看。
黛玉瞧了不由得好笑,心中想起贵妃大姐昨日偷偷和她说的关于相公的通房小妾之类的事。
黛玉也不说破他的糗,只说:“你……你昨日没细看……”
萧景云笑道:“我怕晚上想你睡不着,今天反而误了大事。”
终于研究了精髓再试,他才如愿以偿,中途有时又看看,黛玉也没有精神管他了。洞房花烛夜的美妙自难用言语尽述。
……
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准备着年节之事,明日又是腊八了,官道之外倒是人来人往,不下于春秋繁忙之时。
京都南城门外,衣衫蓝缕的一僧一道行乞,行人见了他们,有的同情,有的厌弃,但是乐于与他们攀谈的却是不多。
癞头和尚茫茫大士观京都气象,叹道:“这京都王气果然不同凡响,你我可得小心了。”
跛足道士渺渺道人说:“但贫道见这王气实在奇怪,甚不合术理。二十年前,你我便推算出中原终究运尽,也正合唐时《推背图》三十三象‘丙申巽下兑上大过卦’。其有谶言:‘黄河水清,气顺则治,主客不分,地支无子’,颂曰:‘天长白瀑来,胡人气不衮,藩离多撤去,稚子半可哀’。可见‘真龙出关外,反客为主,实气数使然也。’”
茫茫大士道:“即便关外将出真龙,与我等修士却无干系,那神瑛侍者与补天石历经红尘之事才是要紧。”
渺渺真人叹道:“八年多以前,一场天地异象,我们竟然被震得损了修为,在山中困顿八年方出!可见若不早日修成正果,我们也不过是蝼蚁!”
茫茫大士道:“如今却一直得不到警幻仙姑的指示,若非我们被困八年,误了仙子大事,仙子发怒,不再渡我等修得仙身了?”
渺渺真人哀叹:“你我好不容易修成如今这模样,怎么能轻言放弃?警幻仙姑说过,若我们助神瑛侍者历红尘富贵之梦,赤瑕宫当也会有所提携。”
一僧一道自然谨仰位列“阐教十二金仙”的赤瑕宫的灵虚真人,那可是仙道正统圣人元始天尊门下入室弟子。
茫茫大士却道:“便是帮了补天石一场,娲皇宫若是念我们一分,也是好的。”
一僧一道想要进京都城去,但是守门官兵却不让,但是他们哪里拦得住二人?
一进城,两人就往富贵人家云集的西城行去,原是想去荣宁街,但是未到荣宁街就见有贫寒百姓蜂涌往一个方向,壮年男人和老弱妇孺皆同行,京都官差衙役见了也只维护一下秩序。
茫茫大士拉住一个百姓,问道:“贫僧有礼了,敢问这位小哥,前方发生何事了?”
那位小哥虽也急着去,但是看一僧一道衣衫蓝缕生出同情之心,道:“前方是定中侯府,昨日侯府世子娶了世子夫人,侯府大喜正在施米施药。贫寒百姓去了,无论男女老幼均能分到一升米呢,听说侯府还请了三位大夫为贫寒的生病百姓看诊,诊金由侯府垫出呢!你们二位也可以去看看头和脚吧。”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不禁心口被捅了一刀,这是说他们的癞头和跛足吧。
渺渺真人脸上仍挂着高人的微笑,叹道:“当真是积善之家了。”
那小哥有几分骄傲,道:“可不是吗?这上一任侯爷可是镇北大将军萧朗,现在的侯爷虽然有惧内之名,但人还是不错的。如今萧家世子娶得如此佳妇,自然是积善积了功德之故了。”
茫茫大士笑道:“你又知道他们娶的是佳妇了。”
那小哥道:“这满京都少有人不知道的!萧世子娶的可是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的千金!林家也是积善人家,时常施粥施药的。”
“你说什么?”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到了定中侯府附近,就见百姓排起长长的队伍领米,府外搭起了棚,有三位大夫给贫寒百姓看病。
两人混在人群中,不久又瞧见了侯府大门中出来一对丰姿俊美的中年夫妻,贵气而潇洒,正是萧侯夫妻。
百姓们便要跪下,萧侯摆摆手,说:“大家不要多礼了,天气寒冷,领了米就回家准备过腊八吧!”
“谢谢侯爷!”
萧侯笑道:“不用谢!要谢就谢皇上和太上皇吧!太上皇给我儿指了门好亲事,我儿娶得佳妇,本侯开心!萧家世沐皇恩,本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恭喜侯爷和夫人!”
“祝世子与新奶奶百年好合!”
“世子和新奶奶早生贵子!”
“侯爷子孙满堂!”
百姓们纷纷说着吉祥话,萧侯在百姓间拱着手,笑成招财猫。
“好说!好说!”
第182章 僧道中/枪一僧一道见到那传说中的侯爷, 他气度朗朗,阴德积累之故,福泽深厚,那夫人也是好相貌,按面相来说是一生顺遂长寿得意之人。命中便是有些小风波, 那也不过是带来更大的福泽。
渺渺真人又细看, 惊道:“他们原就是富贵命, 但好像贵上加贵了,定是遇上互相助长福运的贵人了!”
茫茫大士惧道:“刚才那位小哥说他们家娶的新妇是林如海之女, 不会是那林黛玉吧?林如海不该是死了吗?当年, 我们……”
“别说这事了。”渺渺真人打断他,有些事两人心知肚明, 过后却是不能明说出来的。“我们赶紧去查个清楚。”
为了全警幻仙姑的司命薄上的批命, 他们也一直配合, 好生一翻布置。林家累世单传, 诗书之家,代代多有积德行善, 原不该绝后, 但是他们偷偷动了人家的祖坟,让林如海在险恶官场运道是差上加差, 险上加险。
然而,林如海后来搭上肃宗, 病情转好, 又在江南大案上立下大功, 他就去重修了祖坟,而两人却还因八年多前的天地异象坏了修为困顿于深山不得出。
两人原是不敢做这事,这是会沾上因果的,有损修为,大劫时会艰险之极。但是如果是上头有大能者,这些人间的因果是帮助大能历红尘劫,他们对大能者修行就有功劳恩情了,大能者之后若能提拔他们,比他们自个儿修行好多了。
古代人间社会是个拼爹的地方,而修仙界却是个拼师父的地方。且看现在的成圣的大能,从前全是鸿钧道祖的弟子,十二金仙是原始天尊的弟子,便是后来的小辈神仙也是三代弟子。极少听说一个出身低微、脚根下贱、且没有个好师门的散修能修成正果的。
一僧一道去查访,现实很残酷,林如海正是那个林如海,而那嫁入侯门福运深厚之家的正是命薄泪尽而亡的林黛玉!明明警幻仙子交代过他们,要高度关注着这位林姑娘,若是能化她出家去练一种“奇功”最好,如若不然,只得为神瑛侍者泪尽而亡应了司命薄的批命。
一僧一道隐去身形,在林府中确定了林如海后,又来了定中侯府。这侯府朗朗正气,功德金光环绕,那祠堂更是可怕之地,一僧一道远远望着祠堂方向,心中骇然。
凡人看不见的红色祥光笼罩,这座府邸是连隐蔽在暗偷动他们风水都不太可能,只怕会被这股正气祥光压迫得重伤,除非是有更大的气势压住这股祥光——比如:王气。
渺渺真人颤声道:“这……这是有大能者曾经转世为萧家先人……”
茫茫大士道:“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能者,曾经在人间立下无边功德,才至如此盛大祥气。”
今天正值腊八,一早就祭了祖了,此时萧家一众主子,萧侯夫妻、萧景云和黛玉新婚夫妻、住在萧家的二侠、远道从湖广省来喝外甥喜酒并住下来的聂舅舅一家老小正热热闹闹地坐在亭子里赏雪烤鹿肉吃。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开心热闹。
一僧一道隐身远远看着,丰神玉朗的萧景云携着爱妻立于亭前,一齐看着漫天的雪花,两人竟然正一人一句联着诗。
萧景云是探花之才,黛玉更不弱于人,两人联了近二十句赏雪诗仍不分高下。听得在场不擅做诗的人们目瞪口呆。
聂家小表妹聂灵儿拍着手笑道:“小姑姑,表哥和表嫂太厉害了,这做诗也能信手捏来的吗?我看到诗就头晕得紧!”
聂舅舅道:“你还说呢,家里给请的先生被你气走几个了?”
聂灵儿家中受宠,这时又是过节,不禁说:“爹,你自己书读得也没多好呀!不然,你怎么不跟表哥一样考个探花出来?我不爱读书是遗传了你。”
黛玉听了低头浅笑,而聂舅舅却说:“你姑父书读得更差,但你表哥怎么就会读书了?”
萧凯没由来躺枪了,表情怪异,但是大舅子面前不敢放肆,以前他为娶媳妇过五关斩六将,这位大舅子没少给他设关卡。
聂灵儿笑道:“我是爹生的,爹便是书读得不好,我也认了,旁人读书再好也不是我爹,我就乐意像爹。”
众人不禁捂着肚子笑,黛玉也忍不住笑着身子的颤起来。
还是聂舅母拉了聂灵儿在一旁,戳了戳她的脑袋,说她没规没矩,无法无天。聂灵儿是“老来女”,聂舅母三十六岁才生她,那时她的大孙子都生出来了。聂铃儿现年也不过十一岁,从小调皮捣蛋,父亲和两个兄长却是疼宠她。
聂家的曾祖是武当弟子,后来又得遇蜀中灵镜真人指点,练得一身武功,后来仗着一身功夫从军也立过功。但是身为武当弟子,久居道门,怜悯苍生,从军有感杀戮太过,就退出了名利场,在湖广武当山附近安家立业。聂家仗着家传武功,在武林中也有些名气,到了聂夫人父亲一代又开了中原镖局。
萧景云的母亲运道却更好一些,她是根骨极佳,幼年跟随祖父上武当山拜谒,被清虚真人收于门下。武当派女弟子极少,但也不是没有。欧阳磊也是出自武当派门下,不过淳于白却是灵镜真人的关门弟子,恰是聂夫人的表兄。
聂舅舅的两个孙子也到十一二岁的年纪了,便是早几代看透功名利禄,为人父母却不能不为孩子多考虑一分,应该给他们更多的可能。就像薛家进京依附荣国府一样,聂家来京当然住在萧家,让两个聂家孙子读书习武,将来也要为聂灵儿找一个好人家。
当然,一僧一道并没有太关注聂家人也暂时来依附萧家,也未在意二侠,他们只是发觉这林黛玉看着虽然纤弱楚楚,实则身体健康得很,和林如海一样健康,丝毫没有短命早夭之相。
正在这时,又听门房来报说宫里来了什么赵老爷宣旨,诸人连忙有官职的换了官袍去了大堂摆香案听旨。
正是宫里赏下腊八粥来了,不是一碗,是一大锅,诸人高高兴兴热了腊八粥分喝。
而一僧一道在赵全来宣赏时,感到一阵压抑,他们这类修士最不能对抗王气了。
僧道出了定中侯府,至无人处显身,两人悲中从来。他们当初筹谋辛苦,才见事情会一直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哪知山中不知岁月,出来后大变样了,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又计议去荣国府瞧瞧,又见早换成了三等将军府,二房住在东院。没有贤德妃,自然没有建个大观园,好让神瑛侍者一个男人生活在一群灵秀的女子中间如鱼得水,看尽人间绝色,享尽人间富贵,然后再见大厦倾倒。
他们进去一查访情况,更是惊骇到无法言喻。
贾环之事尚且还不足道,贾府中又有谁不知道邢夫人的好侄女是当今贵妃娘娘?
腊八佳节,娘娘也赏了腊八粥给好姑母家,至于二房,贵妃自然对他们忽略不计,这让大房的主子下人都喜气洋洋。
一僧一道出了贾府时是除了一场苦心筹谋付之东流的不甘之外,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
茫茫大士道:“那邢氏女明明贫寒出身,便是性子淡泊,是警幻仙姑司命薄中提及少有的没有早逝孤独之人,也没有这般洪福。她并无侍奉天子的命数,只有贾家大姑娘能有几年娘娘命,也正好全了神瑛侍者的通天富贵。”
渺渺真人说:“莫不是妖邪附身,媚惑君王?”
茫茫大士说:“若真是如此,我们若除去此祸国妖物,也是大功德一件。”
他们不可能对天子使用出什么法术,但是压抑妖物的法器符术还是通一些的。
贾家格局大变,林家兴旺,林黛玉等诸女一个都没有在神瑛侍者身边。贾家二房被收刮了私房,虽然有贾母资助,但到底已不可与大房争锋。贾政被“吉祥三宝”污辱了,为了证明自己能培养出神童,绝非伪贤,是以不爱出门,天天督促着贾宝玉和贾兰读书。这对贾兰倒是福音,可是对贾宝玉是酷刑。补天顽石的气息影响下,这种生活让他生不如死,原本“面如中秋之月”,现在都是鹅蛋脸了。
一僧一道总结出:一切的祸根都聚焦在那位邢氏女身上。
腊月初九朝会,太极殿上百官参拜后,廷议朝政,这几日官员考核、户部税银、兵部调遣这类大事早定了。倒是建皇家学院的事抓紧。因为要在年节前选好校址,构建未来蓝图的事。
皇帝说以后的皇子到了年岁都要去皇家学院读书,全封闭贵族教育,并且两成名额给宗室,两成给勋贵的优秀子弟,两成给武将优秀子弟,两成给文官优秀子弟,两成在民间招考——民间招考的竞争要大得多,也有一定程度维护了即得利益体的利益,好让反对声减少,改革步子不能一下子迈太大,且要摸着石头过河。
但皇家学院建好绝对不留恩荫的名额,刚创办时各阶层子弟卷子不同,也要考试上见真章。
徒元义说:“恩荫、捐官要逐渐退出我朝,吏部明年要对现有的恩荫和捐官进行整治。明年秋季对现有的恩荫和捐官进行考核,对朝廷有经世实用才能的官就留用,没有用的,原来捐了什么官,降级三等。科举取士本是国之大计,朕觉得宗室、勋贵、武将均该适当延用科举取士的方法,择才取士。便是朕的皇子,不能在皇家学院毕业的无才也无德的之辈,若无战功,不封王。”
最后一句他说的掷地有声说出来,对皇室管理他也要渐渐抓紧,吸取前明教训,养些宗室废物,拖累江山。此时,许多宗室在三王之乱是被贬为庶民,勋贵大臣被操家夺爵,财政上不做大动作也应该能缓上二三十年。
这样的学校不同于国子监,规则虽然新奇,好在能上大朝会的大多是科举出来实职之臣,那种空爵勋贵不受召见就不用来上朝。所以,大臣们心中的异议较小,他们中大部分人更习惯科举。况且捐官通常也少授实职,毕竟有贾琏那实务之才,且有这运道的捐官还是不多的,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正在议论选择哪几个翰林来年开始编写皇家学院的教材,忽听远远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国出妖孽,天下将危!阿咪陀佛!”
“妖孽祸君,大乱将起!无量天尊!”
诸臣一听不禁大惊,徒元义不禁蹙眉,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这样能耐的人,将声音传至这么远?
徒元义暗恼,若有这种人在民间妖言惑众,于他的江山是大害。
徒元义喝道:“众卿慌什么,不过仗着内家功夫的千里传音术,想必是哪位江湖人士想显艺博出位,求得富贵。众卿且勿管他!”
诸臣中去过朔方参加阅兵的人也想起皇上武艺高强,也精通内家功夫,好象就会“千里传音”,当时无论远近的百官将士都能听到皇上的声音,犹如在耳畔。
徒元义说着,唤了拱圣军指挥使王虎上殿来,让他率神机营和弓箭营的拱圣军去将人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种想走“终南捷径”装隐士都懒得做,直接上门来妖言惑众的人,是一个君王不能容忍的。徒元义可以容得下淳于白、欧阳磊那样的江湖高手的失礼,是因为他们就算无礼也是自己不羁爱自由,不会拿他的江山开玩笑。一僧一道在朱雀门外显能,此处王气威压过重,他们法力受到束缚,但是喊几声还是做得到的。
按他们所想,这一喊显功力总会惊到君王,就算没有徐福、江充当初遇上秦皇汉皇的待遇,总要请他们进去面见君王,君王当有一问吧。
他们这样的人若是参与人间朝廷之事是因果太深,但是诛杀邪魅清君侧就是功德无量了,将来天劫时,这功德也可抵挡一阵。况且,这诛邪也关系到他们完成警幻仙姑的任务、讨好娲皇宫和赤瑕宫,一举多得。是以,便是急切莽撞些也是顾不得了,况且修士真不熟悉人间的生存俗礼和规则,原著中去林家、贾家、薛家都是这样直接上门的。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鲜衣凯甲的拱圣军会在朱雀门外将他们层层包围,十名武进士出身的低阶武官对他们拔出刀来,此外两层火铳兵、两层红缨长/枪兵、然后两层弓驽兵。
王虎喝道:“哪来的狂徒,竟敢在朱雀门撒野!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茫茫大士双手合什,一派高僧的云淡风轻,只不过他的癞痢头破坏了这高人的形象。
“阿咪陀佛!我等为天下苍生诛杀妖邪而来,求见人间帝王……”
王虎也是天子近臣,也是徒元义一手提拔的,他能揣摩出几分君王性子,徒元义并非无器量之人,他都下了“如若反抗格杀勿论”命令,显然是对他们这种求见之法十分不悦。
王虎喝道:“不必多言,李芝、冯宝山带人给我拿住他们!”
李芝和冯宝山是长/枪队的校尉,得令后立马带人涌上前拿人。
渺渺真人惊道:“你们好不讲理……”
他还没有说完,一枪就向他脖子袭来,他连忙使功夫躲避,法术要慎用,不留存法力护身,在这王气威压下只怕他们会出丑。
王虎一见他们不束手就擒,顿时下令人员退下,然后装了弹/药的火铳兵排阵而出,而另一边的拱圣军连忙有序退来。
一僧一道还尚在蒙圈当中,他们是修行之人,尚还不太明白火铳是什么东西,只觉他们几十个人都拿着一个奇怪的管子对着他们。
茫茫大士惊道:“不好!他们要放暗器!”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渺渺真人大叫:“我们真的是为了除妖……”
砰砰砰~~~火铳兵毫不客气地发射,一排射完退后一步装药,后一排接上来。
好在一僧一道实在不是凡人,知道有暗器时使出绝世功夫躲避,也用了些小法术,一时没有打中。
王虎大惊,又喊:“火/铳射击!!驽箭手发射!!”
军令一出,士兵百分百执行。
可怜的世外高人,一僧一道,有法力在身,武功也不弱,居然败在这些在江湖上连二三流都排不上的拱圣军士兵手上。萧景云没有见识到这一幕,他在新婚假期当中,不然也会感叹在正规军的人海和利器之下,学武何用。
他们身上初中弹时还有法力弹一下,但是多了,法力就挡不住了。最后两人倒下时,茫茫大士小腹中/枪,胸口中驽箭;渺渺真人大腿中/枪,小腹和胸口都中了箭。
王虎冷哼一声,暗想:叫你们这些江湖人目中无人,以为武功高想来走捷径求官做,装神弄鬼。老子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才受皇上赏识,三王之乱立下功勋,才挣了现在的将军爵位,你们这种人一来朱雀门鬼嚎一阵就能和老子平起平坐不成?
……
朝会过后,徒元义到底还是念起之前高喊的声音功力深厚,因此召见王虎问话。
“死了?”徒元义端座于书房御座,暗想拱圣军下手真的够狠的,当时朝会之上听人妖言,令百官色变,他确实恼怒。但想如此高手竟然在拱手军前如蝼蚁一般就被杀了,对于同样是武学高手的他的三观同样冲击不小。
王虎又奏道:“虽然中/弹、中箭,倒还未死。只是……”
徒元义道:“王卿有何话直说无妨。”
王虎拱手道:“那二人重伤之下,仍然口吐妖言,微臣塞了他们的嘴,但到底许多人听到了。”
徒元义惊道:“他们是何人?说了什么妖言?”
王虎道:“一个癞头和尚,称‘茫茫大士’,一个跛足道士,称‘渺渺真人’。他们说……微臣不敢……”
王虎跪了下来,徒元义也不禁疑重,王虎身兼拱圣军指挥使,是心腹之臣。他尚且不敢说的话,吓得跪倒,那么只怕他们说的话十分大逆不道了。
等等,癞头和尚茫茫大士,跛足道士渺渺真人?这不是秀秀说过的《红楼梦》中所谓的“仙人”吗?
“朕恕你无罪!”已然有许多人听了去,他就算不听,也赌不住人口,拱圣军数百人,他亦不能杀自己这么多臣子灭口。
王虎才战战兢兢道:“那逆匪说……说……宸贵妃……有不妥……有……有碍大周江山。”
徒元义凤目阴翳,一下子似能射出冰剑来,咬牙道:“岂有此理!是谁敢请来妖僧妖道陷害贵妃!所谋之事,其心可诛!”
徒元义能够想象,这一僧一道原话定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王虎不敢说。
……
邢岫烟正在甘露殿的小书房翻看周天福案的卷宗,在一面大黑板上画着思维导图。黑板粉笔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高科技,有钱自然能被发明出来。
徒元义就满身阴冷之气地进来,邢岫烟抱胸,右手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粉笔,微微一笑:“好好的,圣人怎么不高兴似的?”
“你未听见?”“听见什么?”
原来那一僧一道的话就是冲着他去的,她居于甘露殿,竟然都没听到。
徒元义令退左右才将一僧一道的事说了,邢岫烟一脸好奇,说:“原来真有此事!这一僧一道真的出现了!他们究竟是何人?”
徒元义说:“他们要对你不利,你不怕?”
邢岫烟想了想,说:“我是人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便是夺舍也非我主动,是大道法则选择了我。我做过最大的恶事也不过找人轮/奸了帖木儿王子,我没有什么恶业,两个还在人间混口饭吃的的修士,现在还受重伤,你说我怕什么呢?”
徒元义道:“可怕的不是修士,而是人言,你背负妖孽之名,有人会利用此事置你于死地!”
徒元义到底担心流言散开,底下不少人对邢岫烟独宠后宫、不守宫规不是没有微词,他们若要利用此事除去她这眼中钉只怕是会引起大/麻烦。唐玄宗当年在安史之乱,携杨贵发逃到马嵬坡时还是要被臣下将士所逼赐死杨贵妃呢。
可见引起臣子产生“祸国红颜”的流言,引发臣下不满,大家不一定会针对他,但是所有人的矛头指向后妃是正常的。他们还固执地以为是清君侧,是做了一件对的事。
尽管他和唐明皇不一样,但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邢岫烟眉头一皱,最讨厌古代人看待亡国就要和女人强自牵扯起来,其令人讨厌的程度稍次于现代无良制作人总喜欢将历史人物胡乱戏说,比如:爱新觉罗的烂黄瓜们全都成情种了,一个个穿越女去当汉奸去争当小妾争宠,一穿越就像前世高考曾经自己少数民族加过分一样,完全成了满洲姑奶奶,鄙视汉女。这种人,中学全科都是体育老师教的吧,邢岫烟素来看不起。好吧,她得向体育老师道歉,他们躺枪太多了。
邢岫烟目含精芒,说:“我敢和他们当面对质,以平流言!”
徒元义说:“秀秀,这不是弄得人尽皆知吗?”
邢岫烟一边淡定地放下粉笔,一边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流言就像流行病,先发作起来,早治早好,越遮遮掩掩,打压禁言,流言会越来越可怕!就像我和你说过的治天花的种牛痘,自己先引了天花痘毒在身上,好了之后身上就带了抗体,之后再也不怕天花。”
徒元义道:“可是,万一他们有些神通呢?”
邢岫烟笑道:“你不也有些神通吗?况且,他们能伤于火/铳、驽/箭,又能多厉害?我有锦衣卫、拱圣军护卫,对方又是受了重伤的,就和死狗差不多。我武功虽差,但打死狗谁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