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拔魔
“失败了吗?”面壁的公子嘴角一动。
“对不起,公子,”老者隐匿在黑暗之中说道。
“没关系,”年轻的公子说道,“我已经集合了足够的兵马,”他慢慢的转过身,微闭着眼睛,“如果诡计和阴谋都无法达成所愿,我们就用最直接的方法。”他说着睁开眼睛,“陆大师,你受伤了?”
“无碍,”老者摆摆手。
“这个世上,能够伤得了大师的会有几人?”年轻的公子正色道。
“山外有山,年轻的后辈有很多呀,”老者仰面叹息着,“而我已经老了,只望能倾我所能帮助公子。”
“大师放心,”年轻的公子说道,“只要我独孤静然能掌握燮国,秘术的复兴指日可待。”
“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老者说着,慢慢地退去。
殿外,几个年轻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
“大哥,”为首的年轻人说道。
“独孤鸣,都准备好了吗?”独孤静然转过头问道。
独孤鸣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几个弟弟这几年培植的心腹已经完全可以对付闻鹏举了。”
“可是闻鹏举似乎也在暗中调兵,”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闻鹏举不过是个靠着父辈荫蔽的纨绔,不足为惧,独孤静然笑了笑。
独孤鸣从独孤静然府邸中退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登上马车。
“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呢,”他对着坐在旁边的自己的弟弟说道。
“独孤静然原本就是个骄傲的人,”旁边的年轻人说着。
“等他背负弑君夺位的名声,我就有完全的理由杀掉他,”独孤鸣握紧拳头。
“可是兄长,独孤静然的势力那么庞大,我实在想不出你要怎样除掉他,”年轻人有些不解,“而我们几个兄弟中,又难免不会有人萌生出和哥哥你一样的想法,局势真的很混乱。”
“我最近新结交了一位朋友,”他神秘地笑着,马车在隐蔽的街角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门外的人用黑色的斗篷遮住自己的面容,慢慢地走进马车,等到他揭开斗篷的时候,独孤鸣身边的年轻人着实大吃一惊。
“这是我最得意的棋子了,”独孤鸣大笑起来。
……
……
“听说世子昨夜受到了惊扰,我和几位弟弟特意前来探望,”独孤静然和声说道,在他身后还有七个年轻的公子。
“谢谢兄长,”独孤启摆摆手。
“拿上来,”侍从们鱼贯进入,手上都拿着檀木的锦盒。
“这些都是大补的食材,我想对世子的康复会有好处,”独孤静然说道,身边的内监们急忙走上前,将礼物收下。
“你们还没有去看望过父亲吧,”独孤启突然站起身。
年轻的公子们一起跪拜在塌前。
“孩儿日夜拜神,只望父亲能早日康复,”独孤鸣看着已经枯槁的独孤圣,动情地说道。
独孤静然斜眼看了看独孤鸣,觉得有些荒谬,利用秘术对付父亲的主意,便是这个弟弟和自己一同定下的,如果不是身为燮国的公子,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伶人吧,独孤静然想了想。
“父亲最后的愿望,便是希望各位兄长能协力让燮国强盛,”独孤启握住独孤圣的手,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父亲,你睁开眼睛看看,你所有的儿子都已经在这儿了。”
“父亲放心,”独孤静然也走上前去,“我一定竭力帮助世子。”
……
……
“已经审问过侍卫了,也查看过了那些秘术师的尸体,果然是大公子所为,”钱文渊抬起头,可以看出,虽然经过适当的调理,可是独孤启的精神,依旧有些恍惚。
“我的这些哥哥们,”独孤启闭上眼睛,“难道就真的容不下我么,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却终究有同一个父亲。”
“世子,”钱文渊还想说些什么,独孤启摆摆手制止他的言语。
“我小的时候,”闻鹏举不知在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已经全无大碍,“我父亲逼迫我杀掉第一个敌人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如果你不杀掉他,他就会杀掉你。”
“闻将军已经没事了么?”独孤启将他的话锋一转。
“世子没事,我怎么会有事?”闻鹏举反问。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王位沾满手足的鲜血,”独孤启站起来,看着闻鹏举。
“好吧,”闻鹏举看着他的坚持,单膝跪地后退出,大殿之外,阴霾占据住天空所有的位置,闻鹏举挥挥手中长枪,仿佛想要拨开云雾。
“世子真是优柔寡断呀,”钱文渊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他是个心底善良的人,需要时间才能让他心中的魔释放出来,”闻鹏举说。
“魔?”钱文渊不解。
“要想保住王位,就要选择杀死自己的兄弟,那不是魔是什么?”闻鹏举摸了摸脑袋说道。
“是呀,”钱文渊感叹一声,“可惜,”钱文渊兀自说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
……
只有经过反复打磨的枪尖,才能焕发出那样明艳的亮色,闻鹏举端住矛头,静静地倾听着钱文渊的叙述。
“他终究还是有所孤寂么?”过了很久,闻鹏举才将长枪放下,问钱文渊,“谁先动手就会给对方留下出手的口实吧,那样万一失败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了,据消息称,就连流火城的统领寇正勋也已经投靠了敌人,你以为我还能坐得住么?”钱文渊焦虑道。
“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这个大陆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绝对的权利,当权利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臣服在你的身下,”闻鹏举说着,看向钱文渊,“你是一个好谋士,可惜你为世子谋划过头了,难道你不就是等着世子登基那天身居高位么。”
钱文渊撇了撇嘴。
“世子何尝不是和你一样的想法?”闻鹏举笑了笑,“世子说过,不想让王位沾满手足的鲜血。”
“世子的顾虑确实太多,”钱文渊点了点头,“可是在等下去,形势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利,眼下,我们可以调动的兵马已经越来越少。”
“有时候我在想,世子他到底是太爱惜自己的名声,还是,真的念及手足的情谊呢?”闻鹏举的眼神变得朦胧,他的声音也徒然一低,“据说世子有个师兄名为楚炎凉,现在是南晋国的皇帝,可惜世子终究不是他,不然我们会轻松许多。”
“钱文渊,”闻鹏举徒然站起来,“你今夜到此,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不会只是想找个人聊天吧。”他的眼睛直视钱文渊,这位世子身边的侍从兼谋士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知道将军和世子并不熟识,可世子毕竟是令尊看好的人选,”钱文渊拜伏。
“你究竟想说什么?”闻鹏举转过头。
“现在这样的情形,只能兵行险着……”钱文渊盯着闻鹏举,闻鹏举忽然大笑起来。
“我想知道,”闻鹏举一脚踏在钱文渊面前的凳子上,弯下身,脸贴着钱文渊的脸,“你这样大胆的想法,是世子的意思,还是只有你自己的意思?”
钱文渊看着那双坚毅的漆黑色的眼睛,“是我的意思。”
“好了,”闻鹏举立起身子,“既然是你的意思……”他没有说下去,可是他的眼神,决然地让人畏惧,钱文渊完全明白那眼神中的含义,他颤抖着叩拜下去,“在下替世子谢过将军。”
“就由我来代替他的心中的魔吧,”闻鹏举猛的拉开房门,放任夜风从外面倒灌进来,它们自由地穿过他的身体,轻抚过他的脸颊,带起他耳际的一缕长发,最后,就连战士的征袍也跟着猎猎舞动起来。
“父亲,”他看着远方,“或许你也会同意我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