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野、比男孩子都蛮,甚至有时候让人觉得可怕,爱缠着他,又会吃又会闹,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喜欢她,还越来越喜欢。他没有妹妹,却觉得即使他有妹妹,待她也不过如此了。
“忘不了没有什么可耻的。就像我,我不是爱过一个人,我是爱着一个人,哪怕他已经不在了,我还是爱他,他对于我的意义,就是生命的意义,就是相爱一生的意义。”她又撞了下他酒杯,这半杯酒他们已经碰了三次,却谁都还没有喝,“干了这杯吧,然后我跟你说再见,你可以跟祝总监说晚安。”
她仰起头一饮而尽,虽没有酒量,却有最爽快的酒品。他跟着喝干,她鼓了鼓掌,身体有些不协调的滑下凳子,歪歪扭扭的扒拉着吧台边走。
“还好吧?”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胸膛。安之摇了摇头,伸手想推开挡住她去路的人,“我没事,这点酒喝不醉我,大麦哥哥你就放心地找祝总监去吧。”
明明刚刚还温暖起伏的胸膛忽然变得山一样的静与沉,安之连推了几下都没把他推开,反让自己往一侧斜斜摔去。
安之周六一大早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浑浑噩噩地接起电话,就被清逸的一句话给炸得完全清醒了。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上回才刚将清扬理财附赠的保险金给他,这才多少时间,他居然跑来借钱,还一开口就是七万,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姐姐你救救我吧,你不救我就没人可以救我了。”
安之忍着听完他的理由,只觉得眼冒金星:“李清逸,你才刚毕业,学人家做什么生意,这么多钱你说被骗走就被骗走了,你是不是想把你爸妈活活气死啊?”
上次车祸肇事方的赔偿金,以及单位的抚恤金,连同清扬理财附赠的保险金他一骨脑的被人卷走不够,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回两老赶着去交一次性农保买断,来跟儿子要钱,于是当儿子的借故推脱了下,来找她求救了。
安之气得掉了几颗泪,不知要是清扬还在,会不会也跟她现在这般气得想哭。可是她能怎么办?撇开那房子是她与清扬共同的回忆、共同的心血,现在清扬的父母也搬进了房子里,她实在不愿两老以后生活没了着落,还要沦落到被人赶出家门的地步。
那种一无所有的滋味她尝过一次,不想清扬的父母这把年纪也尝一次。
“你先瞒着你父母,去报案了没?”她抹干眼泪,清扬却开始在电话那头哭,许是真的有些怕了,声音都打着哆嗦:“报了,可是警察说这种案子破案率不高。”
“那他们最迟缴纳农保买断是什么时候?”
“这月月底之前。”
“你先找人来评估房子吧。”
“姐姐……”
她打断他未出口的话:“我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来这么多钱?你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要不想被你爸妈知道,就先把房子抵押出去吧。”
至于抵押之后怎么还债,那是接下来要考虑的事。
这一个电话之后,安之哪还有心思计较昨晚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也无暇顾及虞玮韬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临中午中介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小公寓的业主同意她提前搬入。原本还想着虞玮韬出差,她趁机可以得闲一个礼拜,结果他倒真的没打来电话,甚至连只字片语的短信也没有,她却为了搬家的事、清逸的事和信用卡还款的事烦躁忙乱了整一个礼拜。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她也会想起虞玮韬。不知他和祝双宜怎么样了,事成了,还是依旧失败,为什么连通电话都没有?她当然可以选择主动联系他,可是好几次拿起手机按了短信,最后都没有发送。
周五是虞玮韬回来的日子,美朵下班前还跟她挤眉弄眼的说:“小别胜新婚啊,安之你晚上可得悠着点。”
她倒是不想悠着点也不行啊。下班后她忍不住给虞玮韬打了个电话,可是他关机着,直到现在已过七点半,他都没有回电。
安之百无聊赖的玩了会手机,又将电视频道挨个看,就听有人敲门。
是林岫。他拎着一大袋东西挤进她的小公寓,吆喝着她一道进厨房帮忙:“怎么样,本帅哥特地做饭给你吃,感动吧。”
林岫知道安之这段时间有心事,可是问她她又不肯说,请她吃饭也推说加班没时间,他想让她放松下都没机会。所以趁着周末,他只有主动上门来了。
“你不会是想烧了我厨房吧?天可怜见,我租套房子不容易的,林大侠你放我一马吧,想当新好男人什么的,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安之将门开得大大的,有些紧张道。她以为他是说笑来着,回来的时候在小区楼下已经吃了东西,没想到他竟然当了真。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废话少说,赶紧关了门到厨房来。”林岫挥舞着手中的萝卜,冲着安之喊。
“我一向最爱用肺说话,再说开着门方便逃生啊。”
“宁安之!”林岫激动得转而提刀跑至她跟前。
安之赶紧后跳一步:“淡定淡定,不要让你手中的东西成为凶器。”
“关门!”
“真的要关?”
“废话!”
安之三两下将他推回厨房,“砰“一声关上厨房门,笑道:“如你所愿,门关好了,你慢慢在里面忙活吧,我吃过饭了,所以不急的。”
“死丫头我是来教你做的。”林岫在厨房里气得哇哇叫。亏他还从网上找了一堆的菜谱,又买齐了材料,准备和她一起研究来着。他总觉得她比以前瘦多了,以前虽然也是小脸蛋尖下巴,但现在她下巴都尖得可以扎人了,他又找不出其他原因,只能归咎她三餐在外太没有营养。
安之新租的小公寓什么都有,就算没时间做饭,晚上回来熬点汤补补身子也好。
虞玮韬回到家,径直在沙发上坐下,连灯也不想开。
满室的黑暗与寂静,他知道安之已经搬走了。这明明是他所希望的,可是看着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他却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被搬走了,徒留空空一个心壳。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而她闯入的时间那么短。不过每天下班一起吃饭回家;不过有时候他加班晚了,远远地可以看到家里窗口亮着的灯;不过推门可以感觉到那一室的温暖;不过身边多了个人,在他触目所及的地方不停出现,霸占他花园的藤椅、到处乱扔他客厅的遥控器、将吧台里所有的咖啡统统拆封……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空落许久的心一点一点被填满。
或许所谓失去,只是因为曾经拥有。虞玮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