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走。
“阿梨,你去哪儿?”杨劼在后面叫住她。
阿梨满心怆然,她真的无处可去了。但是她不愿意被杨劼看见她脸上的悲伤,只顾沉默地往前走。杨劼一个箭步,抓住了她的胳膊,道:“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在我这里住着,让我照顾你。”
“你能吗?”阿梨微弱地牵了牵唇角。
杨劼郑重地点了点头,清浅的面容浮起血色,给了她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那一刻,丝丝的甜缓慢地淌入阿梨的心内,连指尖都带了柔软。
如果这样的话在去年的春天,该多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伤感覆在眉目间。她的情绪感染到了杨劼,他抚摸着她瘦削的肩膀,拥住了她。
门内的袁黛儿静静地站着,她看得那样冷,那样恨。手无意识地攥紧,尖利的指甲戳进手心,却感觉不到疼。
太子宫到了宵禁的夜晚却往往是最喧闹的,鼓乐之声隔墙传来,伴着一阵阵浓稠似蜜的嬉笑。袁黛儿急急地走着,甩开赵公公的纠缠,一直到了袁铖的寝殿。
袁铖醉眼朦胧地倚在软榻上,长袖逶迤于地,寸长的指甲染着凤仙花汁,靡衣玉食的活法在他身上充分显现。
“三公主,奴才求您不要进去!”
听到赵公公的哀求声,袁铖抬起眼。
袁黛儿咬着牙,笔直地站着。
袁铖眸中寒光一闪,凶狠道;“你还来干什么?”
“你不是很讨厌裴元皓吗?我知道你想搞掉他!”袁黛儿尖刻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袁铖冷眼看她。
“给你带来惊人的梢息,裴元皓要谋权篡位!你是当今太子,得小心了。”
袁铖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住地颌首,但他的心思却转了一回,瞧袁黛儿脸上的怒意,眼神认真起来。
“你不会单单这么好心来告诉我这件事吧?说吧,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除掉阿梨!”
“阿梨?”袁铖细细咀嚼这个名字,恍然一笑,“就是裴元皓那个美艳的小妾?她惹上你了?”
一群女人,他心里嘲笑着。
袁黛儿心里被妒意烧得不能自已,也顾不得羞耻,继续说;“她跟杨劼旧情复燃,离开裴元皓住到我家来,我亲耳听到她哭着说,她劝服不了裴元皓谋权的意图!这个女人,我恨死她了!”
其实那夜袁熏儿跟踪杨劼,在林子里听到了两人前面的对话,也知道了杨劼才是静心师太的孩子。她独自回去大哭了一场,感受着自己身世的凄凉,又想到杨劼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了,自以为这是上苍给她不幸的一次补偿。没想到阿梨又突然出现,看他们相拥相依的样子,心中仅有的那点奢望也就烟消云散了。
嫉妒会腐蚀一个人的心,当袁黛儿打算这样做了,她自然不计后果。
袁铖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容易笑够了,依然不忘嘲讽,啧啧道:“一个小小的艳姬,何至于劳心费手的?你是三公主,她又在你家里,你可以砍死她,毒死她,骂死她。你为了杨劼,甘愿舍生忘死,没想到落得这个结果。唉,替你难过啊!皇门不幸啊!”
“你是太子,是储君,我要你杀死这个女人,听到没有!”袁黛儿被刺激得几欲发狂,她尖声叫嚷着。
“好好,这事我会处理。”袁铖不耐地挥手,示意赵公公将袁黛儿带出去。听着袁黛儿的叫声隐在殿外,他骂了声“蠢货”,重新靠回软榻,兀自沉思起来。
“旧情复燃……”
赵公公回到殿内,袁铖将他召回身侧,低言:“原来那个阿梨是杨劼的旧情人,而她却成了裴元皓的小妾,这中间有什么故事呢?你去把杨靖业叫来,这老家伙肯定有什么没说实话!”
杨靖业忐忑不安地进了太子宫。
袁铖依然靠在软榻上,一名宫人正在为他修理长甲。瞧见杨靖业进来,一双桃花眼没有情绪地一动,却并不开口。
杨靖业讪讪地站在那里,额头上的汗滴答答掉在地上。直觉告诉他,袁铖此番唤他,肯定跟杨劼有关。
第7卷 【回之卷 为伊判作梦中人】 蹊跷
杨靖业讪讪地站在那里,额头上的汗滴答答掉在地上。直觉告诉他,袁铖此番唤他,肯定跟杨劼有关。
一个月前宫中来传皇帝口谕:新任太史杨靖业随同诸史官一同晋见。杨靖业答应一声就匆匆去了。到了宫里却遇到了裴元皓,他正要行礼说点奉承话,却见裴元皓对宫中管事的招手。在管事的导引下,杨靖业等人到了皇宫最隐秘的寝殿。
杨靖业顿时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一一皇上秘密召见史官,实则拟写遗诏交太史令入典籍库。皇上眯着朦胧的眼,沉疴宿疾在脸上隐约已显,苍老沙哑的声音飘荡着,与三年前下南州逛盛会的统正判若二人。
遗诏并无异样,皇上已到天命之年,嫡长子袁铖为社稷存续;裴元皓总摄国政,需任劳任怨以报国家。然而过了几天听要臣私下说,皇帝三次召唤太子,向来桀骜不驯的袁铖次次如约。为官二十多年,老练的杨靖业始终感觉哪里蹊跷,心里自然有所揣测,却始终不得要领。
不管怎样,袁铖继承皇位已是板上钉钉。每每想起杨劼的事,杨靖业就心存恐惧,他是决然要对袁铖表示忠诚的,为了仕途官运,也为了明哲保身。
所以当袁铖的桃花眼望过来,杨靖业脑子里早就百折千回,投等袁铖发问,便扑通跪在了涂金地砖上。
袁铖故作惊讶,问:“杨大人怎么一进来就跪下了?”
“老臣犯下滔天大罪,求太子殿下开恩!老臣至死效忠殿下,肝脑涂地!”杨靖业此时已是泗涕横流,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算你识时务。”袁铖冷笑,“说吧,你有什么隐瞒本宫的?”
“杨劼并非老臣所生,乃是前朝邰宸的儿子……”
殿内贴身内侍无声地恭立,只有杨靖业发颤的声音在飘荡。袁铖边听边来回踱步,眼光尖刀子一般的尖锐。杨靖业叙述完,里外衣衫已经被重汗湿透。
袁铖眸子里琢磨不透地转动,接着坐回软榻上,攥起一把折扇敲着自己的手心。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吓得杨靖业心惊肉跳。
“你是说裴元皓三年前就追查宣平遗孤了?”袁铖问。
杨靖业连连称喏。
袁铖也不要他回答,嚓一声将手中的折扇顺着地面滑到杨靖业面前,仿佛很随意地说:“赏你了。等本宫即位,另有你封爵奖赏的时候。”
杨靖业喜出望外,一叠声高呼太子千岁,满头大汗地出去了。
袁铖扫了扫杨靖业的后影,讥诮地笑笑。手指头一勾,赵公公又凑身上前。
“裴元皓南下奉旨查遗孤,依他的作风,不可能迟迟没有动静。”袁铖沉思道,“他是差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