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1)

我死于昨天 [俄]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天”的工作人员,钱将放进我们自己的、个人的、我们喜欢的、还带着我们体温的口袋里去。可要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又有何迷人之处呢?迷人之处就在于,我可以良心平静地分发任何许诺,拟订任何计划,因为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我,或许连明天也活不到。从前我很难拒绝人们的请求,担心会损害我和人们的关系,总是想:如果我今天说“不”的话,明天我怎么有脸跟人说话呢?他会生我气的。而一旦如此这般的“明天”对我并不存在,那么,拒绝人可就轻松简单多了。但从另一方面说,拒绝别人的愿望不知怎么又无影无踪了。我可以许诺也可以答应,反正答应了也不一定非做不可,所以,对关系问题不必过分留意。我之所以没去柳巴尔斯基家,只是因为不想去。我还无耻地,以相当粗鲁的方式打发了另外几个熟人,从前我和他们的关系一直在依据惯性保持着,就是说,是出于对那个所谓“明天”的臭名昭著的恐惧感。这几个小伙子我就开始不喜欢他们了,他们只会令我恼火,不和他们交往只会令我高兴,可我却得忍耐。如今,谢天谢地,再不必忍耐了。

简言之,我同意了多罗甘的提议,托米林娜就托米林娜吧,有什么差别呢。分辨客户一直都是奥克桑娜和维佳的事,我的工作是在应有的层次上与这些人进行讨论。我可不善于找做节目的人,导演助理找来谁,我便把谁弄到直播节目中去,假如有人自己要上,那为什么不可以呢?多罗甘说过的,他正在研究与托米林娜有关的问题,过几天还会打电话给我。话说到这儿我们就放下了电话。

喝完咖啡,我看了一盘描写美国杀手尼基塔的录像,正想插入另一盘录像带,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维卡打来电话了。

“你不来找我一趟?”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问道,“天已经晚了,我一个人回家害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院子多么暗。”

这倒是真的,柳巴尔斯基住的楼房,坐落在一个很大的居民区里面。那里很黑暗、很可怕,总是在不断出事。而从那儿到地铁口,得步行大约20分钟。维卡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人,因此我断定,她准是想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引诱我到柳巴尔斯基家去。好像我真的忙得要死,只是刚才才歇下来——立刻就赶到朋友那儿去过节。那太可笑了。

“那好,我去接你,但我不上去。过一小时你到门口等我。”

“好吧,”她居然十分听话地答应了,“过一小时我就下去。”

说实话我真的不愿出门,可无论我今天对维卡怎样,我毕竟是男人。假如一位女人请我在深夜开车送送她,我是不会拒绝的。我不慌不忙地换上外衣,下了楼,把车从铁盒式的车库里开出来,驶向柳巴尔斯基家。

我是在半路上偶然发现的他。确切地说,起初我发现的只是一辆车——部深绿色的“福特牌”,很整洁,不太大,是一辆很机动灵活的车,它好像粘在了我身上似的,根本不想超车,尽管我开得并不快。“嘿,你瞧,马上就要动手了。”我有点儿淡漠、甚至冷漠地想。可是,距我要去的居民区大约还有一公里时,“福特”车不见了。我于是断定,这次准是我弄错了,那车并未跟踪我,它只是跟我同过一段路而已,我甚至感到似乎有些遗憾:一切痛苦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了——不然我又得总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每秒钟都在期待死亡。

可是,离目的地已经不远时,又一出乎意料的障碍横在路上。直通那幢楼的那条路被挖了一道壕,显然是在进行维修施工。我关上车门,向黑暗处逡巡,寻找有没有一条可以穿过堆满了烂泥的小路,以便既不致踩上烂泥,也不致掉到泥坑里去。这里没有灯光,和通常那样,郊区地带永远都这样。

要通过危险地带,得绕一个大弯子,绕过我面前那幢楼房。维卡为什么不警告一声,说路已经被挖断了呢?可这说到底也无济干事,反正我得去接她。反正我也得把车留在这个巨大的土坑前,靠自己的双脚往前走的。

我雄赳赳地走在巍峨的楼群中,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那脚步很轻很快,几乎悄无声息。可我还是听见了。我猛地一转身。脚步声也停了。是我的错觉?可我刚一动,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那人速度很快,显然是在追我。我绝望地扫视着四周,想找到什么人,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哪怕是一伙散发着危险气息、醉醺醺的年轻人也罢。可周围连一个人也没有。鬼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黑的天这么多的烂泥,就连小流氓也不愿在此游荡。

我加快脚步,走过最近那幢楼房的拐角后,紧贴住墙根,即便这不是那个杀手,而是一位偶然碰到的路人,最好也还是让他从我身边过去好了。但他却没走过来。他同样停住了脚步,等我从隐蔽处走出来。我呆了似的一动不动站着,就在这时我突然醒悟到我其实并不想死。就在几分钟之前,如我自己以为的那样,对待自己那马上就要到来的必然的死亡,我还是那么冷漠,而且是一经决定便不再反悔——既然维卡愿意这样,那就让它这样好了。我不是个战士,我从来不曾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从来也没有为达到无论什么目的而忽视过任何人,从来也没有固执己见过。对于我的妻子雇了人来杀我这条消息,我听后是伤心和委屈的,但却连一秒钟也不曾想到要试图改变事件的进程。对于这位杀手,反正你躲是躲不过去的,他比你更狡猾、更有经验也更强大。但这全都是几分钟前的想法……而此刻我站在那儿,竭力屏住呼吸,心里却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我还不想死。不,不想!我怕。我想活下去。无论在哪儿和跟谁,哪怕是生活贫穷、疾病缠身,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我感到他在逼上前来。这我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的。他移动起来十分小心,一寸一寸地缩短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尽量不弄出一丁点响动,就好像不是在刚开春泥泞的土地上,而是在空中飞一般。但我还是感觉到他在移动。我确切知道,杀手距我半米开外。是的,他距我站的地方、距楼房就只有半米,把他和我隔开的距离,就只有半米。我觉得我已经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