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别看我现在是个团子，但是我长大会是一个漂亮的团子的！”

——那时候自己回答了什么来着，好好好你长大依然是团子。

“小庄，我不想走的，你别赶我走，我就只扯着你的袖子，真的，我很乖的。”

——怕黑的她蜷缩在角落里，扯着他的袖子。

“小庄，你真好看。”

——你也是。

卫庄忽然久违的想起来她曾经离开鬼谷的时候留下的一封书信。

庄亲启：

既然你设计让我看到了师傅的墓碑，那你必然是想要我离开的。

小庄，我会走，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我会走的。

小庄，谢谢你的衣服……虽然是我帮你做的啦。

小庄，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老是愁这愁那的，头发愁白了小心嫁不出去啊！

小庄，如果你嫁不出去，我可以勉强娶你的。我我我！我虽然没有赤练漂亮，没有紫女妖娆，但是我我很好！我什么都会干的！对了，我也长的不难看。

小庄，你如果后悔了，要记得来找我。

我好喜欢月萤坡，也好喜欢你和聂儿。他是大骗子，最后也没有带我去月萤坡了。

你也是大骗子，你说，如果我长大不是团子的话，你会娶我的。你骗我。

其实我很好骗。

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在鬼谷的日子啊……可是你想让我走。

小庄，如果你后悔了，一定一定，要来找我。

我一直在。

明河团子

署名的后面是画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包子。

卫庄的记忆力很好，只看过一遍的信件，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九岁的明河离开那天，写的信。

就是因为记忆力太好，所以他清晰的记得，很多年前，她陪他度过的每一天。

第一束天光破晓的时候，卫庄看了看远处的大好河山。

没再看身后的墓一眼。

让白凤通知盖聂不用等了，盖聂竟然也没有冲上鬼谷要人，扶苏也没有多加纠缠。

这样就好了，知道你死讯的人，不需要太多。

有一天白凤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到了韩国，回到了姬无夜的姬府，昔日风光无限门庭若市的姬府，如今已经是一片荒芜的景象。

他站在雀阁的最高层，站了一天，离开了。

有天去给卫庄汇报工作的时候，推开门，屋子里没有人，空荡荡的，卫庄并不在。

白凤忽然看到卫庄的书房里挂着一只看起来很熟悉的鸟，白色的，看起来有点蠢。

白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伸出手。自幼亲昵鸟儿，也被鸟儿亲昵的白凤，如愿以偿的看到那只白色的小鸟停在了自己手上，他伸手拿过来，看到鸟儿脚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果真是叶娘啊。

那日在鬼谷里无意救下的人。

白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清浅的笑了笑。随后他几个纵跃，离开了这里。

风将书卷带起，一切都像是没有变的模样。

盖聂在鬼谷下面的村子等了很久，鬼谷的地形他是最熟悉的，鬼谷下的镇子里的人时常会见到剑客来鬼谷，想要进入鬼谷一睹鬼谷子风采。

上菜的小二见了盖聂手里也拿着一把剑，戴着斗笠，明显是一个游历的江湖剑客，倒是平庸的样子，便对他说：“这位侠士，你也想进云梦山？”

盖聂摇了摇头，那小二笑了，随后一个意会的眼神看向他说：“唉，这就对了，我给你说，那进入云梦山的人可都是九死一生，就那山里的玄虎可是可怕得很呐！”

盖聂想想，觉得玄虎似乎没什么可怕的？

“小哥，我给你说，不是我吹，我可是见过鬼谷子的弟子的，算算年纪，也算是现任鬼谷子了吧？”

盖聂的眼神明显有兴趣了起来。

“那鬼谷子可是天仙一样的人！长得可好看了！”

小庄是长得很好。

“他一来就豪爽的要了我们酒楼里所有的好菜！给银子特别大方！”

小庄给银子的确大方，但是一来就“豪爽的要好菜”是不是不太对？

“他长得俊秀，那周围的姑娘们在他住店的那几天，经常把门槛都要踩破了！他也不忌讳，左拥右抱的！看起来就是那个什么来着……对了好像说了这么句话：醉卧美人膝，醒掌鬼谷权。”

不不不这明显不是小庄的画风……对女孩子左拥右抱什么的。“对了，他叫叶河！”

盖聂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在客栈里的第无数天，听了无数个关于鬼谷子的版本，什么“身残志坚，虽然跛足但是算命特别准，连王大娘家生的是男孩都能算出来”什么“长得俊秀全镇子的姑娘没出嫁的都倾心于她”……

盖聂忽然觉得，小庄这个鬼谷子，当的有点失败。但也能想到，明河当时胡闹着造谣的时候是什么心思。

——大概就是，像胡闹的孩子想要大人的糖果一样吧。

——毕竟她从小，就很喜欢漂亮的小庄。

卫庄的人说明河不会再离开的时候，盖聂其实心下早有定论，没有多言便离开了鬼谷。心里想着如何能让扶苏放弃明河，盖聂依然回了秦宫。

离开鬼谷的那天，他遥遥的回望鬼谷，云梦山还是大气磅礴的模样，在风沙里显得难以看清，进入鬼谷的人大概也会和第一天到鬼谷的盖聂一样差异，在风沙的表象之下，云梦山其实是个美的很妍丽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来最初在鬼谷，小小的团子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穿着一身男孩子的衣服，水灵的不得了。

她叫他“盖少爷”，教他写字，陪他说话，有时候会很娇纵，在他做饭的时候很挑剔，但是只要他眼里没了笑意的时候，便乖乖的不说话，一副“你舍得揍我吗”的表情。

盖聂其实曾经是真的，愿意娶她的。

不仅仅出于责任。

但这个秘密就随着所有的风沙一样，被埋藏在一个少年人的心底，到后来他长大，看到她嫁给了世上最尊贵的人之一。

他是为她开心的。

——但也有过一瞬间的伤心。

只是这个秘密，大概要被永远的埋藏下去了。毕竟盖聂就是被人倾吐心事的树洞，会将自己的秘密埋藏在最底部，没有人会知道。

又或许小庄知道，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明河已经是小庄的了。

她会很幸福的。她从小就喜欢小庄的。

盖聂到了秦宫，而让人意外的是，在长久的等待里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扶苏也只是苦笑着点头。

——他留不住她，从头到尾他都知道。

收到书信的卫庄看了看信里的内容，并不多言，只是弯了弯唇角。

上面只有一句话：盖聂已离开，扶苏未追究。

这样就好了，知道你死讯的人，不需要太多。

卫庄又去了月萤坡，像是他少年时候睡不着觉，总会去那里消遣闲暇时光的模样。

云梦山里有片地方，叫做月萤坡。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