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是一个人的事
有人说,上帝从来不会给一个人快乐太久太多。
Part1
有人说,上帝从来不会给一个人快乐太久太多,从云南回来之后,微恙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告诉墨深怀孕的事情。
此时,学校早已放假,萧北已经回家了,大概是觉得她的压力也很大,她在跟微恙往来的电话里终是没忍心再提起那件事。
更也许,其实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时间,是非说不可的,也不需要她来提醒。
从菜市买了菜回来,微恙往公车站牌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想着晚上的时候该怎么跟墨深开口,眼睛看着地上出神。
叭——
刺耳的煞车声在耳边响起,将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一愣一愣的抬头,发现自己竟闯了红灯,一辆白色的跑车就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她尚未反应过来,耳边雷响似的音量直接轰了过来。
“喂!你不看路的啊!”
她转头,一张嚣张跋扈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不过那盛怒的脸在看清楚她的时候脸色渐渐转变,“你……是……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难道是我以前交的女朋友?茹茹?小小?还是……贝贝?”
“……”微恙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微微?”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你没事吧?”
微恙看去,竟是许久未见的古晨,她恍若是神的摇了摇头,“没事。”
“哎呀!”只见那大咧的男生一拍头,“记得来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你是墨深的妞!”
她轻蹙眉毛:“我不是妞。”
那男生一愣,问,“难道你不是墨深的女朋友?”
“当然是了。”
“那你不就是他的妞么?”
“……”可是妞听起来好流氓好不好,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
古晨推推那人伸出来的脑袋,说:“你们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男生吹响了一记口哨,“不如把墨深一起叫去吧,这家伙好久都没跟我们在一起了,怪想念他的。”
“你想女人也就得了,怎么连男人都想?”说这句话的人是个女声,当以入耳的时候,微恙反射性的看过去,只见从跑车上下来了两个女生,其中之一便是思弦,还有一个女生,第一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柔弱的那种。
那大眼睛叫一个水的,看着古晨的眼神相当缠绵。
“我说古晨,你女朋友还在这里呢,怎么就迫不及待的要跟别的女人走了?”
思弦双手环抱倚靠在跑车边,颇有车模的风范。还好这里的马路比偏,不然一群人加一辆车挡在马路中间铁定是要引来警察叔叔的。
她身边的女生个字很高挑,可偏偏给人一股柔若无骨的感觉,只见她抿着唇眼神有些委屈,活似男朋友被人抢了的样子。
微恙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不适合呆在这里,她小声对古晨说:“你们玩你们的去吧,我得回家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偏偏他一个大步,修长的身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微恙奇怪的仰起头,只见背着光的古晨眼神很坚决,“我送你。”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传说中古晨的女友小声抽泣的声音。
Part2
不是吧?这样就哭了?
微恙心中讶异,但见思弦睥睨的眼神看了过来,好像是她把对方惹哭了一样。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次她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
她没有去看身后人的表情,也幸得他没有开口叫住她。
一口气走到了公车站牌前,远远的她刚好看见她要坐的那班公交车缓缓的向这边驶来。
从包里拿出公交车卡待到车停了之后走上去,这趟车平时的时候大都人满为患,挤的像是鲨鱼罐头一样,此刻却是因为放假了,只有两三个人坐在上面。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老位置,刚坐下,就见一个身影随之在她的身边落座。
她看过去,竟是古晨。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从微恙这边看去,总觉得他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想了半天才发现他的鼻子上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如果她还算潮流的话,那个东西应该叫做鼻钉吧?
古晨自是注意到她的眼神,低低的笑了,“好看吗?”他问她,声音小的很好听。
“嗯,钻石很好看,不过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东西镶在鼻子上好奇怪,又不是牛。”微恙据实说道。
古晨摸摸鼻子,:“怎么戴了鼻钉的就一定要是牛了?而且这好像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但见微恙奇怪的看着他,他笑眯眯道:“这是我女朋友送我的,说是情侣鼻钉,你刚才没发现她鼻子上也镶了一个?”
刚才?微恙在心里想,刚才他离的她那么近她都没发现,离她那么远的女生她怎么会去注意。
见她不说话,古晨忽而凑近,眼里充满笑意,闪着特殊的光芒:“小微微,你这样的沉默,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吃醋?”她蹙起娟细的眉:“吃什么醋?”
“我对我的女朋友太好了啊……”
“那我为什么要吃醋?”
古晨叹息:“开个玩笑,你不需要用这么认真的口吻来回答我吧?还答得伤人又直接的坦白。”
她低下头不应声,脑袋浮现的都是墨深的身影。
有时候,太幸福总会让人有种患得患失的错觉,有时候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幸福有一天会长出翅膀,然后飞迷了路。
她突然,很想见到他。
正想着,只觉下巴被勾了起来,她一愣,接着躲开古晨手指的碰触,有些不耐:“你干嘛?”
“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今天很不正常。”自从第一眼看见她,他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我没事。”
“小微微说谎不眨眼啊,根据经验之谈,莫非是墨深惹你不开心?要不要我帮你扁他?”
“没有的事,他没有惹我不开心。”
“真的么?可是看起来明明就有。”
“……”她咬唇不说话。
“被我猜对了?这样吧,给你一个好建议,如果他那么不在乎你的话,甩掉他就是了,来当我女朋友吧?”听起来像是为了逗她开心的玩笑话,但是只有他本人知道话中的真是含义。
她有些气恼,“墨深才不会不在乎我。”
“好好好,他很在乎你,那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小微微,许久不见你该不会就跟我生疏了吧?谈谈吧,把心事说出来会好一点。”
她嘴巴抿的紧紧地半响才说:“我什么心事都可以跟你讲,就是这件不行。”
凝视她紧绷的小脸,古晨俊脸泛起些苦涩:“他究竟哪里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墨深吗?”微恙看了他一眼,扳着手指数了起来:“他哪里都好啊,他成熟稳重,体贴温柔,长的又那么帅,还有……”
“咳——”身边轻咳的声音打断了她如数家珍,“苏微恙,我发现你除了对何墨深之外,所有的人你都能那残忍!”
微恙看着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离开墨深的,所以,你跟你现在的女朋友好好过吧,我会祝福你们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该担心的是你跟他在一起并不开心,不是吗?”
“那是因为——”发现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掉入话题陷阱,微恙立刻闭上嘴巴。
好险!她就知道,能跟墨深玩在一起的朋友绝对是精明到那种只要一闪神就败在他手上的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让人担心,过马路都会失神到差点出车祸。我到要跟你回去问问墨深,他这个男朋友究竟是怎么当的。”
“不要!”微恙忙抬起头,“你什么都不要跟他说,他最近很忙,前段时间我们到云南旅行,他手上积了很多工作要做。还有……我没事呢,你别乱猜。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真的。”
“还煮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他在一起要是真的那么快乐,就不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见你们之间根本没有我说的那么好,对不对?”
微恙一脸挫败的看着他:“你就一定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我跟他不好也是我的事情,你干嘛比我还钻牛角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情……我答应你,如果我有一天真的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我一定第一个打电话把心事告诉你,好不好?”
眼看车子已经到站了,两人下了车,古晨嘴角微勾:“早就知道你是个倔强的人,套话套了这么久都没能让你上当,但是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如果坚持不下去……”他修长的手指指指自己:“别忘了还有我。”
“嗯,一定!”微恙动容的点头,“我到了,你要不要回去?你女朋友还在等你。”
“不急。”他说,“我送你到楼下。”
“可是……”微恙还想说什么,对上他坚定地眼神时,只能放弃了。
她终于能够理解到为什么小说里的女主角总是会让别人以为自己跟男配有暧昧关系,那是因为想要拒绝的时候,却又不忍心伤害吧。
直到公寓楼下,微恙微笑着说谢谢。
古晨伸过手在她有些错愕的眼光下拿掉她头发上的落叶:“早点休息,你瘦了。”
“嗯。”她有些不自在的点头,转过身,却撞上了不知道何时从电梯里出来的墨深。
Part3
怎么会这么巧?微恙没由来的心慌。
还没等两人打招呼,她就冲出口,“我们是无意间碰到的。”
空气一凝,微恙不小心对上古晨的眼睛,从未发现那双眼睛竟是如深水一般的暗沉。
微恙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是啊,无意间碰到。”古晨哥两好的攀住墨深的肩膀,“我说老兄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不能交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我们好久都没聚一聚了。刚好今天大家都聚在了一起,你要不要一起去?”
墨深唇角微勾,“不去了,这几天都很忙,有时间的话再聚吧。”
“几天没见,你小子还是那副德行。”古晨故装不满捶了他一记,“那我先走了,阿华他们还在等着。”
“去吧。”
跟两人说了再见,古晨便转身离开。
微恙没敢去看他的眼神,总觉得刚才自己的那句话很过分。
正看着脚尖发呆,额头就被敲了一记,“在想什么?”
微恙抬头,忽然跨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他。
“怎么了?”他有点被她的反常吓倒。
她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她突然很怀念当初的那个墨深,在雨里因为古晨吻他而生气,可为何此刻的他会如此的平静。
“微微?”
“没事,我只是想你。”
他松了口气,笑笑的揉了揉她的发,“怎么一个人出去了?不是说等我一起去买菜么?”
“怕你太累了,我就自己去了。”她低哝。
“傻瓜。”他轻叹,拉着她就要上楼,她下意识的拉住他,他回头,“怎么了?”
微恙好似才回过神来,松了手,摇摇头,“没什么。”
“嗯。上去吧。”
微恙低着头,以至于看不见墨深眼中的疑惑。
墨深去工作的一天,微恙抽空回了趟家。
母亲和叔叔都去旅游了,家里成了墨昭的天地。只不过这一次,连墨昭都看出了她的异样,“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不是真的过的不好啊?大哥对你不好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虽然他是我最喜欢的大哥……要么,你搬回来住吧?”
微恙摇摇头,“墨昭。”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小弟的名字,“我有了墨深的孩子,可是一直拖到现在我都不敢告诉他,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虽然知道跟只读初中的弟弟说这样的话是很幼稚的,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想找一个人倾诉,但是那个人不会是墨深,不会是萧北,前者因为身份,后者因为歉意。
“姐……你跟大哥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有。”她笑笑,很无奈。
“你别骗我,你跟大哥的事情我是知道一点的,我一直以大哥为榜样,觉得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够处理得当,可是没想到他也会这样始乱终弃。姐,你别怕,大不了就回来,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就生下来,我帮着你养。”
微恙摇摇头,“你误会了,不是墨深始乱终弃,是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而且,我不能离开他,你知道的,我爱他,真的很爱。我有一个好朋友,经常都会问我,墨深究竟有什么好?我回答了好多好多的好,可是却找不到一个是对自己有利的。偏偏我就是那么的爱他,即便是跟他在一起不开心,我也离不开他,不然我会后悔,真的会后悔的。”
墨昭俊秀的眉毛拧起来,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此刻,她一点都不像是姐姐,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妹妹。
不要看他们平时总是打打闹闹的样子,其实墨昭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她都喜欢跟他争,可是每次争赢了都会让给他吃。
小时候他怕黑,都是姐姐每天晚上给他讲故事陪他一起睡。
太多的好其实都是在小事上才体现出来的。
“姐,那你有决定怎么办吗?不然我替你去跟大哥说。”
“不要。”微恙赶忙阻止,“原本我一开始是好想把他生下来的,可是现在,我犹豫了。”
“你是说,你不想要他了吗?可是,我听别人说,做妈妈的不是应该很疼自己的小孩子吗?你不会舍不得吗?”
“我也舍不得啊,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微恙将脸埋在手臂间,感觉自己像寒夜里一只无助的流浪猫。
“如果你决定了,我陪你去。只是不告诉大哥的话,你觉得好么?毕竟他有权知道的。”
“小弟,求你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让叔叔跟我妈知道。”
有些事,辗转了许久,也不过是一个结局。
熟悉的医院。
微恙排队最在椅子上等候,手脚冰凉。
墨昭坐在一旁看着他,自打从进来初始,眉宇就没有松过。可是一向会说话的他,此刻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讨姐姐开心。
医生说,孩子这么大了,人流,会影响身体。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她听了这话之后,身体一颤,也不曾回头。
他忽然想,如果大哥真的知道了自己陪着姐姐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大发雷霆?
此刻的微恙脑海里自然没想那么多,看着一个有一个女人从身边走过,脑袋里满是那如医院空气一般冰冷的机器,切入体内的影响,而当她进去的时候,也会如想象中的那般,让冰冷的机器切走处于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她真的好想要这个孩子。
“姐。如果你想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墨昭终是忍不住问。
Part4
微恙摇摇头:“也许我以后会后悔,但是现在我后悔的是当初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小弟,你知道,在我们眼中,墨深不会是像一个公务员或者什么人一样那么平凡安稳一生的人,他会有自己的事业,不然现在的他不会这么努力,我不想让自己和孩子成为他的绊脚石,何况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我更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毕竟流言蜚语在每个人说来都是那么不屑,却是真的难以承受。”
墨昭沉默了,虽然以他这个年龄从没想过这么多,但是也知道事业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何况是像他大哥这样的人。
目送着她走进手术室里,墨昭的心沉的透不过气。
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微恙看着慈祥的医生,想起昨天晚上她有意跟墨深提起孩子的事情,墨深说现在真的不是生孩子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了,她想生多少生多少,一个足球队都行。
人生往往如此,明明如此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保不住最重要的东西。
如若被墨深知道,是会体谅她还是……恨她?
微恙闭上眼睛,眼泪缓缓落下。
那个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一觉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她离不开墨深,为什么离不开墨深,她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为何会这么的懦弱,离开了他就活不了?
梦里面,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一个小孩子满身是血,他哭着委屈的摇着她的手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胡乱挥动的手被抓住,她惊喘的望去,是眉宇间透露着担忧的小弟。
“姐,没事了。”他柔声安慰。
微恙似是再也忍不住,扑到小弟怀里大哭了一场。
墨昭从没安慰过女孩子,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俊秀的脸上满是焦急,只能像是小时候被妈妈哄自己睡觉那样,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小声安慰:“姐,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
可是这样的哄慰根本不足以让她安心。
每个晚上微恙开始重复的做着这个梦。
那晚,墨深照例在电脑前工作到很晚。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不要……”细细的呢喃由她唇瓣飘出,他听不真切,便起身来到床前倾身捕捉细微音浪。
“……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梦见了什么?墨深蹙眉,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这一次了,她脸上痛苦无助的表情似乎那是一个可怕的梦,可怕到她竟是流出了眼泪。
“微微?微微?”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
是谁让她说了这么多的对不起?是不是这些天他太忽略她了,又或者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汗水打湿了他颊边细发,墨深用手轻轻为她擦拭,小声的呼唤她:“微微?醒醒……不过是场梦而已。”
似是感觉到他的呼唤,她迷蒙的睁开眼睛,轻轻眨了眨,对上他柔暖的眸光。
“墨深,不要离开我。”她伸开手,像是抱她经常抱着的泰迪熊一样抱着他,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他身体却僵硬住。
难道他真的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连在梦里都睡的不安稳,害怕他会离开?
酸痛的感觉在心底泛起,他闭上眼睛,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安稳的睡下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对于晚上的事情,墨深绝口不提,而微恙也因为身心俱疲,根本想不起自己在睡梦中曾经醒过来的事情。
有人说,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太甜蜜的时候会嫌腻味,太痛苦的时候会觉得疲惫。
对于墨深对孩子的看法,她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买菜回来的时候是个雨天,地上湿哒哒的,是墨深背她回家的,那样的肩膀,是她以为可以一辈子依靠的。
微恙在他的肩上发呆,然后流了很多很多的泪水,她知道他知道了,可是却始终没有问缘由。
这个世界上,人不能做一件违心的是事,就算是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有那么一天也会被自己泄露了痕迹。
微恙记得自己已经销毁了所有医院的证明,墨深没有理由知道的。
可是当他拿着单子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感到手脚发凉。
客厅静悄悄的,墨深面无表情的盯视着她。
“墨、墨深。”她心慌,连声音都弱了。
“告诉我,这个上面写的是怎么回事?”他动也不动,目光摄取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呃……”
“你在心虚,是吗?这份单子是真的?”
“没……不是……我。”她好慌乱,开始语无伦次,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那么这个算什么?”双拳逐渐紧握,平静的表情里透出一丝裂缝,“微微,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么?那也是个生命,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为什么擅自做主?”
她缩了缩肩膀,噤若寒蝉。
他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以理智控制怒气:“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掉他?为什么?”
“……”她沉默了好久,低不可闻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她跟他说对不起?换句话说,就是她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些理由?他还在脑海里掂量过是不是因为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从头到尾错误都在他身上,可是现在,她居然跟他说对不起?这算是什么?
“苏微恙!”他暴怒一声,“你有胆再说一遍!”
Part 5
“对不起、对不起……”被他一吼,凝在眼眶的泪跌落了下来。
她还有脸哭!
墨深看着她梨花带落的脸,委屈兮兮的说着对不起,他刚窜出的怒火还没发作就自动熄灭了。
“别哭了,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答不出来,委屈的低着头,咬唇怎么也不让实话说出口。
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住,既然上天替她决定了这样一个结果她就要坚持下去,不能让自己回头,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然而她的沉默在墨深眼中却被认为是另一种态度。
一瞬间,他理解了什么:“是你根本就没想要他?”
她继续的沉默,代表他没说错。
“苏微恙,你既然这么讨厌和我有孩子,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怒火烧掉了理智,他一拳狠狠击向桌面。
“呯”的一声巨响,让她一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微恙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墨深,那样的怒气,仿佛一刹那就会失控掐死她。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她紧抿着唇,发不出声音。
“说话啊!”他暴喝一声。
“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指尖插到手掌心里,明明那么疼,却不及胸口的一半。
“为什么不问?”他俊美的脸上凝聚着阴沉的怒气。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能为她做的、该为她做的,他自认为没有一点愧对她。为了让她以后能过好生活,让她能在自己的羽翼下安全无忧,他放弃了过去悠闲地日子,开始努力的创业。如果他一发觉自己可能因为忙碌而忽略了她,就在生活的小细节上开始变得非常的仔细,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可是他做了这些,换来的是什么?
“墨深……”看着他的神情,微恙心痛万分,纠缠的十指越攥越紧。
“不要叫我的名字!”
“我原本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可是她真的好害怕这个孩子会纠缠他一生,谁都能想到这个时候生孩子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负担,“对不起,是我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最后她还是忍痛说。
“苏微恙,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他凛然冷迫的气息和话语,让她一瞬间坠入深渊。
所以,这是她的报应吗?
她咬唇,泪水湿了满脸。
“对不起,墨深,我们分手吧。”
风从未关上的窗子里吹进来,那细小的话语被风吹乱,好像不是她的声音。
他眸中的温度一点一滴褪去,直到再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看着她,那么的陌生,冰冷。
“好,如你所愿。”
冷风刺骨。
她的心,好像碎了。
……
要接近过年了。
天,更冷了。
这是第几天了,他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站在公寓的窗子前,看着外面飘着已不知是今年的第几场雪。
自从那晚之后,她还留在这里,她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告诉自己说,她要最后跟墨深道别,跟他说对不起,然后将公寓的钥匙还给他。
其实,私心的,她只不过是想要再见他一面而已。
然而,上天连她最后一个愿望都不帮忙实现。
这几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拥着被子,满满都是墨深的气息。
心那么的疼。
疼到连呼吸都可以听见。
是因为她的自私,毁了这一切吗?
其实,她在交往的时候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只不过料想不到是什么理由而已。
她和他之间,终还是差了一步,停在幸福的门口,也许,他紧锁的心门再也不会让她有敲开的机会,甚至连碰触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门迹终于传来些许动静,她深呼吸,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些急迫的转身去迎向来人。
一股深醺的酒气迎面而来,让她胃部一阵不适,几欲干呕。
她上前,本能的伸手扶住他,柔声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墨深轻瞥她一眼,手臂一甩,挣脱她的搀扶:“不用你管。”
心,又如刺痛。
“墨深,你别这样。”她哽咽出声,好心疼这样的他,好厌恶这样的自己。
“原来你还会为我哭。”修长的食指划下一颗滚落她颊边的泪珠,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那样酸楚的笑,让她的眼泪更加无助的流。
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墨深无视她的茫然,蓦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惊错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墨——”
“深”字吞没在他的吻中,满是酒气让她呼气艰难,加上那几近粗蛮的掠夺,让她更加无力承受。
她终是忍不住,用力推开他,跑到浴室狂呕不止。
当她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墨深没有丝毫温度的眼:“原来我已经让你厌恶到这种程度了。你走吧,从今天起,一刀两断,你的一切再也与我无关。”
决然的话语让她心慌,“墨深……你……你恨我吗?”
“你说呢?”他冷笑。
应该是恨得吧。
她想,碰见她这样的女人,有谁能不恨呢?
“墨深,不管你有多讨厌我多恨我,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她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仿佛想要将他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面。
“可是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敛睫。
真的,结束了么……
这么长时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好像,心疼的快要窒息了。
可是她知道,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还会这样做的。
如果上天能够可怜她,如果在很多年之后,他们还能重逢,她不祈求什么,只要他还是单身一人并且已经完成了他的梦想,只要……她还有资格,她一定会再一次努力的接近他,厚着脸皮去爱他。
Part6
外面的雪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幸得微恙回去的时候,苏烟是和何家贤还没回家。
她已经记得不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一路上都在哭,身边陌生的眼光奇异的看着她,有好心的人上前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不说话,什么也不想说,也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的哭,好像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一般。
墨昭特意在网上查了感冒的孕妇吃什么会比较好。
葱白粥。这是最佳答案。
从未下过厨的墨昭今天亲自进厨房,将笔记本搁在案台上,照着上面的步骤一步步的做。
待到差不多时,掀开锅盖,一股清单的米香扑鼻而来,他关上煤气,盛出满满一碗,然后夹了几块微恙平时喜欢吃的咸菜,端着托盘来到她的卧室。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畔,轻轻地拍了以下已经哭的很累的微恙,道:“姐,醒醒。”
微恙睁开有些疼痛的双眼,张口欲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沙哑的说不出来,她清了清嗓子,才依是带着严重的鼻音问:“怎么了?”
“我煮了东西给你吃,你一个中午都没吃饭了,先不要睡,起来吃一点。”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啊,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小侄子,吃一点吧,这可是我第一次亲自下厨做的东西,亲爱的姐姐,给个面子吧。”墨昭玩笑的语气,眸中却显出深浓的关切。
微恙轻笑出声,浮肿的眼睛看的人怜惜:“好吧。”
她坐起身,顺从的听了他的话。
墨昭悄悄地在心里舒了口气,连忙将碗端到她面前。
一口一口,明明是那么香甜的粥,可是吃进她嘴巴里却变了味,苦涩的仿佛中药那般的难以下咽。
忽而,一股胃酸的感觉在心中泛起没,她将碗搁在床柜上,捂着唇飞快的跑下床来到了浴室。
又是那种难受的感觉,这几天她呕吐的情况愈渐频繁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责怪她当初有想要把他打掉的缘故。
墨昭站在厕所门口看着自己的姐姐吐成那样,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她这又是何必呢?
他庆幸那天她躺在手术台后便后悔了,拒绝了医院的手术,选择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当真跟大哥分手了,只是为了他的前途,她宁愿自己将小孩生下来。
她说:“墨昭,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墨深和孩子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
都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她明明就因为分手那么难过,却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宁愿自己的心伤的千疮百孔,也不让对方知道。
这么傻的姐姐。
即使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毁了大哥,要不是她开口求他,他一定会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大哥。
可是她说,如果他说了,便要跟他断绝了姐弟关系。
数不清的日子里。
她的脑袋开始每天混混噩噩的,每每在睡梦中醒来,身上都有低湿的冷汗,干涩的喉钟一阵焦渴。
小时候埋在心里的影子和黑暗中那个如兽般沉冷的少年恍惚重叠,小时候的墨深哥哥和长大后的墨深,在她的梦中反复的交织在一起。
那天,小弟陪她做完产检,医生说她最近的情绪已经影响了腹中的胎儿,已有些轻微的流产现象。
她走出医院的时候,在街角,遇见一个背影很像他的男子,她本能的隔着人群喊那个在心里不断出现的名字,世界仿佛在一刹那间空空荡荡,没人回应她的坚持。
小弟说:“姐,那不是大哥。”
没有人知道,那一秒,她的心几乎绝望的停止。
Part7
夜幕逐渐低垂,明亮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照亮了阴暗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挤满了夜归的车辆,远远望去就如同明珠般璀璨的灯河一般。
没有微恙在的公寓,墨深已是很少回去。
这里是他的办公室,这一年,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开了一家翻译公司,介于他和那几个搭档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接过很多场翻译工作,跟很多家公司都有过合作,所以公司刚起步,业绩就非常不错。
本来以为今年过年终是不再是一个人,可以过个好年,却没想到……
“墨深?”外面敲了两声门便响起了一个男声,墨深转眸,是他的搭档程威。
“进来。”
程威推门进去,两秒后逃也似地退了出来,咳嗽的声音连里面都能听见。
“墨深,你倒是把窗子打开散散气啊,怎么把办公室变成吸烟所了啊。”
他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墨深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他摇摇头,走到窗前替他将窗子打开换换空气,“就算你跟女朋友分手了,也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啊,这烟虽然说没鸦片那么毒,但抽多了也是会抽死的。”
“有事?”墨深疲惫的用手抚抚额迹,不想在这里听他啰嗦。
“晚上同事有个聚会问你去不去。你也知道底下几个女职员对你有意思,她们介于你平时太严肃不敢来问你,特意派我过来问问。”
墨深一脸倦怠:“我不去了。”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程威叹息,“既然分手了,为何不给别人一个机会,别说我们底下几个女同志还真长的不错,不会比你的微微差吧?”
“……”墨深不说话,摆明了不想理他。
程威朝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最后墨深还是被拉了出去,那是因为替那帮朋友其中一个哥们送行,古晨那帮人已是许久没见墨深,一行人闯闯到了他的公司土匪一样的把他劫走。
这次的聚会依然选择了在熟悉的夜总会,人数也翻了一倍,几乎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
他们自然还不知道墨深已经跟微恙闹到分手的地步,还有人一边笑嘻嘻的说:“要不要把你的宝贝微微接过来?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我们这些哥们可就被打入冷宫了。”
“就是,我们的何翻译事业做很大哦,总统都没你忙。”
墨深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聚会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墨深则是各种酒混着喝,黑暗里,一双漂亮的眸子始终注意着他的举动。
一整个晚上,他除了喝酒就是抽烟,直到很晚了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喝的有些醉了,最后是古晨他们几个把他送到公寓的,大家都喝的你不认识我,我顾不了你,最后留下思弦在那里照料。
公寓里的布置跟微恙走的时候一样,除了她带走的东西,其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墨深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他的酒品很好,即便是喝醉了,也能那么沉静,不像其他男人一样爱发酒疯。
也许,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只不过是身边没有让他可以放肆的发酒疯的人。
“墨深……”思弦坐在床彼岸,看着他紧紧蹙起的眉宇,想要伸手去抚平,最后还是放弃。
刚才回来的时候,外面在下很大的雨,虽然他们是坐车来的,但是上楼的时候还是被雨给淋湿了,除了他身上的衣服都已湿透,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这样睡觉,肯定会生病的。她在心里想。
她试图用全力将他扶起,一边喘息道:“墨深,去洗个澡吧。把衣服换了好不好?”一边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
只不过他的反应是微乎其微的,比较庆幸的是他还会配合她的步子,摇摇晃晃的由她搀扶往浴室走去。
直到看见悬挂在头顶的莲蓬头,她找到开关,扭开了热水。
温热的水立刻从上面洒下来,将他们两个都打湿了。
许是热水的作用,墨深终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思弦见他有了些反映,连忙道:“墨深,你自己能到浴缸里去吗?我帮你放水。”
许是听见了她的话,他慢慢的转身,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坐进了浴缸里。
她嘴角微扯,连忙替他在浴缸里放水。
却不想自己的手突然被他抓住,她吓了一大跳,朝他看过去,只听他喃喃道:“原来……喝醉了……还是一样的难受。”
她一怔,看着他的表情,既是痛苦中带着丝丝嘲笑。
其实他跟苏微恙的事情,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女人凡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很注意的,原本她应该庆幸的,他终于跟苏微恙分手了,这代表她就有机会了。
而此刻,她却没有一点开心,就像这么大好的时机,她没有乘着墨深喝醉了引.诱他做一些乱.性的事情一般。
因为她没有想过的是,他居然会爱那个她,这么的深刻。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一定不敢相信,那个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何墨深会为了一个女人喝的烂醉。
她呆呆的看着他,胸口竟是莫名其妙的疼痛着。
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再强大的人总会有一个克星。
而苏微恙,就是他的克星,也只有她,才会让他失常,才会让他痛苦,才会让现在的何墨深跟她所认识的何墨深,判若两人。
Part 8
“我、我恨……我好恨……好恨……”耳边传来他沙哑而痛苦的声音。
她忽然就很嫉妒,因为她知道,他的恨,其实夹杂着强烈的爱。
如果不是因为太爱一个人,不会如此痛苦;如果不是因为痛苦,又何必要这么恨一个人?
苏微恙,你是何等的幸福,得到墨深的爱,却为何又不珍惜,这番辜负于他?
“如果,你爱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这么对你。”她伸手出,轻轻的抚着他眉间的皱褶。
大概她也是爱惨了,即使明知道付出再多的爱,也永远无法得到回报。
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爱,即使是在平常故意尖酸刻薄的与他心爱的女人作对,也不过是想得到他的注意,即便是厌恶的注意。
也许是浴室的热气渐渐蒸散了他的酒气,好不容易待到他清醒了一点,她到房间里找到了他的浴袍给他穿上便扶着他来到了床上休息。
“好好睡一觉,我帮你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甩干了,可能会皱了,待会儿我帮你烫好。”她对他道。
墨深点点头,紧闭着眼,看起来很疲惫。
思弦站起身将被子替他盖得稳妥,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道:“你刚才都在喝酒,有没有饿到?我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不用。”他摇头,声音沙哑。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浴室拿衣服,她知道,这一刻他需要的是休息。
一夜大雨,早上的阳光为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温暖。
墨深清醒时,宿醉的感觉让他头疼欲裂,他刚要坐起身,才发现趴在床边睡的很沉的思弦,那疲惫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多了一层黑眼圈,看得出她一夜的劳心费力。
他沉着眼,看了她很久,那眸光里却藏不了任何的身影,像是茫然的在发呆。
思弦醒来,睁开眼便看见了他,有些迷糊的说:“你醒了?……我怎么睡着了。”
“你睡的很沉。”他的回答依然很简单。
“你……”她望着他憔悴的五官,有些担忧的问:“你好一点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英俊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她知道,他已经回到了平常的那个墨深,有理性的何墨深。
“好。”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他沉默的拿着衣服走进浴室里,阳光从浴室的窗子里倾泻下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是一个喜欢堕落的人,一次,也就够了。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人一同走出公寓的门,搭电梯的时候,狭小的环境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思弦从电梯的镜子里看见自己与他并肩站立,她想,他大概已经不记得,昨天他睡梦间,曾经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她听的很清楚,更加绝望的清晰。
……
冬天的清晨飘着浓浓的霜雾,微恙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来这里,但是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见她再也见不到墨深了,再也见不到了。
那种无名的恐惧紧紧地缠绕在她心间。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凌晨就来到了这里,熟悉的小区,却是因为季节变得凄凉了许多。
她站在拐角的地方,穿着厚厚的羽绒衣也阻止不了鼻尖被冻得通红一片。
她告诉自己,只要看一眼他,看一眼他就可以。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坚强,仅仅只是几天没见就变成了她的极限,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跟他提出分手,用那样的决裂来惩罚自己。
缓缓上升的太阳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温暖。
直到看到从楼梯间出来的一对人。
那种刺骨的冷,一瞬间抵达了心里。
是她出了幻觉对不对?为什么她会看见墨深和思弦从公寓里走出来?
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微恙愣在了那里,心痛的没有任何知觉,以至于当墨深和思弦走过来的时候,她竟是忘记了要躲藏。
“苏微恙?”思弦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站在那里,那样的姿势,那样的状态,仿佛一尊不会动的雕像,站了许久许久。
墨深只觉脑袋一鸣,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魔咒,出现在耳边一次,他的心就会抽搐一次。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她茫然而空洞的眸子。
这样的场景会让人做什么样的联想,根本不需要怀疑。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想解释。
不要这段感情的是她不是吗?此刻她又有什么资格管他跟谁在一起?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她轻轻地,不晓得是在对谁说,“我不知道会碰到你们。”
墨深深黑的眸子盯着她,单薄的唇瓣紧抿着,不说话。
思弦当然知道她误会了什么,那样的眼神是女人都不会看不懂,她想要开口解释,却听见她继续道:“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恭喜你们。”
又不是要结婚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我、我先走了,再见。”
她转过身,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从未有过的寒冷侵袭她的心,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微恙,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就得好好的走下去,是你亲手把他推给别人的,你就不可以怪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墨深紧紧地握住拳,忍着想要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何墨深,你的人生已经被羞辱过一次了,没必要来第二次。
Part9
直到她的背影走远了,他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思弦飘渺的声音传来:“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追上去呢?”
他收回眼神,说了两个字:“走吧。”便大步离开。
有人说,在感情的世界里,可耻的不仅仅是背叛,还有冷落。
十字路口,人来人往的街头,红绿灯交错,微恙真的好像就这样直直的穿过马路,如果这一刻能横死,也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姐!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忽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她泪眼朦胧的转头,只见一脸着急的小弟跑到了面前,他穿着灰褐色的大衣,原本白皙的脸因为着急显得更加白皙,手上还握着手机,见到她就责备:“你怎么能到处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爸妈都不在这里,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弟在耳边说了一大堆,微恙一句都听不进去,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墨昭墨昭,怎么办,我好难过,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一直以来,墨昭就知道姐姐是个表面上看起来淡然,实则内心很敏感的一个人,不要看她一直都好像很坚强,风雨打不倒得样子,那也是对待别人,只要与墨深有关的任何一件事,哪怕是很小一点,都可以让她脆弱的不堪一击。
好不容易将她带回了家,墨昭坐在她身边,两个人沉默的事件已经有二十分钟了。
进房的时候,墨昭有跟她盛了一碗粥,但是微恙并没有喝它。
墨昭抬眼,望着墙上的挂钟,终是劝慰道:“姐,你起的那么早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微恙顿了顿,偏过头,看着墨昭,然后茫然的点点头。
墨昭将她安置上床之后,便要将粥端出去,微恙却扯住了他的衣摆。
“怎么了?”他放下碗,蹲下身问。
“我们……一起睡好吗?”她小小声的说着。
墨昭没有反对,径自的将外套褪去,上了床,顺手替微恙盖上被子。
小时候每次他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陪着他的,如今他长大了,姐姐受伤的时候自然是他来陪她。
他转身,体贴的将身体移到一个方便让微恙靠躺的位置。
虽然是白天,但是房间里宁静的好似夜晚,躺在床上的两人睁眼望着天花板,虽然彼此并没有睡意,但却很享受这一刻的和谐。
时间渐渐地过去,许久许久,微恙忽然开口:“我时常会想,如果我们这样子让喜欢你的女生看见了,她们是不是会很嫉妒我。”
“姐……”他失笑,有些无奈。
她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好喜欢墨深,可是却不能接近他的时候,就常常很羡慕那些徘徊在他面前的女生,甚至是他身边的任何事物,或者他用过的东西。他看书的时候,我好想做他手上的书,他上台演讲的时候我好想做他手上的话筒,他口渴的时候我好想做他的茶杯。后来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时常会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有时候我真的很享受,那些女生投过来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
“可是我一直都知道,我虚荣不了多久,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准确。明明墨深是那么有安全感的男生,可是跟他在一起,我每天都会害怕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在他没有接受我之前,我那么拼命地去追他讨好他,也不过是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会一直爱他,他能接受我,我们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人是那么贪婪,总是想要得到更多,他接受了我,最初我是开心的,可是在接触中我才发现,我会因为他没有时间陪我在心里抱怨,我会因为别的女生喜欢他而不高兴,我根本就没做到以开始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只要他能接受我能喜欢我,就够了,其他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即便是我跟他在一起并不那么快乐,但如果要是有人问我幸福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墨深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幸福。真的很奇怪,明明在恋爱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满,可是到头来还是非他不可。我一直都知道墨深是那种不善于表达的男人,一个男人可以对一百个女人说我爱你,却未必真的爱她们;但是一个男人不说我爱你,也未必不爱。墨深就是属于后者……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碰到了他做的不好的时候,我还是会生气,脾气会变坏。”她抬眼看墨昭,问,“我是不是很坏?他已经那么忙了,我还要对着他使性子,我知道他那么忙碌时为了我们的以后,我还怪他整天为了工作没时间陪我。”
墨昭望着她,道:“这不怪你,也不怪大哥,大哥小时候有自闭症,他不会爱别人,不愿意打开心扉接受别人是很正常的,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不过……”
“不……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微恙摇头说,“如果我做的够好,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如果我是一个细心的人,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意外的降临……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配不上他。我以为自己能够真诚的祝福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我以为自己能真诚的,我临走的时候说的多动听啊……可是、可是当我看见他跟思弦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却会像是被什么撕扯一般的疼,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真的后悔放开了他,墨昭……我后悔了……怎么办,我后悔了……”
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缓缓而流。
Part 10
“姐,如果真的那么痛苦,就去找他吧,我想,如果你把原因说给大哥听,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不。”微恙很虚弱,却是很坚持的说:“我不会去找他,不会的……”
见她那么伤心又那么固执,墨昭忙道:“好好,不去找他,姐,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嗯……”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瘦小的身子缩成一个小虾米。
墨昭伸手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就像在安哄着一个睡不着的孩子。
“我想……我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也许……会好一些……”
耳边传来她微弱的说话声,接着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墨昭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也跟着闭上了眼,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微恙那眼角滑落下的无声泪水,还是很难过,还是很疼啊……
……
离开了微恙的墨深,全身心的都把精神投放在工作和学习中。
即将要放年假,公司第一次的年会,大家都很期待,身为公司投资负责人之一的他自然要出息这样的场合。
程威让行政部的职员订了三桌年夜饭,在G市数一数二的豪华饭店,他对员工很舍得花钱,大家对于这家新公司的老板都很喜欢,虽然是新开的,但是发展前景都可预知。
墨深并未向前几天一样很颓废的喝酒,他一向有自制能力,给自己放松了一段时间便要回归到正常的状态。
女职员上前腼腆的敬酒,他也只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他并不知道自己那微微眯起眼,感受酒香芬芳的神情迷煞了偷偷暗恋他的女同事们,也或许是,他已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光。
他略微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底的气泡,如同珍珠项链一般,轻盈优雅的串串升起,在紫红色的液体表面,破裂开来。
看久了,墨深只觉心中烦闷,愈发懒得理会现场单身女子的盈盈眼波,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趁着一个空当,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席座,独自来到了酒店外的大阳台上。
让他意外的是跟随在身后的程威,还未等他发问,就听见他道:“哎,就知道你会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要不你先回去?”
墨深有些讶异,倒是不跟他客气,接受了他的好意,回了一个字,“好。”
说实话,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喧哗热闹的场合,即便是一个人回去或许被寂寞嘲笑他的痴,但也好比过在这样吵闹的场面面对人情世故。
一路开着车,眼前的路都是走了几百遍万分熟悉的路。
冬天的夜晚总是显得有些寒冷和凄凉,时间并不晚,但是街道上的人少的可怜。
在地下室停好车,他径自向楼梯口走去,这是自从恢复单身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早回家。
原本是想要好好休息,却不曾想到,母亲居然站在门口等他。
他一句话都没说,开了门让她进去。
母亲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进了门先打量了一会儿,才试探的问:“怎么?你的宝贝女朋友没在家。”
他沉默,并不打算理会。
“来都来了,别摆出一副那么难看的面孔出来,好像是我欠你情似的。”女人语气中颇有不满,“我听说你跟她闹别扭了,最近在虐待自己的身体才好心过来看你的。”
墨深扫了她一眼:“那么,要我谢谢你的好意吗?”
“那倒不用。”女人说,“我到底是为你好,凭你的条件想要找更好的女朋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撇开以前的事情不提,虽然说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微微,但是论身份,她是根本就配不上你,儿子,这个世上女人多了去,你可别为了她这样一个人放弃了整个世界。”
“……”
见墨深不说话,她倒是说的更起劲了起来,“做长辈的愿望,只是想看见子女都幸福,儿孙绕膝罢了。如果你真想找个女朋友,我可以帮你介绍。人家可是局长的女儿,长的标志不说,还是名牌大学的,这才能配上你的身份……”
“你要的话自己去娶,我的事你不用管。”墨深冷冷的打断。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么?”女人脾气本就不好,这样一说更是一股子火气冒了出来,“我就说是苏微恙那个小贱胚把你给带坏了,以前你哪里敢跟我这样顶嘴?这个女人跟她的母亲一样,走到哪里都给别人带来灾难!真是个祸水!”
“闭嘴!”墨深的声音冷的仿佛冰窖里的冰凌,“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更不想听到有任何从你嘴里骂她的话。”
“不说就不说!”女人仿若小孩子般任性道:“但是你以后要是娶老婆,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不然我是一定不会同意。”
“我需要你同意么?”墨深淡淡的反问。
“你……”女人颤抖的伸手指着他,刚想大骂就听见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墨深看了她一眼拿起,走到窗口接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是他意想不到的人:“大哥,我是墨昭。”
墨深不是不奇怪的,只是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他遮掩了他眼中的惊奇。
他波澜不惊的开口:“有事?”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能不能过来?姐姐马上就要走了。”
本能的一僵,墨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走不走,与我何干?”
“如果她一走,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呢?你不后悔吗?”
“什么意思?”
“总之,姐姐晚上十点的火车,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
Part11
墨深寒着脸站在窗前,手紧紧的握住手机,从窗前泄露的月光照应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越加的冷漠。
他仿若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那紧绷的情绪被他牢牢的握在拳间,隐忍不发。
“墨深?”女人疑惑的叫他,因为屋子太过于安静,电话里的声音,她仰起脖子听的一清二楚。
苏微恙要离开对她来讲简直是一大喜事,她走上前拉扯墨深的衣服想要继续自己刚才那番说辞,却不料墨深好像才她被从迷茫中拉回了现实一般,他猛的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女人拉住他,脸上洋溢着不满:“要去找那个女人吗?我不同意!”
墨深根本就不在乎她同不同意,重重的甩开她,头也不会的冲了出去。
女人疯了似的跟了他出去,电梯门已然观赏,她扭头冲向楼梯,那疯狂的样子就像是抓到了丈夫去会情人的妻子。
到了楼下的墨深直接往停车场走去,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爱的有多深刻,即便是恨她怪她,也能找到原谅的理由。
但如果她从此远离他而去,他一定会后悔。这辈子,他从不让自己做后悔的事。
他开着车子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只见一抹影子从拐角处冲出来,正好挡在他眼前,他急忙刹车,却不料对面迎上来了一辆车,狠狠的撞了上去。
不过就是几秒钟的功夫,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那一刻,坐在车子里的墨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映,他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才尝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小时候多少个不知名的夜晚里,他站在母亲的房门前,用淡漠的眼神看着睡梦中的她,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这个已经不是他的亲身母亲。多少次在她疯狂的虐打中,他想冲上去一刀杀了她。但是他始终没有勇气,人总是害怕孤单的,在他那时候认为,如果没了她,他就真的成了孤身一人了。
可是现在她就那样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长久以来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次的情景就在眼前,为什么他却怯步了?
他僵硬的走下车,看着撞车的司机惨白的脸,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母亲睁着看着他的眼。
她在笑,不是在痛苦,而是在微笑。
那一刻,仿佛他也明白了什么。
原来在这一场已经剩不到半点的亲情中,备受煎熬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也许她早就想解脱,只是一直找不到一种方式而已。
漆黑的夜,明亮到苍白的医院,手术室里一阵忙忙碌碌的白衣走来走去,接着,一切止于静止。
几个小时里,墨深的手机响过很多次。
几个小时后,医生很沉重的摇头说抱歉。
几欲崩溃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肇事司机看起来比他还伤心绝望,仿佛角色调换,躺在里面的是他的母亲。
开车的司机是个送货员,家里就靠他和捡破烂的老婆为生,他们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和三个年龄不超过六岁的孩子,他们住的是一间年老失修的旧矮房,潮湿、拥挤、肮脏。
这样的情况,难免那司机会哭的惊天动地。
别说赔偿费,就算是家里的人他都养不起,如何去赔偿。
墨深始终沉默着,医生说:“你可以进去看看你母亲最后一面。”
他轻点头,待到医生走远,才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满是药水的味道,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小时候他每次站在房门外看她那般的安静。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睡的那么沉,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她真的老了,比一般这个年龄的妇女苍老了好几倍。
她有些艰难的举起手对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墨深走到手术台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对着他微笑,毫无纯色的唇瓣缓缓开启:“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我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但是,墨深……是你父亲先对不起我的……我没有办法……你、你知道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所以、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她的手想抚摸他的脸,可是毫无力气的她根本就够不着,她颓然失笑,有些气喘的说:“孩、孩子……别怪我……如果、如果下一辈子我们还有母子缘……我、我一定会、会善待你……”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新年即将开始,也预示着去年的离去。
她走的应该很欣慰,总算是没有再留在这世上靠着无理取闹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说真的,墨深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
他知道人有生老病死,但就算最困难的时候,他都记得自己曾以为只要自己忍着,就能和她像大部分的母子一样相互的依靠下去,以为……从没想到那也许是他们人生相处的最后几段日子。
窗外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放着焰火,快乐欢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看过去,却能够感觉到那焰火的灿烂,灿烂的几乎要照亮了整个夜晚。
他站在手术台边,用尽全力去凝视床上的那个人,只想将她的样子牢牢的印在眼底,生怕有天怀念时记忆模糊了她的脸。
那一天,两个在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纷纷离他而去。而他再也没有追逐的心思。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已死。
Part12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永远是那么繁忙。有人迎,有人送,欢乐与悲离总是日复一日的上演。
“墨昭,你送我到这里就好,很晚了,你快点回去。”一路上他都在打手机,其实她心里是清楚他打给谁的,没有阻止,是希望他真的会来,却又害怕事实的真相是他早已经不在乎她,便再也不会管她是否离开。
“再等等。”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另外一个人。
“他不接电话,应该是不会来的吧。”微恙忽而说道。
墨昭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姐……你……”
“没关系的,再难过的痛我都挺过来了,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真的没什么。”
看着她此刻相比这几天反而更加淡定的神情,墨昭反而更担心了起来:“也许是大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可能是我刚才的话惹他生气了,你别难过,我再打打试试。”说着拿起手机就要拨号,微恙却伸手阻止了。
“不用了。”她摇摇头,“他不想接自有他的道理,我知道墨深是一个很讨厌别人烦他的人,你让他静一静吧。”
“那你呢?真的就这样走了?连年也不留下来过一个吗?”
“嗯,那样会让我有负罪感,每年墨深都是一个人度过除夕夜的,我也想试试那种感觉。就像……”微恙转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就像是一种自我安慰吧,当我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一个人,就好像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呵呵……”她又自笑道:“女人就是喜欢做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墨昭,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和包容,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姐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说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说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那样?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别扭。”
“呵呵……当然可以了,只是先让我平静一段时间。”她微笑的轻触他的手臂:“替我好好照顾妈妈还有何叔叔。”
“好,但是我只是暂时代替你,不要忘记了我还只是一个初中的学生,你不能把这么重大的人物交给我就摆出一副一去不归的姿势。我们说好,散好心,你就得回来。”
“好。”她点头硬下,人来人往的站台,广播里一遍一遍的在重复列车将要出发的信息。
磅礴的大雨从他们离家的时候一直持续到现在,没有缓和下来的趋势,似乎非要将这个世界给彻彻底底淋湿,否则誓不罢休。
微恙在墨昭临走的时候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他:“小心一点,到家了跟我发个短信。”
“嗯。”黑暗里,她看见一向淘气的弟弟眼眶微微的泛红:“你到了那边也记得要跟我报平安。”
“知道了。”微恙坚持的微笑着,“去吧,我上车了。”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拖着行李箱上了火车。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出行的人都会跟她一样有种错觉,这一路,只有行礼与她相依为命。
因为算不上长途,火车上的人并不多,跟她坐一起的是一个女孩子,胖乎乎的,很早就坐了上来,别人都在找座位的时候,她边看着别人忙碌边悠闲的吃东西。
再过五分钟车就要开了,她做的位置是靠窗的,正好是她想要的,可以安心流泪不被人看见。
“我刚才有看到哦,送你上车的帅哥好帅,是你男朋友吗?”
一旁胖胖的女生咧开嘴微笑的问。
微恙愣了半天才发现她说话的对象是自己。
她嘴角微勾轻轻的摇头,“不,他是我弟弟。”
“啊?弟弟?长的比你还高,真的好帅哟,我来G市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帅哥耶,好激动。”
微恙嘴角勉强一笑,不想接话。
就在这时,只见那女孩忽然万分激动的指着外面,“哎,快看,是不是我眼花了?为什么我又看见了一帅哥?这次的好像更有型,天啊,真的好帅。”
微恙有些头疼,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花痴少女。
她不在意的转过头去,此刻的她实在对任何帅哥起不了任何兴趣,何况在她心底,至始至终觉得帅的男孩只有……
墨深?在看见站台上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微恙只觉晴天霹雳。
她不相信的擦擦眼睛,那个站在那里的人真的是墨深么?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心,像是着了魔似的,乱颤,她几乎是扑在窗子上,贪婪的瞧着那抹身影。耳朵里传来了一句“车马上就要开往xx镇”,像根细针扎入胸口,痛苦像无边潮水泛滥成灾。
此刻,他就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风衣,依旧是那么挺拔,那么玉树临风。
可是,就算他来了又怎样?
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和他之间所有幸福的可能。
她绝望的闭上眼,任泪流淌。
她自私的选择了孩子,她便不能再伤害他。
不能够啊……
隔着那厚厚的玻璃,将她和他的世界一分为二。
他听不到她心碎的声音,看不见她悲伤欲绝的容颜。
墨深……我真的好不舍得你……不舍得。
就在这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迟疑的,缓慢的偏转过身。
微恙就在泪水满眶的情况下对上了他的眼睛。
一刹那,世界仿佛失声。
够了,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她笑了,一边流着泪,绽开最美的笑容送他。
也许……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她只希望他能记住此刻她最眷恋的微笑。
“墨深,我、爱、你。”她用唇形,一字一句缓慢的告诉他。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火车鸣叫的声音响起,外面的景物在开始倒退,也包括站在那里的他。
再见了,墨深,真的,再见了。
后记
一直都很怨念为什么小的时候我身边就没有出现一个竹马?
很早的时候就听过那首,“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诗。
我总在想,如果我生命中有一个竹马,会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便有了《竹马翻译官》中的男主角何墨深。
我一直都钟情于执着的女孩,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人说,书中的女主太过于执着,执着到让人心疼。嗯,在她身上,我看见你的影子。
我想,大多数的女生在感情里爱的总是那么执着,为了喜欢的人,委屈自己,讨别人开心。
幸得,男主角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我想即便是微恙为他放弃一切,也不曾会后悔。
我偏爱沉默的男子,总觉得他们像是一湾深潭,深不见底。
很喜欢一个亲爱的读者说过的话:青梅竹马。我想没有人看到这个字眼,看到这样纯朴的感情不会为之动容,墨深和微恙注定会逃不掉命运之神的安排,谁说那不是爱情?谁说那样的霸道不是一种别扭的温柔?
故事写的很细水长流,我想看到这篇故事的读者一定会有一种回到青葱岁月般初恋的感觉。
人家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一场恋爱。
可是最后能在一起的并不多见。
我希望能有这样一种爱情:在童话之上,与生活相邻。
最后,希望大家能喜欢优秀的墨深,执着的微恙,喜欢《竹马翻译官》。
如果大家觉得结局太感伤,好想知道他们以后的故事,请期待《竹马翻译官》的终结篇。
亲!:-)
木子喵喵
2010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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