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下着一点点的小雨。
迎着雨,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沈漫其的声音。我转身看着他,他却将红烧肉递给我:“把它送给你。”
雨水漂进眼睑,涩极了。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死气沉沉的,一点活力都没有。”他把这个叫卷柏的植物,硬生生的塞进了我的手中,憨直的朝我一笑。
是吗?我现在看起来。真的就是死气沉沉的吗?
“谢谢!”伸手,挡住了被雨淋着的卷柏,他笑着朝我挥手告别。
刚一转身,慕容正的车正好停在我身边:“上车!”
我犹豫的看着正倾身为我打开车门的他好一会,最后冲他摇了摇头:“不了,我想走走。”
从小,我便喜欢雨水的。
小时候会在下雨的天,欢天喜地的往外跑。读了书,也是一样。所有的同学都在躲雨,我却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暴雨中,去享受那种淋漓。
慕容正意外的没有强迫我,只是说了一声身体刚好,差不多就行了,早些回去的话。便自顾自的关门,开车离去。
可没等我走几百米,却在不经意的抬头间看到了马路对面同样就这样站在雨中的慕容正。
我立在那里,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或者,我可以考虑右转,或是左转。
又是这样的一个十字路口。
只可惜,再也没有时墨含。
错过了两次绿灯,我仍然没有下定决心。但原本站在马路对面的慕容正,却在我出神的这几秒钟,站在了我面前。
“走吧!”他没任何动作,只是往我身边一站,带了七分邀请,三分命令的要求到。
几乎算得上是游离的我,就在他身边莫名其妙的转了一个圈:“慕容正,时墨含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呢?”
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倾城,我没有照顾好。墨含,我也没有照顾好。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忙了一些什么。
104努力--4
慕容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的,愣了好一会,才带着震惊问我:“时墨含怎么了?”
我抬头,越过他,把视线落在了马路对面的东湖湖面,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走过马路,雨水落在湖面上,已经起了一个一个的小气泡。这气泡在湖面景观灯的反射下,色彩斑斓的就这么浮在水面上。
“慕容正,我想去划船。”快晚上十点,我却想划船,还是在这样的天气。
他想也没想,直接说了一句:“不行!”
我把目光从湖面上收了回来,带着不解,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想做的事情,总就有人会反对呢?
“沫儿!”
慕容正看着我的眼神带了一种谨慎的成分,就像眼中看到的我,会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为什么?”我又问了一遍,每次我问为什么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回答我的。
他伸了伸手,捋过我被风吹的贴在脸上的湿头发,低着头柔声解释道:“今天太晚了,天气也不好,我们改天来好不好?”
他就像在哄着不听话的孩子。
其实我也很清楚,今天是不可能划船的。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执拗的冲他摇了摇头:“可我现在就是很想划船,怎么办?”
慕容正看了我的一眼,便再也不说什么,直接拉着我往东湖的公园里面走去。
可等他把我带到了湖边,看到了木船,我却又止住了步子,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怎么了?”他转身,却没有松开一直拉着我前进的手指。
雨水已经越下越大了,我和慕容正已经被淋得全身都已湿透。雨中的风,吹得让人感觉冰冰凉。将手中的卷柏往怀中收了收:“不去了,天晚了,天气也不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墨含就剩一个人了。”
好像,墨含没死之前,我是连能不能死的念头都不可以有的。
慕容正拉着我的手,哗的一下就松了开来。被他拉着的手,也自然的落回了我的身侧。他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应该说是觉得很震惊。
可这有什么呢?
“我先走了,谢谢你带我来这。”
这样的认识,让我清醒了过来。稍稍的回复了一点点神识,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往的的态度。
慕容正看着我跟他说再见,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转身离去。
等着我沿着湖,又重新走回了东湖边的马路上时,却遥遥的听见湖面有人呼唤着我的名字。我顿住了脚步,同样与我一样,那些快步小跑在路面上的人,也纷纷的顿住了脚步往湖中心看了过去。
“谈沫儿--”
“沫儿,谈沫儿!”
声音,越来越近。身影,自然也是越来越近。
等到我可以看清他的样子,他已将木船划到了景观带的路边。就这样,站在船的一头,冲我摇了摇手,夜色里,我似乎还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我把木船当快艇,速度还可以吧!”
没管他是否看得见,我就这样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从这里往下跳?跳到船上来?”他用船桨指了指船的另一端,靠近景观带的这一端,做了一个疯狂的提议。
唇角一弯,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慕容正意外的出现,转身迈步离去。
身后,他一直划着船跟在我身边。
他说:“谈沫儿,你要不跳下来,你永远不知道下面的样子是什么。”
他说:“虽然有风、有浪。可至少一人站在一边,这个船就是平衡的。它不会倒,它经得起风风雨雨。”
他说:“谈沫儿,别把自己当成时墨含的唯一。你不是他的,他也不是你的。别老拿时墨含当成借口,折磨你自己的借口。”
他说:“谈沫儿,时墨含就算死了,他的墓碑上刻着的也只会是时墨含,与你谈沫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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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卷柏放在了时墨含的床头,就这样轻轻的在他床边坐下。他又该理发了,前面的头发都已经快遮到眼睛了。伸手,将他的头发往旁边理了理,倾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温热,温热的。
“墨含,上次打疼你了吗?”他的鼻尖,有些凉。
蹭了蹭。
但插在他气道里的导管,却有意无意的阻挡了我这样的动作。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唇角。微微的往上又提了一分。不想因为这样的阻挡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稍起了点身,将他的手掌握进了掌中。手背上,密密匝匝的尽是针眼:“上次黄医生是给你扎这里是不是?疼吗?沫儿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墨含,你早点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要打针了,是不是?”
“墨含,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颗草,它的名字叫红烧肉。好玩吗?很逗是不是?这是倾城一个叫沈漫其的实习生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一种叫卷柏的蕨类植物,是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