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意,可是没有。
她扑在他怀里,哭到哽咽,模糊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行楚,我也没有办法的,你不要怪我。”
宋行楚微笑着轻抚她的头发,安慰道:“孝萱,我希望看见你轻松的离开我。”
那一刻,她的心剧烈的缩紧。她发现,她一点不轻松。
她的爸爸要她考虑维融,美其名曰是为了她着想。但是她知道,汪海受此重创,不立刻重找强大的盟友,很难支撑。
维融?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集团。她并非国色天香,之前还有婚约在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财团为什么执意要她做儿媳妇?
她妈妈说,希望她能好好考虑一下。
她妈妈这些年过得很平静,然而并不开心。她爸爸在外面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女人。她妈妈没有可以要挟他的股份,有的只是她爸爸视为珍宝的唯一儿子。
外面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女儿也一个接一个,始终没有儿子。
她有时也想,也许真的是老天眷顾妈妈。
可是一年前有个女人生下了儿子。她妈妈开始常年吃素,她说,无论她做过什么报到她身上就好,不可以折到儿子身上。
小时候,一帮人冲进家里,叫骂推打母亲的画面又回来了。她又看见了妈妈弯着腰跪在地上,用手细细摸索了一遍又一遍,将玻璃屑清扫得干净才让她下地。即使这样,她还是被玻璃割伤了脚。她妈妈被人扭打时都没有掉下的泪水在那一刻一串串的掉了下来。
于是她同意了去见见维融的董事长,那个执意要她做儿媳妇的人。
站在病房里,看见一个生命凋零只剩意识残存的人,消毒药水的味道也掩盖不掉那种近乎腐朽的气味,很难形容,就像死亡。
他就是维融的董事长,祝兆年。他要她嫁的是他的儿子,一个生命更危在旦夕的人。
祝兆年在她进来的一瞬,就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狠狠的看,浑浊的瞳仁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良久,她听到他轻微地叹息,然后艰难地抬抬手指,示意她坐。
他毫不隐瞒地告诉她,他希望她嫁的,他唯一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不可能让她过上什么正常的夫妻生活。当然,就是能,她也不会愿意,因为他有艾滋病。
她搅着手,平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
看到她平静的反应,祝兆年似乎有些意外,又很开心,他笑了,笑得很艰难,嗓子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说:“你真像你妈妈。”
她怔住:“你认识我妈妈。”
“当然,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她呆掉。
祝兆年接着说:“你想不到吧,你妈妈放着维融的当家主母不做,非要给你那个风流的爹当外室。
那个男人对女人很有一手啊,可是却不是做生意的料,就他那个猪脑子,倒闭一百回也不止了。”
她压着怒气淡淡地说:“汪海目前还在正常运营。”
他哈哈一笑,呛到了自己,急速地喘了好一会儿,嘟囔着:“是啊,正常,他还不知道是谁让他正常的……”
“你说什么?”
他敛了敛颜色:“说正题吧,目前汪海的状况没有维融救市,不会死得很快,但是也离死不远了,你主修金融又在董事局,你应该很清楚。
我儿子和我一样,都是等死的人,嫁给他只是名义上的,虽然这有点委屈你,但是,我们死了以后,维融就是你的。你的孩子也可以继承维融,不过孩子要姓祝。还有在我死之前,你还不能拥有维融。我需要你陪在我身边学习集团的一些事物。”
她脸一红,“什么我的孩子……”
“这个我就不管了。你想怎么有都随你。”
她想了一下,“我可以得到的以及我会失去的,你都讲的很清楚了。我想知道你可以得到什么?为什么选我?”
祝兆年沉思良久,“呵,我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未婚妻跑了。老婆和园丁在小旅馆偷情被劫匪枪击,死的时候赤身裸体。我把维融打造的这么好,人生却是一本笑话集锦,现在我要死了,唯一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还得了艾滋。谁给谁送终都不一定。
我不想为世人的笑料谈资再填一笔。我不想让我儿子死得这么不光彩,我要让我儿子有个老婆,老婆有个孩子。就是这样。至于为什么是你?哈哈,因为你妈欠我的,你来还,这不是很合情合理嘛。”
她离开后像个幽灵一样在街道上徘徊。脑子里塞进了无数个被猫咪扒乱的毛线球,理不出头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的爸妈,她的弟弟。 还有宋行楚。
影像交替,朦胧间她看见他微笑着对她说嗯。嗯,就是他对她承认过他是幸福的。
她等了他那么久,那么久,幸福曾经离她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一个垂眸,她怎么就把他丢了呢。
有那么片刻,她想找到他,告诉他,她爱他。不管臣信将来如何,也不管汪海没了她会如何,她就是要和他站在一起,执手年华。
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她真的跑去了,想要告诉她,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们,我们也不可以背叛彼此。
可是??????她宁愿泪水模糊了视线,也不愿此生记下这个画面。
在她嫁到大马之前,她让她父亲将名下大部分的股份转给了弟弟,并订立遗嘱,将来他的其它孩子只能得到极少的部分。
她的丈夫没二年就死了,然而她哪儿也不能去,还要陪在祝兆年身边。
四年后,祝兆年在弥留之际,望向她的眼眸里混沌迷离,却夹着温柔的光。嘴巴一直哆哆嗦嗦不知道在喃喃念着什么,她不肯附耳过去,她根本不想听,遗嘱早就立好了,他现在想说什么,她才不关心。
最后,他疲劳地阖上眼,昏睡过去,却说了一句颇为清晰的话:“惜惜,你怎么那么傻,被欺负成那样都不肯回来,真那么想嫁给他吗?哎,那就嫁吧,我来帮你……”
她正端着杯红酒,当下一失手,玻璃杯直直坠落,碎片四下飞溅。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她终于可以回来,也理解了宋行楚。还为那个让她痛心不已的画面找到了注解。
但是,事情又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有些情,一旦消失就不再复来。有些人,永远不会原地等待。
但她又想到了祝兆年,想到了他那枯竭的眼眸偶尔走神时,注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越过她看到另一个人。她永远不会告诉她妈妈,她的福气,其实全部都来自于一个她不要的人。
她喝醉了,她想是的,她想起了太多她不该想的。她该想的……该想的……
她的钱夹里曾经只有一张照片,她与他订婚时的一张小照。什么时候开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