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客座,放在王肃的左边。
眼见本省主要人物都到场,王肃环视了一圈说道:“人都到齐了吧,可以审案了,正好由黎大人、刘大人做一个见证,左右将原告、被告带上来。”
这话说完,王肃故意“咦”了一声:“原告呢,今科副考官衡子平大人,居然没有迎接钦差,这可是不敬之罪啊。”
他自然知道衡子平关在州衙的大牢中,此时只是当着面故意让黎瑾瑜难堪。
“回钦差,那衡子平因为假制兵令,已经被我关在大牢中,不若请钦差顺便先审一下他假制之罪?”黎瑾瑜脸色不变,淡淡地回道,又反将一军。
“原来如此,那就是一场误会了。来金陵之前,我曾路过江南大营,樊将军曾言几天前,有一小队兵士来公干,被黎大人抓进大牢了,限于军政两分,一直也没来要人。”
王肃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这一队兵士,应该是机缘巧合与衡子平碰到了。”
“哦,既然如此,那是一个乌龙了,合该放了。”黎瑾瑜心里冷笑,嘴上就说:“左右,将衡大人和那些江南营兵都放了,另外将衡大人带到大堂中。”
刚刚被黎瑾瑜反将一军后,王肃这次学乖了,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等着衡子平到来。
大约不到一刻钟时间,衡子平就从大牢中出来了,只是他一露面,大堂上几位大人,包括黎瑾瑜在内,都大惊失色。
此时的衡子平,一脸灰败之色,眼圈周围一片黑。身上的衣服也不整齐,更是有许多血迹。
还不待衡子平说话,大堂主位上的王肃一拍惊堂木:“大胆黎瑾瑜,竟然枉用私刑,对朝廷特派考官上刑。”
“还请钦差明鉴,衡子平自入了大牢后,我州衙好吃好喝地伺候,从没有过刑罚。”黎瑾瑜也很奇怪这衡子平的伤势,但既然与自己无关,那当然不必担心。
“衡大人,你且将实情说来,本钦差为你做主。”王肃对黎瑾瑜的话,自然充耳不闻,和气地对衡子平说道。
“钦差大人,这的确不关黎瑾瑜,是我自作自受,罪孽深重。”衡子平此时毫无京官的风度,立即惶恐开口道。
“昨晚入夜之后,我在牢房中睡觉时,突然有几位儒生进来,将我押解进了一座学院之中。”
“当时那堂上,主位中坐着的人,居然是文公十三名徒中的子常大人,他将我痛骂了一番,最后着人对我上刑,痛的我死去活来,等我睡醒了,才发现身上依旧留伤。”
“衡大人不必害怕,本钦差在此,你说实情就好了。”王肃只当衡子平被黎瑾瑜吓破了胆子,怎么会相信,只是依旧劝慰。
“钦差大人,是我的错。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再也不敢撒谎了,现在吴州几位大人都在,我就都招了吧。”
衡子平依旧惶恐模样,继续说:“当日,我从白玉京中出来,得到大皇子党羽的授意,要将金陵城中的方观城罢黜科举中,所以来到金陵时,我就处心积虑地对付此人。”
“但是神灵有眼,当我污蔑此人舞弊时,早就有神灵记录,漏夜将我拘魂,施以惩罚,我说的都是实话,请钦差如此回复圣上,我愿受流放三千里之罚。”
这话一说出,简直是满堂哗然。连白玉京中由王肃带来的仪仗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哈哈,果然天理昭昭,人世浑浊,自有神灵出手。”黎瑾瑜急忙抓住机会,站起来高声道。他虽然不明白衡子平突然大变的缘由,但此时正是推翻舞弊案的好时机。
刘标这时也及时出声:“黎大人说的没错,我看衡子平是咎由自取,这舞弊案可以水落石出了,解元可真是蒙冤的。”
“大胆!左右,将衡子平押解下去。”王肃这时突然脸色大变,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案件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方观城、杜修明媾和舞弊,黎瑾瑜陷害忠良屈打成招,衡子平已然受了大刺激,疯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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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冤案
钦差大人发话,从白玉京中跟着过来的十几个衙役们也立即无条件执行,有两个人就上前将衡子平拉住,欲要将其往外拖。
可是衡子平却不依,满地里打着滚道:“我也是个从犯,主犯可是大皇子啊,神灵在上,我有罪。钦差大人,你可不能再陷害忠良啊。”
王肃听得这些话,脸色涨得通红:“快给我拖下去,拖下去,衡子平被黎瑾瑜吓疯了……”
听到此,堂上黎瑾瑜就要站出来反驳。
冷不丁地,一阵清脆的声音在堂下传来:“原来钦差大人办案就是如此草率吗?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谁,居然敢辱骂本官。”王肃正在气头上,立即吹鼻子瞪眼问道。
“正是学生,今科解元,你要污蔑的人。”说话的人,正是作为被告的方皓泽。他这时也作为当事人站在大堂中,眼看自己布置的衡子平也没有产生奇效,自然要抢先出口。
“钦差大人既然说衡子平疯了,那敢问大人,你找医生看过吗?既然你说黎大人局打成招,那你有证人?”
“如今副考官当场翻供,钦差大人丝毫不辨就算了,还直接下了定义,给黎大人扣了一个大帽子。合着钦差大人办案,只是带着一个结果来,想把舞弊案件坐实罢了。”
年轻的方皓泽站在大堂中,此时侃侃而谈,气态沉稳,这一幕与王肃恼羞成怒的态度,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钦差大人这样办案,那我作为被告自然是不服的,少不得要让家中仆人们上京告状。至于这案件是不是冤枉,今日堂上诸人自然也为我见证。”
“你……”王肃眼珠一转,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我看谁要在众目睽睽下办一场冤案。”黎瑾瑜这时也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左右,将衡子平给我留在大堂,稍后去请城西柳医师来大堂中验明本官清白。”
“黎瑾瑜你竟然违背本官,我才是钦差!”王肃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甚至将手往腰间一抓,“啪”地一声将一块令牌放到面前的公案上。
黎瑾瑜就站在一边,看出来这令牌正是钦差令牌,乃是皇帝签发的证明,顿时气势一滞。
堂下站着的方皓泽一看,心里叫了一声不好,急忙将黎瑾瑜的话继续接上:“钦差代表了皇帝,理应更加清正严明,可是诸位看见的钦差,有一丝清明的模样吗?说是昏聩也不诬陷吧。”
“学政大人和黎大人都是有权直接上书皇上的五品官,学生在这里倒是可以任由钦差大人揉搓,事后皇上一定会给一个公道。不然,天下悠悠之口,也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这一番话简直是掷地有声,王肃也没有了办法,只好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