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自知(1 / 1)

[综]黑暗本丸洗白日常 白做梦 1 万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32章 自知

秋风飒飒, 月华流转, 细竹丛被风拨动,发出簌簌的声响。除此以外, 连廊上异常的安静。

“一期阁下?”

陆乔乔伏在付丧神的怀抱之中,声音放得轻之又轻:“是你吗, 一期阁下?”

环绕着她的双臂倏然收紧了。

“嗯。”

有声音温和的回应着她。青年拥紧双臂,他的呼吸洒落在少女的发丝上,一如既往的平稳:“终于又见到您了, 姬君。”

然而, 如此之近的距离, 陆乔乔却听见他胸腔中的心跳, 一声快过一声, 异常的激烈。

“您也来到现世了啊,一期阁下。”

“嗯。”

付丧神温柔的回应着她:“抱歉……实在是无法控制想要见到您的心情,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擅自来到了现世。”

陆乔乔心底一酸,她握紧了手, 轻声道:“对不起。”

“姬君?”

“是我错了。”

陆乔乔诚恳的道歉:“让您担心了。”

一阵沉默。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陆乔乔有些不安的抬起头, 却撞进一双眼眸之中。

吉光唯一所作太刀、天下的一振,静静的凝视着她,眼底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 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看得如此的专注,专注到陆乔乔有些不安。

“一期阁下?”

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微弱的月光之中,陆乔乔突然发现, 一期一振似乎换了一幅手套——平时是白色的,而现在,却居然呈现出微微的黑灰色。

不,并不只是手套而已。

仔细看去,一期一振整个人……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嘘……”

青年凝视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温和,似乎要将她融化在眼底。他轻声的道:“不要道歉啊,姬君。”

他的手掌下移,抚上了陆乔乔的脸颊,眉眼间浮现一丝淡淡的忧色:“明明都是我们的错。”

“每一次、每一次……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却都无法保护你。”

他眼底的微光闪烁着:“如果……”

——可以将您藏起来保护的话。

“不,并不是这样。”

付丧神的声音骤然一止。

陆乔乔直起身,她按住了付丧神的手,将他抵在唇上的手指移开,而后反手握住。

“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一期阁下。”

少女的眼眸清澈如流泉,不解的看着他:“明明救了我很多次的。”

“您忘记了吗,不久之前,才靠着您搭建的神道,返回了现世,”少女轻声道,“否则,现在我的,大概还在时间夹缝里呢。”

“……”

一期一振沉默。

陆乔乔注视着他,突然顿悟了一般。

“一期阁下,”她惊讶又不安的环住了青年的胳膊,“您、您在伤心吗?”

付丧神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艰难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在陆乔乔看来,有些心酸的笑容。

“不,您怎么会这样认为,”他温声安慰着,“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不会。”

少女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您很强大。”

“您拥有着我难以企及的力量。”

而后她眉眼一松:“抱歉,这一次我……好像自以为是的逞强了。”

付丧神的眼底淌过一缕微光。

“但是,正如您会担心我一样……我也不希望将您,或者其他的人卷入危险。”她轻笑着:“这样看来,其实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呢,都在担忧着对方。”

“一期阁下,”少女抬起头,目光乞求,“我已经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您能原谅我吗?”

没有回应。

陆乔乔顿时紧张起来,她嘴唇微张,正要再说些什么,便感到眼前一暗。

一期一振俯下了神,付丧神的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表情好似非常痛苦一般。

陆乔乔吓了一跳。

“一期阁下?”她伸出手,试图触碰付丧神的脸颊,青年却松开手,在她的面前,缓慢的跪了下去。

并不是单膝跪下,而是沉默的,将双膝置于地面。

一直以来,付丧神在陆乔乔面前停止的腰,塌了下去。他垂着头,双手放在膝上,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为什么……”

从一期一振的口中,发出了近乎颤抖的声音:“您要……挽留我呢?”

陆乔乔吓得呆住,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听付丧神断断续续的说着。

“无法保护主人的刀剑,没有任何价值。”

“身为吉光所作唯一太刀我的……却玷辱了刀剑的荣光。”

“得知您遇险,我无法冷静,试图前往现世去寻找您……但却连您的方向都无法确定。”

“又一次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您遭受着痛苦,而我无能为力。”

他抬起头,笑容苦涩:“这般无能的我,即便在危险来临之时,守护在您身边,又能如何呢?”

陆乔乔心中震动。

灵道重开,刀剑付丧神逐一降临到她身边开始,但却处处回避她。她总以为,因为她无意识封锁了灵道、失联了数十天的缘故,导致她的契约刀剑们生气了……

但是,从一期一振的话中,她慢慢的领悟到,也许刀剑付丧神们的心中,缠绕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咳。”

一声轻咳,从黑暗中传出。

陆乔乔一惊,她抬眸望去,朦胧的月光之中,明石国行慢慢的走了出来。

继一期一振之后,明石国行,居然也自黑暗中现身了。

太刀青年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偏过头,视线尽量避免去看跪在少女面前的一期一振,不太自然的道:“哟……主人。”

他的声音令一期一振的身躯微震,付丧神原本痛苦的神情迅速的收敛了起来,只不过是瞬间,他便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付丧神神情自若的的站了起来,没有流露出半点窘迫,他先是低下头,对陆乔乔温柔的道:“失礼了,姬君。”

接着侧过身,如往常那样,礼数周全的朝明石国行颔首致意:“明石殿,夜安。”

就像一个茧,将自己层层的包裹起来,密不透风。

这种迅速的转变,好似在陆乔乔的心底,揉碎了一颗青梅。

酸酸涩涩。

“说什么‘夜安’的……明明刚才不是还在一起嘛,只是你先一步踏入了鬼道而已吧。”明石国行嘟囔着,“饶了我吧,粟田口的小鬼们又该哭了吧……”

“您在说什么?”

“不,”明石国行稍稍挺直了腰,“没什么。”

一边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陆乔乔。

少女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双眸倒是闪亮亮的注视着明石国行,显然是为他的到来感到欣喜。

“明石君。”

她冲着太刀青年唤了一声:“您也来到现世啦。”

“那是当然的吧,”明石国行揉着头发,“虽然没什么干劲……但我也是你的刀啊。”

太刀青年发出了长长的吐息之声:“这段时间真是过得煎熬,加州那家伙兴高采烈的出门,失魂落魄的回来,本丸的家伙们也就跟着一起发疯……幸好契约还在。”

他抬起手,轻轻的按在心口:“否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啊。”

月光从檐角落下,太刀青年的神情柔和起来,他举起手,轻轻的放在了少女的发丝上。

“总之……终于又见到你了,没事就好呢。我的主人。”

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盖在陆乔乔的头发上,好像将她心中的那些不安,都渐渐的抚平。

明石国行只揉了一会,便在一期一振的注目之下收回了手,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说起来,之前来的家伙们呢?怎么只有粟田口的大哥在这。”

‘之前来的家伙们’,指的自然是先一步抵达现世的刀剑付丧神。

“我来的时候,烛台切殿正在收拾杯盏。”

回答他的居然是一期一振:“其他殿下也在帮忙。”

陆乔乔一怔:“诶?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才……”

她还没说完,便听加州清光的声音远远传来:“您在说什么啊,主人。”

黑发红眸的付丧神从连廊的尽头走来:“怎么可能会生您的气。”

在他身后,一众刀剑付丧神依次踏入连廊。

鹤丸国永抬起手,朝明石国行挥舞着:“哦呀,你也来了呀,明石。”

“为什么你们见到我都会问这一句……”

“没想到你最先抢到了名额嘛,被你吓到了哦,明石。”鹤丸国永笑嘻嘻的道。又对陆乔乔道,“哟,主人。与那位昆先生说完话了吗。”

陆乔乔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了笑意,她注视着渐渐走近的刀剑们,正要回答鹤丸国永的话,却发现走在前方的加州清光,停了下来。

在距离她三米左右的地方,黑发红眸的付丧神停下了脚步,而后,跟在他身后的刀剑们,也陆陆续续的停下。

就连原本站在她身边的一期一振,也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一步。

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离在外。

“主人,”即便如此,加州清光却依然如往常那样,关切的注视着她,“您怎么了吗。”

陆乔乔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冲过去,拽住了加州清光的衣袖。

她紧紧的攥着那片衣料,声音却弱弱的:“为、为什么……”

“主人?”

加州清光猝不及防,惊讶的看着冲到了他面前的少女:“您怎么了。”

少女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又看向其他的付丧神,眼神好像一条被抛弃的犬。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一定是生气了吧。

“主人?”

她注视着加州清光的眼眸,终于还是小声的问:“清光,大家……是生我的气了吗?”

随后她感到手腕一紧。

加州清光反手握住了她,语气激动:“不是这样的,主人!”

“怎么会生您的气呢,主人。”付丧神的笑容好像碎掉了一样,“您怎么会这样想?”

“那为、为什么……都不靠近我了。”

加州清光的脸上,浮现了好似遭受重击一般的表情。

不仅是他,环绕在陆乔乔身边的付丧神,纷纷静默无声。

“哈哈,原来产生了这样的误解啊。”

一个声音说道。

月色流转,身着华美狩衣的付丧神无声的走近,眼底的新月纹流淌着脉脉的微光。

“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宗近踏着月辉,在少女身边站定,他投下的阴影,似乎将陆乔乔完全笼罩在内。

付丧神的叹息如悠长的风:“不靠近您,是因为羞愧啊,主君。”

连廊上有着片刻的寂静。

而后,环绕在少女身边的刀剑付丧神纷纷开口,争先恐后的对她诉说着。

“正是如此……因为没能保护您,所以羞愧得不敢靠近啊,主君。”

“不仅如此,鬼道都无法走出去,连在第一时间赶到您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只能守在神宫……等待着道部传递您的消息。”

“太失败了,一点都不帅气呢。”

陆乔乔僵硬的身体终于又慢慢恢复了知觉。

付丧神开口时,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听漏了一句指责。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完全没有,唯有他们的关切之情,清晰的传达给了她。

三日月宗近静静的立于一旁,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注视着陆乔乔。

过了片刻,付丧神上前一步,伸手环住了少女的肩膀:“主君?”

陆乔乔摇晃着,被付丧神扶住,她才察觉到身体虚软无力,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在极短的时间内,她的情绪几度大起大落,此刻尚未彻底痊愈的身躯,居然有些摇摇欲坠。

不过少女的表情却是放松了下来,仿佛终于能稍微安心一些。

她的眼中泛起了湿漉漉的水光,但很快的,少女眨眨眼睛,于是便又微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我以为大家都不愿意理睬我了。”

“所以才会露出弃犬一样的表情吗。”

髭切笑眯眯的道。

“弃、弃犬?喂喂,源氏,你在说主人像个小柴犬一样吗?”

“太失礼了,斩了你啊。”“休想对兄长大人不敬。”

髭切对这些喧哗充耳不闻,只是笑眯眯的注视着陆乔乔:“虽然那群家伙们整天失魂落魄的在神宫里游荡,不过他们既然有血之契约在,自然能感觉到你并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因为自身的浅薄器量,而忍不住焦虑而已。”

加州清光冷冷的道:“担忧主君的心情,没有契约的家伙果然不懂呢。”

淡金发色的付丧神只是微微斜过眼睛,便继续微笑着道:“而现在……”

“——这种无聊的情绪,最终却令你伤心了呢。”

包括加州清光在内,降临于现世的数振付丧神,顿时神情僵硬。

“只是,”髭切话锋一转,又接着道,“我却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呢。”

“迷惘、不安、懊悔……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现世少女。”

“我曾经的主人之中,有一方城主,也有枭雄豪杰,”髭切笑容不变,眼神却异常的认真,“而你,现在并没有君主的器量……却又常常不自量力的逞强呢。”

雪亮的刀锋贴上了髭切的脖颈。

“兄长!”

膝丸惊呼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刀柄上:“鹤丸国永!拿开你的刀。”

月色之中,掩盖在鹤丸国永身上那层薄弱的伪装,如柳絮一般的飘散。

“真是吓到了,”付丧神口中感慨着,刀锋却又更贴近了一点,“若论不自量力,髭切殿也时常犯下这种错误。”

髭切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的抵在鹤丸国永的刀锋上:“这可不好说,五条家的后辈,若论刀之锋利,我并不惧怕在场的任何一位呢。”

“真是失礼,髭切殿。”烛台切光忠神情平静,却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刀柄,“在我等的面前,狂妄的议论着我们的主人,可是一点都不帅气呢。”

一触即发的杀气之中,陆乔乔弱弱的声音响起:“髭切先生没有说错呀,大家不要生气啊。”

“髭切先生的主人里有大将源赖光、创立幕府政治的源赖朝,我怎么可能跟这些赫赫有名的君主相比啊。”

“诸位也是如此,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刀剑,因为我是审神者,才有幸遇到你们呀。”

陆乔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除此之外,我完全比不上大家曾经的主人呢。”

“哦呀,”髭切微微挑眉,“在这点上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主人,”加州清光则有些愤然,“即使如此,这个家伙屡次冒犯您……”

陆乔乔眨眨眼睛:“我想,髭切先生,大概是想要让我好好反省,量力而行吧。认清我除了审神者的资质以外,是个平庸的凡人,以后该依赖你们的时候,不要妄想着独自解决。”

“就是说起来比较委婉吧。”

——那能叫做‘委婉’吗?那是在讽刺啊!

加州清光握拳大喊:“主人才不是平庸的凡人!”

他的声音在连廊上回旋着,陆乔乔吓了一跳,连忙扯住付丧神的衣袖:“小声一些呀,清光。昆先生已经休息了哦。”

她凑得极近,加州清光的脸上飞快的浮现了一层绯色,声音顿时小了下去:“这、这样……我知道了,主人。”

“哈哈,确实夜深了呢。”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响起:“既然主君原谅了髭切殿,便到此为止吧。”

他的话音落下,又过了数秒,贴在髭切脖颈间的刀锋,才被鹤丸国永慢慢的收了回去。

漆黑的付丧神用于平常别无二致的语气道:“又被髭切殿逃过一次了呢。”

等他终于从髭切身边推开,膝丸大松了一口气,总算移开了一直握着刀柄的手。

“兄长!”

他唤了髭切一声,没在髭切的脖颈上发现任何一点伤口,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而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陆乔乔,神情复杂,嘴唇微动,最终却一言未发。

在刚才那个瞬间,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制止髭切,差点脱口而出‘兄长又冒犯您了’,却在最后关头收住了声音。

——毕竟是没有契约啊。

用什么样的立场,来说这些话呢。

令陆乔乔绷紧了精神的紧张气氛,总算是趋于平缓了。

她松了口气,强迫自己吊起的那点精神,便松懈了下去,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困了吗。主人?”加州清光立刻便关切的问。

“毕竟主人还在修养之中呢,要好好休息才行。”烛台切光忠道,“主人,您的寝所在何处?”

陆乔乔确实困了。

因此她很老实的说道:“昆先生安排好啦,就在内苑。”

她刚说完,便感觉身体一轻。

若有若无的冷香环绕在她的身边,宽大的狩衣几乎将她包裹住,她抬起头,便能看见三日月宗近眼底的新月。

付丧神微笑着,温和的道:“要就寝了吗?甚好甚好,那便让我等护送您前往寝所吧。”

他迈开脚步,臂弯随着步伐而微微的摇晃,宛如最坚固、最温柔的摇篮。

“谢谢您,”陆乔乔轻声道,“三日月先生。”

“主人,我也可以抱着您哦。”

“真是狡猾啊,三日月殿。”

“被抢先了呢。”

断断续续的交谈之中,刀剑付丧神簇拥着少女,慢慢消失在连廊的尽头。膝丸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等到彻底看不见,才转过头:“兄长。”

“您为何要那样说审神者?”

“哭哭丸在抱怨吗。”

“兄长!”

膝丸握拳:“审神者明明是很优秀的孩子,还有我叫膝丸。”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而已,在平稳的现世长大,被卷入刀剑付丧神的因缘之中已经很可怜了,您怎么可以用那些君主、大将的标准,来要求她呢。”

髭切只是轻轻的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想法……也是那些愚蠢的家伙们,心中所想吧。”

“您难道想要将审神者培养为君主吗?”

“君主吗……”髭切缓缓的道,“我也不知道呢。”

膝丸眉头微皱:“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兄长?一直也不与审神者缔结契约。”

“缔结契约?”

髭切却反问道:“啊呀,烦恼丸脑子里想的原来是这个呀。”

“不、没……我……”

“当然是要缔结契约的。”

付丧神平静的道。

“只不过,若她也像我们从前的主人那样,如流星一般,短暂的来,匆忙的离开,即便缔结了最为稳固的血之契约,又有什么用处呢。”

膝丸一怔。

“君主也好,普通的少女也罢,都无所谓,”髭切迈开了脚步,朝内苑的方向走去,“更想要她永远的陪伴在身边呢。”

“所以……快一点吧。”

他以极其轻微的声音,呢喃着:“快一点发现吧……小姑娘。”

所谓的‘自知之明’,便是最彻底的认清自己啊。

唯有如此,她才能踏上,那条早就呈现在她面前的‘道’。

……

…………

昆的庭院占地广阔,等走到内苑,陆乔乔早就在付丧神的怀抱中昏昏欲睡。

“主人。”

加州清光轻声唤着她:“已经到了哦。”

陆乔乔努力的睁开眼睛:“到了呀,谢谢。”

传统的障子门后透出晕黄的微光,这显然便是昆为她所准备的房间了,陆乔乔收回目光,手脚并用的从三日月宗近的怀抱中滑下来,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她伸出手,试图拉开障子门,却捞了个空。

“主人,”烛台切光忠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小心些。”

陆乔乔这才发现,她根本还站在石阶上,离门还有一大段距离。

“吓到了……真的很疲倦了吧,主人。”鹤丸国永道,“还是让我们扶着您进去吧。”

“虽说不该进入主君的寝所,不过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一期一振轻声道。抬手拉开了障子门。

暖黄的灯光迎面而来,光芒之中,铺设在榻榻米上的被褥是如此的吸引人。陆乔乔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灵魂都要被吸过去。

她倚在烛台切光忠的怀中,迷迷糊糊的往被褥‘蹭’去,口中小声的道:“麻烦你们了……”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加州清光走到了榻榻米前,掀开了被褥。

本意只是想要侍奉主人入寝而已。

然而,被褥掀开之后,躺卧在床榻之上的太刀,便也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所有付丧神的面前。

这个瞬间,和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诶呀,”三日月宗近抬起衣袖,轻轻的遮住了小半张脸,“这是……大典太光世?”

第133章 共眠大典太光世, 天下五剑之一, 前田家的秘传之宝,是赫赫有名的太刀。所化身的刀剑付丧神, 几乎比同为天下五剑的三日月宗近还要少见。

至少,这和室中的付丧神, 大部分是第一次见到,这振传说中的名刀。

所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主人的)床·上?

和室内静悄悄的,加州清光僵硬的捏着被子, 付丧神维持着抬手的动作, 半晌没有动静。

跪坐在他身旁的一期一振倒还保持着微笑, 但仔细看去, 就会发现, 那笑容就如凝固了一样。

寂静之中,少女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

“诶呀……”

她显然困得迷迷糊糊,但还是一眼看见了床榻上的太刀,有些惊讶, 但又了然的:“今夜也要一起睡吗?”

“……今夜‘也’要?”

“一、一起睡。”

“这可真是……吓到了?”

“姬君,”一期一振声音听起来依然温柔如常, “这是?”

陆乔乔偷偷揉了揉眼睛,她强撑着对付丧神微微一笑:“一期阁下应该也认识的吧,正如三日月先生所言, 这位大人,是大典太光世。”

她顿了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才继续道:“是昆先生托付给我的。”

昆!

根源居然在那个人身上吗!

“前段时间我不是在修养嘛,”陆乔乔想了想,接着说道,“所以昆前辈让我一定要抱着这位大人睡觉。”

一定要抱着这位大人睡觉。

一定要抱着睡觉。

抱着睡觉……

睡觉。

“虽然我也不知道昆前辈是什么用意,不过,今晚也应该是前辈将大典太殿放进被褥的吧。”

陆乔乔慢吞吞的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她揉掉眼角的泪水,从烛台切光忠的臂弯中滑下来,美滋滋的准备扑入被褥。

柔软的床榻陷下去一角,少女跪坐在被褥上,正准备掀起被褥,掀了一下,没掀起来。

再掀一次……她突然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着仍旧捏着被角的加州清光:“清光?”

又环视着仍旧杵在和室中的付丧神:“咦……大家,不去休息吗?”

加州清光好像被烫了手,猛然松开了被角,但下一秒,他却又将被角捞了回去,五指深深的陷了进去,关节毕露。

“主人,”付丧神将被角当成生死仇敌那样揉捏着,声音却期期艾艾,“您、您刚才说……说了……”

“(⊙v⊙)嗯?”

“……抱着大典太光世入睡。”

“对呀。”

“每晚都……”

“也不是每晚啦,”陆乔乔道,少女眯着眼睛打盹,声音也蒙上了一层倦意,“是从医院醒来之后吧,大概十天左右?”

十天!

那岂不是,在现世的这段时间,每晚都……

陆乔乔有些莫名的看着加州清光陡然发黑的脸色,虽然十分困倦,但还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吗,清光。”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惊吓?”

回答她的却是另一道声音。

鹤丸国永从门边走来,而后——十分自然的,也坐到了床榻上。

被褥随着付丧神的重量而下陷,摆放在床榻中央的太刀,也随之倾斜。鹤丸国永宛如没看到同僚那钉子一样的目光,兴致勃勃的伸出手,试图去触碰太刀:“这就是大典太光世吗?第一次看见正体呢,诶呀……”

他的指尖刚碰到刀拵,便倏然停住。

“鹤丸君?”

“吓到了,”付丧神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眼底却氤氲着雾气,“真是一位脾气厉害的殿下呀。”

鹤丸国永摊开手,指尖赫然冒出了一点血珠。

于是,半个魂魄已经被睡神召唤的少女,毫不犹豫的握住了付丧神的手指。

鹤丸国永猝不及防:“主、主人?”

少女眯着眼睛,慢慢的摩挲着付丧神的指尖,细声细气的问:“怎么会受伤了呢,鹤丸君。”

“是被大典太光世的刀气刺伤了吧。”

加州清光冷冷的道。

“如此说来,真是一位危险的殿下呢。”一期一振温和的微笑着,一边说着,他从容的走来,不动声色的在陆乔乔身侧跪坐下来。

又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姬君,看来果然如传闻所说,大典太殿是一位灵力分外强大的付丧神。”

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您与之……共眠。”

即便是一期一振,说到‘共眠’这两个字,笑容也不由扭曲了片刻。

“这、这些时日,没有被伤到吧?”

过了片刻,陆乔乔才茫然的回答:“嗯,没有呀?”

她显然因为困倦,思维的速度下降了很多,于是,又过了一小会,少女才慢慢的说:“抱歉哦……我忘记说了,这位大人被托付给我之间,一直被封存着。所以似乎不太喜欢被触碰呢……刚刚接触的时候,我也被刺痛过哦。”

——不过,自从她受袭重伤,这位大典太光世,却再也没有刺痛过她了呢。

“对不起呀,”她看向鹤丸国永,“忘了告诉你了。”

“这么说来,这家伙果然冒犯过主人吗?”

“可恶,明明就这样令人羡慕,居然还……”

“冒犯主人的家伙都必须受到惩罚才行啊!”

“等、等等,”陆乔乔有些不安的道,“这个,大典太殿也是无心的吧。看呀,他还只是把刀呢……”

“只是……刀?”

才怪呢!

这明明就是一个已经具有了意识的付丧神啊!就算现在是本体的形式,但与普通的刀剑,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说——这家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故意保持着本体的状态!

“真是不可饶恕啊。”

“就是用这幅样子(本体)欺骗了主人吗……”

“太不帅气了。”

陆乔乔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的付丧神们:“那个……”

她正想说些什么,便听三日月宗近轻轻的:“哦呀,这样说来,大典太殿,此前……是被封印了吗?”

自从叫破了太刀的身份之后,这位同为天下五剑之一的付丧神,便一直不曾开口,直到此刻。

他笑眯眯的走到陆乔乔的身侧,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床榻上的太刀:“说起来……传说中,大典太殿拥有退治疾病的力量,是能够让持有它的主人,远离病痛的灵刀,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出现在主人的床榻上吧。”

他拢起双手,朝床榻上的太刀,深深的躬下腰,以极其正式的礼节,向它道谢:“这段时间,多亏您的力量,主君才能迅速痊愈吧,感激不尽。”

“喂,三日月,你……”

“太、太狡猾了吧。”

“喂喂,你们也别闹得太过分了,”明石国行跟在三日月宗近身后,此刻也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而后立刻便往地上一躺。

军装青年懒洋洋的:“从刚才起就在嚷嚷着什么呢,虽然我也很吃惊,不过你们的态度,仿佛想要将大典太光世切成碎片一样……”

“你这个家伙有资格说我们?”

“但这样一来,这家伙岂不是成了恩义之刃?”

三日月宗近直起身,笑眯眯的道:“哈哈哈,那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如此呀。”

“不过,”他半跪下来,伸手拾起了太刀,“多日劳累,今夜就让大典太殿,好好的休息吧。”

一边说着,三日月宗近毫不犹豫的将太刀放置到了离床榻最远的角落。

直到此刻,眯着眼睛打盹的少女,才突然反应过来:“诶?”

她稍稍睁大了眼睛:“是大典太殿……让我的伤愈合的吗?”

“没、没有这种说法啦,主人!只不过是对您的伤势稍稍有所帮助吧。”

“三日月殿也只是出于礼仪。”

就连明石国行也稍稍斜过眼睛,避开少女的视线,不自在的道:“这种小事怎样都好啦……别放在心上。”

“是这样吗……”陆乔乔有些困惑。

——但她这次的伤势,的确愈合的很快呀。

被丢到角落的太刀安静的躺卧于黑暗之中,犹如死物。

“主君。”三日月宗近轻笑,“您仍在修养中,夜已深,早些休息为好。”

他刚说完,少女便又忍不住打了哈欠。

“呼哈……”

她揉掉眼角渗出的泪水:“确实有点疲倦呢……对不起哦,本来想多与大家说说话呢。”

在疲倦的驱使之下,陆乔乔脑海中那点关于大典太光世的思考,很快便被冲散,几乎是在说完话的瞬间,她乖乖的躺了下去。

“……”

陆乔乔将被子一卷,便盖在了身上,少女侧头望着依旧伫立在室内的付丧神们:“大家不去休息吗?”没错!

在陆乔乔躺下之后,居然没有一振刀剑,自觉地退出门外……

“哦呀,主人,可是您还握着我的手指……哦?”

陆乔乔后知后觉的摩挲着指尖——因为疲倦的缘故,她居然一直没松开手,犹如勾着宝物一般,握着鹤丸国永那纤细的手指。

“别说笑了,鹤之助,快收回手啦。”加州清光皱眉道,“主人应该是无意之举,你……”

付丧神的话还没说完,少女那软软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

“对不起呀,”陆乔乔的声音细细地,“我没发现呢,鹤丸君。不过……您的手指,好纤细,也好熟悉呢。”

她好像察觉了什么小秘密,笑眯眯的:“原来在庭院里,悄悄勾住我手掌的人……”

她又打了个哈欠:“——是您呀。”

啪。

烛台切光忠的手,按上了鹤丸国永的肩膀。

“鹤丸殿,”付丧神似笑非笑,“勾住……手掌?”

“真是了不起的惊吓啊。”明石国行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道。

“这样的小玩笑,的确是鹤丸殿的风格呢,”一期一振面色如常,却毫不犹豫的伸手捏住了付丧神的手腕,“不过,姬君需要休息了,鹤丸殿还是……三日月殿?”

话说到一半,突然转为惊诧。

天下五剑之一、三日月宗近,十分坦然的在众多同僚的注目之下,侧躺到了陆乔乔的身边。

“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殿,您在做什么!”

“平安时代的老头子在想什么呢!”

(⊙ ⊙)……

陆乔乔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三、三日月先生?”

付丧神侧着身,枕着手臂,笑眯眯的躺在原本属于大典太光世的位置上:“哈哈哈,主君尚在修养之中,既然大典太殿不在,今晚就由我来陪伴主君入眠吧。”

“开什么玩笑!”加州清光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揪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衣领,“快从主人的床上起来。”

“既然如此,陪伴姬君入眠的重任,不妨交给我……”

“你也住口啊一期一振!”

“等等,大典太不是还在房间里吗,只是被三日月这家伙丢到了角落吧?”

“哦呀。”

柔和的声音自门边传来。髭切披着月色,缓步踏入室内。

付丧神笑眯眯的:“这是在做什么呢?”

“兄长!”

膝丸匆匆的从后方赶来:“请等等……审神者也许已经睡下……”

话说到了一半,和室内的情景映入视线,付丧神的表情一僵,剩下话顿时卡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膝丸的表情转为惊愕:“你们在审神者的床上要做什么呢!”

室内陡然一静。

加州清光一怔,后知后觉的发现,因为一心想要将三日月宗近从床榻上‘撕’下来,他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了被褥之中。

再仔细一看,少女身边挤满了付丧神,将这小小床榻的每一个角落,都充分的利用了起来。

“(⊙ ⊙)……”

付丧神慌忙的松开了手,急切的辩解着:“不、不是这样,主人!我我我……我可不是那种平安时代的刀,我只是想把三日月拖下去……”

“加、加州说得对!”烛台切光忠掩饰一般的轻咳,“只是三日月殿太过沉重,不知不觉就……”

“姬君,”一期一振甚是愧疚的跪坐在陆乔乔身侧,“失礼了。”

“源氏的,我明明只是躺在地板上。”

膝丸简直是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他才猛然醒悟了一般:“等等,就算是这样……你们、你们,为什么还继续,在、在在……”

在审神者的床上啊?

快下来啊!

“哦呀,不肯从主人的床榻上离开吗,”淡金发色的付丧神笑眯眯的,“果然是堕落了的付丧神,连内心也被腐蚀了吗?”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加州清光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绯色,他激动的反驳者,“我虽然也想要与主人共眠,但才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呢!”

“等等,加州,请你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想要与主人共眠?”

“烦死了!你不也在床上躺着吗。”

“身为姬君的臣下,岂能与主人同榻。”

“那你就下去吧,一期一振。”

“喂喂,真是吓到了……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念头啊。”

一片混乱之中,陆乔乔默默地坐了起来。

“大家……”她环顾着围绕在身边的付丧神们,“要跟我一起睡觉?”

喧闹声骤然消失。

就像是被谁按下了静止键一样。

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之中,陆乔乔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困倦极其了:“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与大典太殿一起睡觉,大家觉得不高兴呀?不过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明明都是刀啊?

如此重量级的消息,从少女的口中说出,刚刚得知的膝丸震惊了:“什么?”

跟‘大典太’一起睡觉?

“总之……也很晚了,不嫌弃的话……”陆乔乔又打了个哈欠,“就一起睡吧。”

一起睡吧。

两次。

说了两次!

“不过——”

“床有点小呢,容不下这么多人,所以……”

陆乔乔举起手指,遥遥的指向了墙角。

——大典太光世隐匿于黑暗之中,太刀沉默如死,仿佛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铁。

“——就和大典太殿一样好了,大家,变成本体的话,就不会拥挤啦。”

这一刻,付丧神们的表情,分外的复杂。

“哦呀。”

良久,髭切的声音才悠悠的:“真是个不错的提议呢。”

他的声音让膝丸从震惊中回过神,但立刻便又陷入了更为巨大的震惊之中。

“等、等等啊,”薄绿发生的付丧神惊慌的道,脸颊甚至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兄长大人,您在说什么呢!怎么可以、可以……”

“没听见吗,是要本体哦,害羞丸。”

“所以说,这种事情,审神者大人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连兄长也……哇啊!”

髭切一脚踢在膝丸的腿弯上,把他踢得弯下腰去。

等到薄绿发色的付丧神疑惑的喊着‘兄长’时,又是一脚:“别磨蹭啦,胆小丸,变回本体吧。”

“兄长,我——”

这是今晚膝丸最后一句话。

随着付丧神腰间的本体刀发出淡淡的光辉,他整个人迅速的由实转虚,又由虚转无。

哐当——

最终,一柄太刀摔落在地面上,翻滚了两圈,便不动弹了。

髭切看也没看同为源氏重宝的的付丧神(本体),悠然的跨过太刀,任凭他就这样躺在地板上,笑眯眯的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床上的一群人。

“嗯……”付丧神歪着头,“你们也要我帮忙踢一脚吗?”

“谁要被你踢啊!不如说你简直是恶魔!”

“太可怜了,膝丸殿,太可怜了!”

“你们真的是兄弟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兄弟啊?简直想要为他流泪了。”

然而髭切只是微笑着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陆乔乔坐在床上,一脸‘(⊙ ⊙)’的表情,看着付丧神们悻悻然的说了几句,便一个接着一个,恢复成了本体的模样。

“可真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一只手伸来,轻轻的贴上了她的脸颊。

陆乔乔低下头,便看进一双温柔如波的眼眸。

三日月宗近依然躺在她的身侧,只不过换成了平躺的姿势,头微微倾斜,目光注视着她。

“哈哈……虽然只是本体的模样,不过,还是很高兴啊。”

他轻笑着说:“能够与你共渡这个夜晚。”

抚在少女脸颊上的手收了回去。

付丧神的嘴唇张合着,无声的:‘晚安——’‘——乔乔。’

屋内骤然寂静。

降临于世的付丧神,变化为散落在床榻上的本体刀,绝世之刃安然收归鞘中,仿佛从历史的时光之中逶迤而来。

陆乔乔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她的身侧,三日月宗近的本体刀枕在床榻的软垫上,少女小心的抚上了太刀华美的刀拵,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刀柄。

她轻轻的弯起嘴角:

“晚安……三日月先生。”

而后,少女摇摇晃晃的,从被褥之中,爬了出来。

如果刀剑们此时是人身的话,想必一定会疑惑的问出声。

然而他们现在只是刀剑。

于是,陆乔乔晃悠悠的蹭到壁橱旁,慢吞吞的打开橱门,当着付丧神(本体)们的面,从中

——拖出了另外一床被褥。

“清光、三日月先生、鹤丸君、光忠君……”

她一个个的数着刀剑。

“算上地板上的膝丸殿,一共有八位呢。”

她将被褥铺开,而后将散落于地面、床榻等地的刀剑,一一收起,整齐的摆在新铺好的被褥上。

“我重新铺了一床被子,这样,大家一起睡,就不会拥挤啦。”

少女笑眯眯的道,还十分贴心的,将被子替他们盖好了。

“……”

“哈欠……”

她满足的转身,张开双臂,扑进属于她的床榻,发出了舒适的叹慰声。

过了片刻,陆乔乔想起了什么:“对了。”

当着刀剑付丧神(本体)们的面,她又从被子里爬出来,自言自语的朝屋子的角落走去:“差点忘记了……还有大典太殿呢。”

陆乔乔弯下腰,将被放置在墙角的太刀拾了起来。

她小心的抹去了太刀刀拵上沾染的灰尘,轻声说道:“虽然您大概是不愿意接触我的……但是一个人睡在角落也太可怜了。”

一边说着,少女转过身,看了一眼放置着刀剑付丧神(本体)的床榻。

“好像有点挤呢……”

少女站在原地,仔细的思考了片刻,很快,她又忍不住伸手,擦去眼角因为困倦的哈欠,而渗出的眼泪。

——实在是好困了呢。

“唔……那就还是跟平常一样吧。”

她转身,扑进被褥,将大典太光世放在身边,盖上被子,贴心的对另一张床榻上的刀剑们微笑:

“晚安,大家。”

“做个好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