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怀孕

　　甄晓蔷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衬着满头满脸的汗，看起来狼狈极了。

　　温妈妈和小寒刚从车里出来，还没感觉到热呢，小寒手里提着个看起来挺大的LV的包。

　　司机去放车了，三人一起进了正道百货。

　　虽然有和温毅一起买贵衣服的经验，可是进了正道百货甄晓蔷还是很震撼。

　　就算那些看起来很平常的衣服，标价也是甄晓蔷一个月工资的好几倍。于是她只陪着温妈妈和小寒逛，自己根本连试都不试一下。

　　温妈妈和小寒却是大手笔。

　　她们看上了什么衣服就去试，一穿到身上，店员夸一句就要买下。

　　而且她们看上的都是甄晓蔷觉得有些俗气的那些。甄晓蔷以前逛街的时候一直在想，那些大黄大花看起来俗不可耐的衣服到底被谁买去了呢？现在她明白了，原来各花入各眼，有人卖就有人买。

　　最令甄晓蔷咂舌的是，她们来逛街连卡都没带，小寒的包里直接是一叠一叠的人民币。

　　店员大概看惯了新密矿区的老板娘来逛街了，倒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管介绍最贵的商品。

　　温妈妈和小寒体力甚好，一直不停地逛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嫌累。甄晓蔷坚持不住了，就对温妈妈说：

　　“伯母，我请你和小寒吃饭吧！”

　　温妈妈沉吟了一下，道：

　　“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甄晓蔷想了想，附近有个不错的饭店，档次还算高，就带着温妈妈和小寒去了。

　　小寒看起来还是很沉静的样子，买的衣服也都有些俗气，可是甄晓蔷已经看过她花钱时豪爽的样子了，再也不敢小看她。

　　到了饭店，因为去的晚，还有包间。

　　温妈妈点了几个菜，小寒点了个甲鱼汤。

　　吃饭的时候，温妈妈和小寒一直在用J城话聊天，甄晓蔷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沉默，不过坐在一边听着，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她也是有些懒的，和温毅在一起这么久，J城话基本上还是一句都听不懂。甄晓蔷本来觉得会不会说晋城话没什么，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她想着等温毅从内蒙古回来，自己好好和温毅学学J城话。

　　小寒却是会说普通话的，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和温妈妈说话，没怎么搭理甄晓蔷，最后大概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吧，就找了个话题。

　　她指着自己的那个LV包对甄晓蔷说：

　　“甄晓蔷，我最喜欢LV的包了，我这个包还是去年我生日小毅哥给我买的呢！”

　　甄晓蔷一听她直接称呼自己“甄晓蔷”就有些不爽，还没说话，甄妈妈在一边就用带着J城口音的普通话说：

　　“是啊，甄晓蔷，小毅对小寒最好了！每年生日都用心给小寒买礼物。”

　　她转向小寒用晋城话问：“小寒，前年小毅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呀？”

　　（温妈妈这句话甄晓蔷没听懂，只是凭借小寒的话推测出来的。）

　　小寒想了想道：“我记得是一对金镯子！”

　　温妈妈和小寒相视而笑。

　　甄晓蔷勉强笑着说：“温毅对妹妹真友爱！”

　　她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有了些疑惑，开始暗暗打量小寒。其实小寒年纪不大，大概刚二十岁的样子，五官长得很像温毅，皮肤虽然暗了一点，但是很秀丽。她的身材也很好，很苗条。

　　甄晓蔷想到自己微丰的身材，开始不自信起来。

　　她想到了青梅竹马这个词，也想到了秦佳说自己是个小胖子。于是黯然。

　　甄晓蔷心情不好，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寒看她一直没喝汤，就盛了碗甲鱼汤递给了她。

　　甄晓蔷接过汤碗，很快就一勺接一勺地把汤给喝光了。

　　小寒就殷勤地又盛了一碗给她。

　　甄晓蔷又喝光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甄晓蔷的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她忍住肚子的疼痛听小寒说温毅以前的事情。

　　一顿饭吃完，甄晓蔷想着温妈妈和小寒该到自己家去一趟了，就问温妈妈：

　　“伯母，下午有什么安排？”

　　她的言下之意是问温毅妈妈要不要到自己家去，谁知道温毅妈妈笑着说：

　　“下午我们想再去买点首饰，买完首饰就回J城。”

　　甄晓蔷听了，默不作声。

　　她的肚子疼得有些厉害了。

　　温妈妈和小寒还在讨论下午买什么首饰，甄晓蔷出去结帐去了。

　　结完帐，她靠在吧台上站着，小腹开始搅着疼，甄晓蔷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包间对温妈妈说：

　　“伯母，我肚子有些疼！”

　　温妈妈一愣：“哎呀，甄晓蔷你肚子疼？真的吗？不是装的吧？”

　　甄晓蔷虽然疼到钻心都有些想笑了。

　　小寒也说：

　　“甄晓蔷你不会是不想陪我们了吧？”

　　甄晓蔷咬着牙道：“我是真的很疼！”

　　甄妈妈就对小寒说：“要不然我们两个想去逛？”

　　小寒点了点头：“好吧！”

　　又对甄晓蔷说：“甄晓蔷，你既然肚子疼，那就不要陪我们了，我们自己去逛，你回家休息一下吧！”

　　甄晓蔷点了点头。

　　温妈妈和小寒就相携出去继续逛街去了，包间里只剩下甄晓蔷面对着满桌的菜。

　　甄晓蔷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甄晓蔷想着是温妈妈良心发现来关心自己了，看都没看就摁了接听键：

　　“伯母？”

　　“甄姐姐，是我！我回来了，想给你送礼物！”

　　原来是秦佳。

　　甄晓蔷肚子疼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秦佳，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佳在电话那端马上就听出了甄晓蔷的不正常，马上问道：

　　“甄姐姐，你在哪里？到底怎么了？”

　　甄晓蔷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说了句“八珍海鲜馆”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肚子疼得要命，脑袋却很清醒，想着自己大概是月经快来了突发的痛经，忍忍就过去了。中间有服务员过来了一趟，问她要不要帮忙，她也强笑着拒绝了。

　　包间的门很快被打开了，秦佳冲了进来，站在甄晓蔷面前：

　　“甄姐姐，怎么了？”

　　“肚子疼得厉害。”甄晓蔷说着话，因为疼痛，嘴里直吸气。

　　秦佳一弯腰，抱起甄晓蔷就走。

　　“干嘛？”甄晓蔷忙挣扎着要下来。

　　“去医院！”秦佳一边抱紧甄晓蔷不让她挣扎，一边抱着甄晓蔷往外跑。

　　甄晓蔷实在没力气了，就放弃了挣扎，任凭秦佳抱着她去了饭店门前的停车场。

　　秦佳正打开车门把甄晓蔷往车里塞，温毅的妈妈和小寒一起走了回来。她们到了正道百货才发现温毅妈妈的一个装着新买的衣服的纸袋子忘在了饭店的包间里，她和小寒回饭店取纸袋子，正好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军装的漂亮男人正抱着甄晓蔷从饭店里冲了出来，她们俩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把甄晓蔷塞进了一辆黑色的军队牌照的奥迪。

　　小寒和温妈妈相视一看，小寒举起手机对准奥迪的车尾摁了好几下。

　　秦佳把甄晓蔷直接带到了一个私人中医诊所。

　　私人医院的效率就是高，没过多久，诊断结果就出来了——甄晓蔷怀孕了！

　　至于甄晓蔷的小腹疼痛，秦佳找的老专家很认真地对甄晓蔷说：

　　“一些水产品，虽然味道鲜美，但其性寒凉，有活血祛瘀之功，因此对孕妇不利，有明显的堕胎作用。就像甲鱼，甲鱼本来具有滋阴益肾之功，对一般人来说，它是一道营养丰富的菜肴。可是甲鱼性寒，有着较强的通血络、散瘀块作用，因而有一定堕胎之弊，尤其是鳖甲的堕胎之力比鳖肉更强。”

　　最后，老专家谆谆教导甄晓蔷：

　　“我给你开点汤药喝喝，安安胎，以后在饮食上一定要主意啊！”

　　老专家开了药方子，自有护士去抓药熬药去了，秦佳就带着甄晓蔷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但是开着空调，到处都是淡蓝色，既干净又舒适。

　　秦佳扶着甄晓蔷在床上躺了下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甄晓蔷知道自己怀孕了，这才想到自己的月经的确好久没来过了，她一直算不准日期，没想到是怀孕了。

　　她想到自己婚礼还没举行就怀孕了，觉得很不好意思，垂着眼帘都不敢看秦佳。

　　秦佳却是很自在地笑着对甄晓蔷说：

　　“姐姐怀孕了啊，怎么不注意一点呢，东西可不能乱吃！”

　　他又问甄晓蔷：“要不要给家人打电话？”

　　甄晓蔷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怕自己没陪温毅妈妈和小寒去逛街，怕温毅妈妈心里会生气；她还担心自己妈妈，妈妈说不定会吵自己。

　　她想了半天，一直没有出声。

　　秦佳看甄晓蔷似乎有心事，就体贴地说：

　　“药恐怕快熬好了，我出去给你拿药！”

　　他起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轻轻地把门给关上了。

　　秦佳离开之后，甄晓蔷拿出手机开始给温毅打电话。电话是拨出去了，可是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甄晓蔷越想越怕，担心温毅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她又拨了几次，还是无法接通。

　　秦佳拿着装着熬好的汤药的袋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甄晓蔷拉高被子蒙住了头，被头微微抖动，下面发出压抑的啜泣。

　　他在床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说：

　　“甄姐姐，起来喝药了，不然肚子又疼了！”

　　他不由分说把甄晓蔷的被子掀开，把甄晓蔷给拉了起来：“先喝药！”

　　他看到甄晓蔷满脸的泪痕，却装作没看见，把袋子打开了口递给了甄晓蔷。

　　甄晓蔷尝了一口，有点苦，还有点热。

　　她流着泪喝着药。

　　生活有时候真是充满了失望，往往在你觉得顺风顺水的时候给你一个冷不丁的打击，让你猝不及防，唯有流泪。

　　《月季花开》番外

　　番外之柳芒篇

　　我叫柳芒。

　　我天生是一个幸运的人。

　　我老爹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甜言蜜语阴谋诡计以及要求进步的心全都不缺，所以，我老爹在甩掉了我那在Z城火车站当售票员的老妈之后，又相继给我找了两个后妈，一个比一个有能耐，我爹的位置也越坐越高。

　　我十六岁那年，我爹娶了卓家的姑娘。

　　对，就是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卓家。

　　我也跟着成了皇亲国戚。

　　第一次见到卓越，是在我爹和他小姑姑，我最新的后妈的婚礼上。

　　那场婚礼一点也不低调，很是奢华。

　　我很开心，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那住在宛如贫民窟一样的铁路家属区的亲妈，心里竟有了点惆怅。

　　我发誓这种感情早就应该离开了我，我可是纯正的我爸的儿子，继承了他的一切特质，比如冷血无情，比如不要脸。

　　我有点承受不了自己还这样有人性，就起身躲到了花园里，在假山后面找到了一个位置。

　　谁知道，这个位置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是个纤长美丽的少年，漆黑的眉睫惹人怜爱，脸色白得像玉一样透明莹润，嘴唇却是殷红如血。

　　他站在那里，如一棵挺直的小松树，冷冷地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走上前去，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两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了一盒烟和一盒火柴。

　　他依旧不说话，神情冰冷高傲。

　　我手抖了抖，抽出一根烟递给了他。

　　他接住了。

　　我划着一个火柴帮他点着了烟。

　　他吸了一口烟却咳嗽起来，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第一次抽烟。

　　烟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他仿佛带着了些人气，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了。

　　我说：“我是柳芒。”

　　“我知道。”他喷出一口烟道，“小姑姑的继子。”

　　“你是——”我迟疑了一下才问。

　　“卓越。”

　　我知道了，原来他就是卓家的长房长孙卓越。

　　后来，我和卓越成了好朋友。

　　我俩狼狈为奸。

　　主要是卓越出主意，我去执行。

　　卓越十八岁就出国了。一去就是四年。

　　他不在的日子，我挺想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他回来了，我发现他已经沉静得吓人，就想着带着他出去玩玩。

　　我发现他在女人面前很沉着，该亲就亲，该摸就摸，该去睡就去睡。

　　如此几回之后，再叫他他却不愿意去了。

　　我俩还玩在一起，不过现在玩得有些大了。

　　卓越的生意越做越大。他说他对仕途全不感兴趣，就爱赚钱。

　　卓越也不爱玩女人，所以他的钱都用来买了车，各种名车。

　　我后来才知道，卓越是个ED患者，也就是说，他是个有武器的太监。

　　快把我给笑死了。

　　笑着笑着我的眼泪就出来了，这是我的兄弟，狼狈为奸的兄弟。

　　我开始张罗着给他治病。

　　我问他既然对女人不举，那么对男人呢？

　　他摇了摇头，说想想就要吐。

　　环肥燕瘦莺歌燕舞南国佳丽北地胭脂我一个个给他找，可他还是不行，那些女人到最后都便宜了我。

　　搞得我都有些郁闷了。

　　有一天，我带着两个姑娘和他去国贸吃饭。

　　从国贸出来，他对我说：“柳芒，怎么办，我遇到她了。”

　　他又说：“我要她！真真五百年前的冤家，我知道就是她！”

　　我是谁？我是柳芒！

　　我马上行动，终于找到了卓越的那个她。

　　她叫江海薇，在E大读书。唯一的不足是她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貌似感情很好的样子。

　　我终于见到了她，瘦瘦高高的，单眼皮大眼睛，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招人蹂躏。

　　这娘们居然不受诱惑。

　　不过，这难不倒我。

　　她最后还是乖乖爬上了卓越的床。

　　卓越结束处男之身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等在了他家里。

　　从楼上下来的卓悦神清气爽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任凭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话，最后憋出一句：

　　“柳芒，这事儿以后你不用管了！”

　　得，新人送上床，媒人扔过墙。

　　卓越把江海薇给关了起来。

　　他说不让我管，我就不管。

　　可是，有一天，卓越过来找我，我看他眼睛都红了，马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告诉我：

　　“海薇流产了。”

　　过了一会儿又说：

　　“我踢的。”

　　说完抱着头坐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

　　我也有些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江海薇那儿，我帮你去劝劝。”

　　后来，他和江海薇似乎是渐入佳境。

　　他的脸上常带着笑，脸色逐渐红润，不再苍白透明。

　　有一天，他打电话告诉我：“柳芒，我快做爸爸了！我老婆怀孕了！”

　　我是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叫李静怡，和卓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停了停才明白他说的老婆就是江海薇。

　　他实在是爱惨了她。

　　我希望卓越幸福，所以我也高兴。

　　可是，再见到卓越，却发现他在喝酒，喝得烂醉如泥。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江海薇。

　　卓越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做生意不择手段，生意也越做越大。

　　我看着他越来越瘦，瘦得简直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好几次我看到他在看手机里存的照片，我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巧笑嫣然的不是江海薇是谁？

　　我只好叹气。

　　卓越继续喝酒，继续ED——当然，这是我猜的，因为我知道他没找过女人。

　　三年时间过去了。

　　一个夏季的晚上，我正在左拥右抱不亦乐乎，手机响了，是卓越的号码。我有点奇怪，卓越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在电话里卓越的声音兴奋得都有些结巴了：

　　“柳芒，我找到她了，她没有流产，我有儿子了……我要和李静怡解除婚约！”

　　我苦笑：你这婚约解不解除没什么区别，可是，如果你要去解除就得惹起轩然□。

　　卓越回北京了。

　　他一回北京就来找我，让我看他手机里存的照片。

　　有江海薇的，这些年她居然没什么变化，只不过丰润了一点。

　　江海薇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可让我看呆了——这简直是缩小版的卓越嘛！

　　卓家果真爆发地震。

　　但是卓越一直坚持。

　　他和家庭陷入僵持。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卓越的力量已经大到了足以和家庭抗衡的地步。

　　可是，卓李两家必须联姻。

　　所以，我出马了。

　　我和李静怡倒挺相配的，我俩尽可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我以为卓越早就抱得美人归了，谁知道他还得我去走一趟，替他当当说客。

　　我很乐意跑了这一趟，把卓越刻意渲染出来的惨状在江海薇叙述了一遍。

　　这女人，看来心里还是有他的。

　　卓越让我设计许珂。我知道他不愿意自己出手，怕江海薇将来恨他。

　　我照办了。

　　我找到了夏葳蕤，知道了夏葳蕤怀上了许珂孩子的事。

　　我劝动了夏葳蕤。

　　我找到了许珂的爸妈，我说服了他们。

　　果然，江海薇回到了卓越身边。

　　我功成身退，娶了李静怡，然后各玩各的。

　　不过，卓越亲手做的饭菜味道倒是不错，我觉得我完全有资格隔三差五去他家吃一顿，顺便逗逗我可爱的小潮生。

　　我唯一的遗憾是，潮生慢慢长大了，鬼精鬼能，变得不好玩了，江海薇和卓越夫妻恩爱缠绵却一直不肯再生个娃娃让我玩。

　　到了江海薇四十岁的时候，他俩开着一辆破车准备进行全国旅行，把潮生托付给了我。

　　我刚把卓越和江海薇送走，回过头就看到江潮生的跑车开了过来，里面坐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柳叔，这是薇生，许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