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唧——！”
寝室里突然传出一道惨叫。
灰猫红猫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笑。
果然出事了。
瓦沙克起床气超重，一只傻鸟冷不丁跑去认同胞, 那不是找打吗？
灰红猫幼稚地拍了拍爪。
“这是祂该受的洗礼。”
“没错，要成为我们的同胞，少说也要受上这一遭。”
寝室中。
瓦沙克暴怒，一爪子把小黑鸟拍回了匣子里。
是的，祂直接把鸟拍没了。
小黑鸟遭到爪击，脑子晃晃, 才意识到这是灰红猫的阴谋，自己居然着了祂们的道！
但是怎会如此, 祂可是堂堂冥神，虚岁几万，实岁十几，怎可能被这么简单地套路了？难道是这鸟脑太小，暂时承受不住祂冥神的智慧, 所以变笨鸟了吗！
小黑鸟重重跌坐，怀疑神生，再仔细思考。
什么“会喜欢睡醒第一眼看见的家伙”啊, 那家伙又不是睡美人，而是排位第三的深渊君主瓦沙克啊, 我是傻了才相信！小黑鸟痛定思痛, 抓急提起警惕, 但是脑壳子还在痛啊。
隔壁的小白鸟好像醒了, 斜眼瞧着祂脑壳起了一大包，登时哼了一声, 取笑意味浓重，居然张口道：“哼哼, 我愚蠢的弟弟。”
小黑鸟顿时炸毛，瞪大眼睛道：“什么弟弟？我怎么可能是你弟弟！”
小白鸟瞥祂一眼：“你不是吗。”
小黑鸟愣住，好像确实是，可恶啊，居然被占了便宜！居然让宿敌成为了祂年长的兄长！
不过，祂现在才意识到一件事。祂的宿敌虽然刚刚出生，意识稚嫩，不像祂堂堂十几岁长龄，但好像并不懵懂无知。
毕竟是神吗？
小黑鸟这疑惑只维持了几秒，因为祂接着就看见小白鸟想要过来，却爪子踩歪，屁股摔地上。
活像雪白的团子砸地的样子。
小黑鸟当场爆笑，刚刚被坑的郁闷心情顿时化解，你还是个刚出生的宝宝捏。
小白鸟丢大脸，恼羞成怒，“可恶，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也要进来啊，这里本应该是我的地盘！”
小黑鸟隔着透明墙壁，晃晃地走近几步，道：“当然是因为父亲喜欢我。”
祂这自来熟绝了，这么快就能认人父亲，完全没有冥神的样子。
正应了因波斯推测的那样，祂是古往今来的冥神意识里面最特殊的一个。
祂最奇迹的一点是，跟绝大多数的神明不同，祂居然不歧视神之下的存在。
如果说神性传承也是一种基因传承的话，祂的情况无疑是发生了基因突变。
当然，无论基因如何突变，黑暗排斥光明，作为冥神讨厌光明神这一点是绝对不变的。
小白鸟被祂气得直跺脚，但也学到了，这里是父亲的系统空间，要是闹起来父亲会看见，所以祂们只能“和谐共处”。
就忍忍吧。等长大了，就趁父亲不注意偷偷把祂做了。小白鸟的灭敌计划酝酿中，双眸熠熠生辉，心想祂所热爱的美丽世界中不能有黑暗。
小黑鸟怎么会感觉不到宿敌的敌意，哈哈，都习惯了，祂愚蠢的倒数第二哥，还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危险。
想到这，小黑鸟心中也有快乐的计划在酝酿，黑乌乌的双眸也在发光。
-
外面。
修斯正在看书，总觉得哪里叽叽喳喳的，有些吵闹，但是环顾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继幻觉之后，自己还出现幻听了？
这是……老古董终于出故障了？
可能是书看太久了，累的吧。
修斯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而刚起身，目光放低，就见白猫打着哈欠朝自己走来。
修斯震惊了。
他的三崽瓦沙克，祂可终于醒了。一觉能睡两三天，多少是有些懒了，虽然从小就是这样。
瓦沙克看到父亲本人才消气，嘭嘭跑上了桌，对修斯表示父亲休息吧，我来看门。
修斯欣慰，心想瓦沙克果然是比较成熟的。他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寝室。
瓦沙克于是转头，冷冷的目光扫过灰猫红猫。
两猫不好意思地缩了缩。
白猫眼神森冷，哼了一声，暗道：“连冥神都招来了，我睡着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
灰红猫同时眼神躲避，那可做太多事了。
具体关于这件事，主要是因波斯拿的主意。
因波斯于是把事情的起承转合都告诉了瓦沙克。
无论做了什么，说到底，祂们都是为了父亲的希望。
瓦沙克知道情况后，也没说什么，因为祂怎么会不知道？祂们父亲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看到濒死、竭力求生的动物，父亲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然也不会捡起祂们这些本该消逝的意识，为祂们塑造身体，让祂们继续存在而不至于消灭。
当年，三四个造物对父亲来说就已经是负担了，可是父亲掉落深渊后，还是继续再造物，说是为了提升造物技能，为了升级，其实根本不是。
是因为——祂们缠着父亲要形状，不想消灭，不想飘流，不想浑身是不确定性，不想沦为虚无。
父亲才把祂们一个个造了出来。
几千年过去，父亲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无法对祂们的求救视而不见。
“……”
瓦沙克眼神变化，好像不在意冥神的事了，转头道：“所以，你们叫我什么事。”
因波斯顿了下，“是异界神的事，艾利欧格和别西卜去亚空间看情况没回来。”
哦，连别西卜都招来了。
瓦沙克冷冷道：“所以，祂们被吃了吗。”
两猫顿了顿，眼神微变。
瓦沙克口中的“吃”，是大部分神格存在的消失方式。
神吃神，吞噬神格，消化神力，等到彻底溶解后，被吃的神就消灭，剩下的神就可以拥有双神性。
就比如诸神纪元，风神吃了雨神，耗尽两千年消化溶解，就成了风雨之神，同时拥有双神性。
总体地说，双神性的神数量较少，因为神都不是好对付的，其次消化溶解祂神的时间太长，这个时间自身会相对脆弱，容易被其他神盯上，很有风险。
除双性神外，还有三性神。
这个级别的神屈指可数，都是接近神王的超越性存在。
至于四性神数量就更少了，能够稳定住四种神性不至于发疯的神明意识极其难得，因为“四”是不稳定的结构。
五性神几乎没有记录，或许有，或许没有，据说可能有，只是隐藏起来了。又可能是，祂太过宏伟，寻常神明不配认知到祂。
当然，这些只是一些说法而已。
神有神的逻辑。还有说法称光明神和冥神无论谁吃了谁，只要一合体就是世间最强神，不管什么三性四性，再说了，普普通通的神性你要了有什么用？神性也有高低之分的，毕竟人类生活离不开风雨。
原初系列的神属于神性极高的神，光明与黑暗，字面意义便知道是排位靠前的，风神雨神则属于靠后的自然神，在神明之中几乎没有存在感，虽然在人类之中存在感非常强。
祂们深渊君主的存在逻辑跟神不一样，但不得不说，是存在一些相似之处。
祂们也是可以被吃的，就像祂们也会吃神一样。
神若是吃了祂们，或许也有补益。
只不过，前提是能吃的到。
瓦沙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明显不觉得艾利欧格和别西卜可能被吃掉，祂觉得祂们两八成是迷路了。
别西卜有幸运女神的诅咒，艾利欧格一向不喜欢别西卜，估计不知道这件事，而同时，这两家伙都不擅长空间魔法，综合下来的结论是，两个家伙一加一等于负一，困滞在亚空间了。
瓦沙克罕见笑了，转告了灰红猫这个可能性。
两猫听了一愣，马上当场笑翻。
莫拉格斯：“哈哈，那祂们要手拉手在亚空间过日子啦。”
因波斯幸灾乐祸：“万万没想到，祂们也有今天！”
祂们聊的太欢快，以至于忽视了修斯去而折返，人就在旁边。
修斯眼里，几只猫翻来滚去，爪子乱拍，特开心的样子。他疑惑了，心想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他环顾一下，无事发生，那祂们在笑什么？
孩子们之间独有的快乐话题吗？
修斯沉默了，有种孩子们的快乐之中没有自己的落寞感。
祂们好像才反应过来，齐齐转头，然后愣住了。
啊，取笑同胞被父亲看见了！
三猫心头一紧，都僵硬在了原地。
但修斯没问什么，露出一种“我都懂”的表情，平淡道：“已经晚了，谈笑可以，但别玩太晚。”
三猫看着祂们父亲又走进寝室，或许是心虚，连瓦沙克都没敢动爪。
父亲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刚刚祂们都是加密通话。
因波斯转头看向瓦沙克，表情认真道：别笑了，说正题。瓦沙克，奥斯帝国的事情你怎么看？
瓦沙克好像早知道祂要问什么，无所谓道：我不管，现在找阿加雷斯要紧，而你们只要守护好父亲就够了，其他的没必要管。
空气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因波斯和莫拉格斯互看了一眼。
什么都不管吗？可是这片土地即将迎来规模不明的异界神。
到时候奥斯帝国绝对会从人类版图上消失。
但是，这又关祂们什么事。
因波斯低头，表情有些沉重，可能是猫形不利于思考，化作了人形，显出雌雄莫辨的漂亮长相，要是修斯在场，这会肯定被震惊到怀疑人生。
莫拉格斯也同样化人，忽然提到：“前天我吃了一个自称自由者联盟的人类。”
瓦沙克听都没听过：自由者联盟？那是什么？
祂一睡几百年，人类又整出新玩意了。
因波斯坐在诅咒道具里面，仪态优雅，直令整个古玩店格调升级。祂道：一种隐秘结社吧，人类动不动就出现有这种隐秘结社。
瓦沙克沉默，还是猫形不变，道：“这些事你们要么看着办，要么等艾利欧格别西卜回来。别的无所谓，我就是怕你们大张旗鼓一反常态，会引起其他同胞注意。”
说着，祂着重地扫了莫拉格斯一眼。
一向能惹事的莫拉格斯歪了歪脑袋。
瓦沙克说的是事实，无论是艾利欧格出手对付天使长，还是因波斯暴怒摧毁光明神国，这一件件的，怎么看都不自然。
一些敏锐的同胞可能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搞不好已经来到暗中观察。
所以祂们必须低调一点，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反常态。
其次——
瓦沙克眸子微暗，开口道：“别做太多多余的事情，人类要自己成长，之前艾利欧格祂们干预太多了。”
祂的言外之意连莫拉格斯都听懂了。
也确实如此。
异界神是人类自己招来的东西，该由人类自己送回去，人类面临困难，缺乏实力，那就增强实力，打破困难。
祂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所有种族、所有生物都一样。
生物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变强的。
自己不想变强，不想为变强付出努力，只想着依靠外力，怎么可能真正变强？
人类是需要帮扶，因为实在太弱，且被层层剥削，连创造力都被夺走了，但是过度帮扶没有意义。
要适度，然而度是最难把握的。
阿加雷斯就是太温和了，又太全能了，为人类做的太多太全，反而成为了一座压制人类发展的大山。
瓦沙克当年就觉得这样不太好，回过神一看，阿加雷斯果然消失了，不再回应人类的各种乞求祈求。祂都能明白的事情，阿加雷斯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不过祂没想到，阿加雷斯一走就是彻底消失，都不知道潜进梦境空间的哪里去了，完全找不到踪迹。
“……”
瓦沙克不知感知到什么，眼帘放低，深绿的眸子沉着暗色，“不过……一切都要看父亲。”
祂们生于父亲的人性，遵从父亲的意志。
谈完之后，莫拉格斯点点头，因波斯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因波斯忽然转头：“不过，艾利欧格和别西卜那两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瓦沙克淡淡：“谁知道呢。”
莫拉格斯好奇：“祂们有没有可能一直迷路下去？”
瓦沙克笑了，“那就不好说了。”
-
另一方。
亚空间里，艾利欧格跟别西卜大吵特吵。
艾利欧格暴怒转身：“我是傻了才跟你一起出来。”
别西卜瞥祂一眼：“哼，你本来就傻。”
艾利欧格火冒三丈：“你带我过来，就要负责把我带回去！”
别西卜蹙眉，余光扫了眼隔壁的星河，忽然道：“我知道了，带你回去就带你回去。”
“哦，回不去你知道后果。”
艾利欧格冷眸。
几分钟后，一道怒声响彻星域。
“别西卜你个蠢货！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是个路痴！”
-
当夜，奥斯帝国参谋室。
“如何。”
“找到了一个窝点，抓获了一些信众，但是远远不够，他们还有很多隐藏起来了。”
“还有这个。”
说着，情报员拿出一个黑盒子，上面设置了防诅咒外溢的高级魔法。
洛杰垂眸，接过黑盒子，亲手打开了它。
他作为活到现在的唯一勇者，身上不知有多少赐福和加护，寻常诅咒影响不了他。
而这个黑盒子应该只是“传信”而已。
他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个信件。
一旁的情报员面色顿变。
信件上面写着：
“勇者洛杰，你确定要干预这件事吗？
所有妨碍我们的人都会死，神也不例外，包括你。”
是一封警告信。
专门写给勇者洛杰的威胁警告。
后面还写着：“这是他们自找的，出尔反尔，别以为死了就能逃过！这个国家的人全部要献祭，就是离开国土也没用，所有跟这个国家有关的人都要献祭！”
再接着就是一整段歇斯底里的诅咒。
看一眼即毛骨悚然。
现场情报员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极其难看。
因为这话一出来，就说明你只要是奥斯帝国的人，不管逃到哪里，横竖都是死。他们还有他们的亲人朋友，没有人能逃过。
亏他们还构思过移民计划，这下好了，移民也没用，死，都得死，没人能够幸免于难。
帝国建国以来从未遭遇过如此绝望性的危机。
哪怕是光明神国打到皇城，他们当时都有方法让平民先走，不至于亡国灭种，而这个宣言妥妥是要彻底灭绝他们。
他们再坚定的意志都要被这威胁动摇，因为他们可以死，但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呢？
新生的孩子甚至还没活几天呢！帝国当年的错，真就这么不可饶恕吗，要让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吗？
有些人冷汗直流，恐惧还有愤怒，因为他们只是被牵连进去的。
他们做错了什么？
要不是当年的国王发疯招惹异界神，据说还抢夺了异界神一个至为重要的东西，他们犯得着到现在都要担惊受怕还要被毁灭吗？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毁灭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们之中，有人寄希望于大公主带着知识归来救国。
大公主是那个阿加雷斯的学生，总会有办法，阿加雷斯要是能够出手，异界神的危机绝对可以解决。
但是他们也隐隐感觉不安，因为你别忘了，大公主身上有神级诅咒，大公主的强大众所周知，无人敢质疑，然而神级诅咒的强大也是众所周知，大公主真的能平安归来，拯救帝国于危难吗？
洛杰注意到了他们的心情变化，也知道这种焦虑是不可避免的。
这时，有人忍不住问洛杰：“勇者阁下，我们夺走了祂们的宝物对不对？能不能还给祂们？”
“是有这种说法。”
洛杰叹了口气，“但是，当年找遍奥斯帝国都没找到，都说是国王已经使用过消耗了，所以找不到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现场沉默了，众人表情都很难看。
洛杰继续道：“而且事到如今，那个东西已经不是矛盾的重点了。”
光是出尔反尔冒犯神威这点，异界神就不会放过奥斯帝国。
如果说他们有错，那就是没有在国王发疯之前摁住国王，阻止国家走向深渊。
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房间里的一个魔法师道：“不管怎样，这件事也瞒不住了。”
旁边的老情报员道：“军方应该统一告知了吧。”
目前为止，军方只有小部分人知道情况。但现今……已经不可能再隐瞒了。
洛杰没说什么，因为这些是帝国应该决定的事。
半个小时后，艾琳森找到洛杰，面色难看道：“我能感觉到神国在降临了。”
“铲除多少据点都没用，根本扫除不过来，大陆人类联盟都把他们的人撤走了，只留下观测者。”
“最多一年，我们距离毁灭的时间。”
说到后面，艾琳森的声线都带着一丝颤抖。
洛杰垂眸不语。
作为传奇勇者，他向外发声求援，总会有几个人类强者响应，但是这样无异于让他们去死。
而洛杰越老，越不想看年轻人死。
无论是奥斯帝国的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
洛杰问：“艾琳森，陛下的诅咒还好吗。”
艾琳森一顿，回答道：“一般不会有事。”
洛杰：“大公主那边呢。”
艾琳森：“海伦说大公主在赶回来，具体时间不知。”
洛杰点头，忽然站了起来，苍老的双眸绽出一道精光，好像一瞬回到了那个杀神的时期。
他问：“艾琳森，我看起来真的很老了吗。”
艾琳森一愣，点了点头。
洛杰笑了，转眸道：“难怪被看扁了。”
艾琳森：“您……”
洛杰沉声道：“放心吧，就算是赌上这条命，我也不会让奥斯帝国灭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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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修斯早早起床，发现床边的三猫都在呼呼睡，睡相恬静。
瓦沙克刚醒又睡了。
修斯笑着给祂们盖盖被子，过了几分钟才出来。
“我要再去魔法师协会一趟，你们好好看店，别乱动店里的古玩，它们很危险。”
他走到前台，视线对上了灰猫。
“你问我是不是找系统魔法的书？”
灰猫点头。
修斯：“是的，昨天那本太深奥，我想找本简单易懂的。”
灰猫沉默了下，居然说祂也来帮忙找。
红猫都惊了，要是父亲的系统重启更新，祂们的胡说八道可就破产了。
艾利欧格的历史重编计划不知道有没有顺利进行呢。
可是，灰猫看了祂一眼。好像在说父亲想重启系统，难道我们要阻碍父亲吗。
“……”
红猫懂了。不管怎样，父亲都是最优先的吗。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是无法拒绝。
莫拉格斯看着他们离开，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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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10点，魔法师协会的图书馆中。
修斯正在跟人学习魔法理论。
图书馆里有个老魔法师，在魔法理论上颇有建树，天天在图书馆，几乎活成了传说。
他的名字是奥洛尔。
此时，奥洛尔喝了酒，笑道：“魔法的本质是想象？嗯，是吧，初级阶段是这样没错。”
修斯虚心受教，边听边做笔记。灰猫坐在他手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写在笔记上的内容。
奥洛尔继续道：“内心有想象，才能具象化。可是什么样的想象才是好想象呢？”
“想象的好坏由什么决定？”
“……”
修斯被难倒了，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于是思考，好的想象……是指那种丰富多彩、独居创意的想象？
但是魔法不是绘画。
而下一秒，奥洛尔揭示道：“大多数情况下，结构好的想象，才是好的想象。”
修斯一顿，“结构好？”
奥洛尔道：“用房子打个比方，架构好的房子才能住得久，对不对？”
修斯点头。
奥洛尔继续问：“不管用多好的材料，架构有问题的房子都住不久，对不对？”
修斯再次点头，目光露出惊奇。
奥洛尔笑了，道：“材料就是魔力，结构就是房子架构，组织好魔力，才能架构出好房子。”
修斯似懂非懂，又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知识其实书上也有写，但是从书上看到，跟听人讲解的感觉不一样。
他忽然明白了。
魔法是基于世界观的想象，是想象的艺术，也是结构的艺术。
混乱的想象组织不了魔力，有秩序有结构的想象，才能好好组织魔力，助你施展出稳固的魔法。
“我好像明白了。”
修斯边翻书边学习，恍然间发现，魔法书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结构。
三星、四星、五星等等，各种几何结构到处可见。
他本该注意到这些的，却一直意识不到，直到现在突然顿悟，才好像看见了魔法的真貌。
奥洛尔好像很赞赏他的悟性，笑道：“所以啊，学魔法是枯燥的，要天天画魔法阵，把这些魔法阵的图形结构牢牢记在脑子里，哪怕是一条线段歪了，都可能导致魔法失败。”
修斯：“听上去记忆力很重要。”
这可能对他不利，因为他的记性不算太强。
奥洛尔：“哈哈，通常是这样，还有一种其他情况，有的人记性差，但是理解能力强，学起来也快。”
修斯又懂了，“理解才好记忆。”
理解不了，记再多可能也无济于事。
想当年学数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公式延展出无数题型，学不会公式，理解不了公式的解法，记再多题型也没用。
说时，奥洛尔遗憾道：“你知道奥斯帝国公开一共有多少魔法储备吗？”
修斯记得一点，回答道：“三千四百八十一？”
奥洛尔：“说对了，加上隐藏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这里面大部分是自古传承下来的，其中一部分是我们奥斯帝国从亚空间强夺来的，很少一部分是我们研究自己发现的。”
说到这里，奥洛尔面色凝重，沉声道：“我们魔法师发现新魔法太难了，我们一思考，脑子就会混沌。”
“真是悲哀啊，理所当然的能力，人类却不能拥有。”
就好像全人类一起中了痴愚的诅咒。
他话音刚落，灰猫抬起头，好像有些在意。
修斯沉默，忽然道：“一定会改变的，该有的都会有。”
奥洛尔愣了愣，不知是不是酒精上脑了，竟有些恍惚。
他这一辈子不算短，但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笃定这件事，却完全不会显得狂妄自大。
真是神奇，是因为这个人自带的温柔气质吗？
感觉任何话从他口中说出都会舒服很多，让你生不出任何反感，莫名地想要信任他。
奥洛尔看着那双黑眸，忍不住道：“真的吗。”
修斯点头，淡淡地笑道：“总要相信吧？诸神纪元那时候的人类能想到八千年后，大陆会迎来人类纪元吗？改变总是一步步的，我相信我们最终能拿回我们应该有的东西。”
平淡的语气中是坚定的内心，以及坚韧的人性。
不知为何，奥洛尔忽地一震，跟着心跳加速，好像真的展望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想了想，心情好了起来，对修斯道：“哈哈，你真不可思议，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玛特罗斯大导师选你做学生了。”
说时，灰猫僵硬了一下。
修斯转而道：“不说这些遥远的理想了，我还是实践一下吧，这几天光顾着理论学习，都不知道实践起来什么样。”
奥洛尔笑了：“来，跟我走，我带你去练习室。”
“好。”
他们于是走出了图书馆，一路上收获不少魔法师的惊奇目光。
“天啊，奥洛尔导师居然走出图书馆了。”
“不可思议，他带着玛特罗斯大导师的学生！”
“他们这是要去哪？公开练习室吗？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反正要去。”
于是，几分钟后，本来只有几个人的公开魔法练习室来了很多好奇的魔法师。
他们借口自己要练魔法，其实目光都放在隔壁，都想知道奥洛尔那边的动静。
那位名为修斯的青年究竟有何非同寻常，继得到玛特罗斯大导师的认可后，连最刻薄毒舌的奥洛尔导师都征服了。
只见，奥洛尔交代了青年几句。
青年点点头，然后走到了练习魔法发射的位点，慢慢抬起一只手，身旁围着一只灰猫。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修斯要使用魔法，到底会怎么样呢？
修斯心中可能比他们还忐忑，毕竟他都没试过正式使用魔法。
旁边的奥洛尔笑着说：“别紧张，什么魔法都可以，你不如试试光魔法？”
修斯点头，深吸了口气，心情很快稳定下来，精神无比专注，直盯着几百米外的目标靶子。
魔力在他手心汇聚，一种完整的结构逐渐生出。
众人睁大了眼睛，都想见证下一秒。
只见，一瞬而已，青年的手心前炽烈的白光闪烁，令整个空间都黯然失色。
紧接着，魔法一瞬爆发，竟不仅击毁了靶子，还击穿了练习室的魔法防御。
众人当场愣住。
奥洛尔傻眼了。
这、这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