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黑漆漆的地道，缓慢的滴水声，远处听不分明的脚步声，还有地底深处的嘶吼声……
乱云瘫坐在地，有些郁闷……她究竟是怎么落入这个境地来着？
最初的起因是什么来着？
……哦，是因为方云云。
没错，她在此地，再一次见到了方云云。
穿着一身军装的方云云表情严肃，气质凛然，俨然是经历过了许多厮杀磨砺后的模样。
她当时是为啥脑抽来着？
……哦，因为路深深。
路深深在身边，她虽然想上前去跟她打招呼，但鬼使神差地，她顿在了原地。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她不想改变…所谓的未来吧。
如果让路深深早早就知道她的存在的话，未来的那个他，大约不会变成她所熟悉的样子呢……
……她不希望，遇见陌生的他。
复又掩面，曼星人难得有这样的心绪。
滴答滴答的水声渐渐停止了。
她的血也不再流淌了。
既然不希望路深深提早得知自己的存在，那她当然就要找个时机跟方云云打个商量啦~
密切注视着小组任务行动的她很快就察觉到，那个地下兵工厂里令人恐怖的状况——
如果她不出手的话，行动小队，大概没一个人能活下来吧。
她很快意识到…哦…方云云会死呢。
迟了半拍，她惊住了——艾玛，方云云如果死了，以后谁会去杀她啊！谁去杀那个飞船坠毁在地球上重伤的她啊！别说未来会不会遇见陌生的路小狗了——那问题太遥远了！不如想想现在的她是否还会存在吧！这真是个让曼星人死也绝壁想不明白的蛋疼命题啊啊啊！！！
……难为蠢星人会想如此深奥的问题。
在逻辑不明狗屁不通的情况下，曼星人还是遵循简单粗暴的行事准则，她——出手了。
在车队周围布下触手娃儿们，她一手刀击昏路深深，拜托李未未好好看管，她便匆匆去追赶他们。
但很可惜，出师不利。
地下兵工厂里兵荒马乱，激烈的枪声，杂沓的脚步，还有时时刻刻秀存在感的豆豆们的嘶吼声，让她无从判断方云云究竟在哪里。
因为兵工厂占地颇广，任务小队兵分两路，一队去搜集武器成品，一队去搬运制造机器，两个方向，在兵工厂的两侧隔了挺远。但无一例外，两队都遇到了极为惨烈的攻击。
在岔路口，乱云并没有犹豫很久。
疾奔于路上，她的身影如一道残影，迅速加入了混战的人群。
因为枪战激烈，过道上的灯光被打得零零碎碎，偶尔有那么一两盏幸存的，也明明灭灭不甚明了…
丧尸军团似乎是因为困守于地下，无处逃生，互相吞噬，进化得比外面更快速，更凶残，更聪明。他们懂得躲避要害，懂得偷袭，懂得诱敌深入…甚至其中有几只，已经进化出了猎食者的雏形，强大的只懂吞噬、刀枪不入的怪兽，比丧尸更可怕——这对众人而言，是个噩梦。
一路损兵折将，小队人数不断减少，不少人都已绝望。
可就在如此绝望的时刻，他们只觉眼前一花，黑暗中，影影绰绰，妖冶如梦魇…再定睛，就只看到满地残肢碎肉。
就在幸存者们绷紧神经警惕着那更恐怖的袭击者时，乱云默默退回了黑暗里。
啐了一口，她恨自己的幸运E。
这一小队没有方云云的痕迹……不过，救下了李义兴，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吧？
她狂奔在路上。
绕路太麻烦，她抽出藤蔓，破墙而行，总算在方云云没死之前赶到——
但很可惜，方云云就算没死，也快死了。
腹部破了个大洞，内脏严重受损，身为人类的方云云即使有着超乎常人的强悍身体，在现实面前依然如此孱弱。
忽明忽暗的灯光亮一下，暗一下。
方云云努力睁开眸子，看到她，有些惊讶，有些疲惫，对她微笑：“…是你啊…来自未来…的我…”
削断了穿透她腹部的那只猎食者的爪子，乱云抱着她，小心翼翼：“…你、你…别死成不？”
方云云笑了。
一边笑，一边咳着血和内脏的混合物，她神采斐然：“…我也不想…这么早…死…我还没…见到路深深…呢…”
乱云紧张极了，快急哭了：“快告诉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可以让你不死的办法吗？”
方云云咳得很厉害：“…我…也想…知道啊…”
曼星人真哭了：“你说你们人类尾毛要这么弱啊魂淡…死一回就不会再活过来太讨厌啦！尾毛不开花不结果不能埋在土里长出来啊！这样我就不用害怕了嘤嘤嘤嘤……”
方云云的气息减弱，但她依然好奇：“呵…你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么…”
吸吸鼻子，曼星人点了点头。
方云云轻笑：“…我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呢…”
（这种时候还不忘吐槽蠢星人，方云云威武霸气，给地球人长脸！）
乱云“哼”了一声，扁扁嘴：“骗鬼哦，地球人都是因为啪啪啪…才生出来的好么…”
昨天晚上才被小李子科普过，她才不会忘呢！
方云云复又咳起来：“帮我…”
乱云把耳朵凑近她，努力听她的话。
“帮我…找到路深…深…保护他…别说…我已经…”方云云的声音断断续续，飘飘忽忽，近于无声。
但乱云就是听得懂，听得明白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扁了扁嘴，她又想哭了。
曼星人知道，泪水是宣泄的途径，她并不阻止。
可声音都因此变得嘶哑，她还是十分恼怒的：“…你死了，我怎么可能还存在…你信不信，你如果敢死，我就把你吃掉…不止肉体，连精神体也——”
乱云瞬间止住话头。
盈满泪水的眸子瞬间瞠大，她失神地张大了嘴：“…精神体…存在，你存在…我怎么能忘记…”
方云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精神听。
乱云看着她，失笑：“我怎么能忘记，你曾经存在于我的身体里呢……”
方云云费力地抬起手，捉紧她的手臂，吃力地：“答…应…我…路…”
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曼星人硬气得很：“我才不管你，自己的弟弟自己照顾~”
方云云眼白一翻，差点晕死。
急急忙忙把她抱好，乱云手忙脚乱，气有点粗：“如果让你的精神体存在于我的身体里，你大概会仍然被我吃掉，所以，我只能吃亏点…便宜你啦…”
将额头抵在方云云的额际，她的声音轻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
“我真庆幸我跟布拉渣厚星人学了交换精神体的本领呢……”
***
方云云走了。
在黑暗里，那嘶吼声越发清晰。
方云云醒过来后，看到还活着的她时，一脸不忍、难过……和感激。
这让曼星人感觉很奇妙。
明明身体感觉到的是无底的冰冷，心却觉得温暖……这大约就是人类的情感吧。
方云云想带她走。
她摇摇头，拒绝了：“…路深深…在外面…”
方云云怔了怔，惊喜地泪目了：“我们一起走，一起照顾他。”
乱云猛地咳了起来，终于把嗓子里的东西咳出来了，她说话顺多了：“…别告诉他我的存在，就当是…借你身体的酬劳吧。”
被她的惨状惊到，方云云轻声：“为什么？”
乱云轻笑了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再不走，地下十三层的那群猎食者就都要跑上来啦…哦，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猎食者吧，就是那个两只就把你们小队团灭的怪物啊……”
方云云犹豫了下，还是把她捞了起来，大步飞奔起来。
乱云的血流得更欢了。
“放下我！”曼星人怒了，一巴掌拍上那张白嫩娇艳的小脸蛋，“老子只要埋在土里就又能长出来啦！别把我拉出去晒成干星人！”
方云云唇角紧绷：“……我把你埋到外面，这里没阳光。”
曼星人一下给气乐：“诶，好像不错…诶，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
方云云也笑了。
“不对啦！快放下我，这具身体被你这么抱着死得更快！血流光了魂淡！”喘了好几口气，她积蓄起力气，从她怀里翻落，“撤退的小队布置好了炸药，你再不出去，就陪着我一块埋在土里吧！”
“可是，你……”方云云仍然不想放弃她。
“没有可是！你想让路深深一个人呆在外面吗？！就为了一个快死的家伙？！……这具身体伤的多重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曼星人难得声嘶力竭。
方云云被吼得怔住了。
乱云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那副傻样让蠢星人有一种找到老乡的荒诞感——
“你忘了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会不自量力，不会再犯蠢…因为你想活下去，你想救更多的人…那现在，你在做什么蠢事？！”
方云云瞳孔陡缩。
是的，那时她们被囚在实验室里，她曾发誓不再那么白痴圣母——
从她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慢慢在成长，变得强壮，变得聪明，变得懂得如何去做更有利的选择……
而如今，她的选择，她很明了。
“谢谢你。”
转身，她大步离开。
“谢谢你……乱云。”
方云云握紧了拳头，泪水漫过唇角。
“再见……”
她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们一定会——！
“再见！！！”
***
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晰。
方云云瘫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地底的嘶吼声不断。
她才懒得理那些吃货呢~
滴答滴答的计时器欢快地奔向旅程终点。
爆炸爆炸何时才来呢？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她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少。
以至于到最后，她只能听到静谧的过道里，顶灯发出的火花声。
后来，她又听到了脚步声。
急切又匆忙，磕磕绊绊，偶尔摔倒的……脚步声。
她不由疑惑地抬眸……诶？难不成方云云又回来了？
但看到近前的小小人影，她大惊失色——
“姐姐！”
扑上来抱住她的小小少年满脸泪痕和擦伤，
“姐姐你果然在这里！我带你出去！那帮坏蛋明知道你没出去还要炸掉这里，太可恶了！”
乱云呆呆地说不出话。
“姐姐不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乱云心酸地任由他抱。
“不怕不怕！我能抱动姐姐的！”
小不点一边哭一边努力，小胳膊一颤一颤的。
乱云忍不住喷笑出声。
笑得有些岔气，她忍不住咳了两下。
小不点没抱起她来，决定用背的……乱云任他穷折腾，岿然不动。
路深深始终没有折腾出花样来，便嘤嘤嘤哭了起来。
乱云抬手，把他抱进怀里，温温柔柔地安抚——
“不怕…不怕…”
“我才…不怕呜”
“一会儿就好啦…”
“…骗人…呜呜”
“闭上眼睛，等会儿再睁开…”
“…姐姐陪我…呜…”
“我在。”
“…姐姐…”
“我在。”
“姐姐。”
“我一直都在。”
“姐姐！”
***
巨大的爆破声接连不断。
整个地面崩塌下陷，烟尘肆虐，灼灼火光燃起，兵工厂已成一片废墟。
李义兴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着，最终他找到了——
“云云！”
方云云闻声回头，脸上的泪痕未干。
李义兴脸上满是劫后余生和见到她的喜悦：“幸好你没事！”
可李未未见到了她，却嚎啕大哭：“方姐姐，怎么办…路深深、路深深他跑进去了！！！”
方云云的世界刹那间，静了。
人声、风声、烈火燃烧的声音、地陷的轰鸣声，都已远去。
她僵硬地看着那片废墟，软软地跌坐在地，连嘶吼的力气都失去了……
……
…………
……………………
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
碎石在地面上抖动，如垂死的人在挣扎。
方云云失神地盯着地面，感受着那越发沉重的震感，直到——
一株藤萝，穿透废墟，突破天际。
她的眼睛忽然亮了。
飞奔上前，无视那烈火灼灼，无视那无处落脚的裂缝，她终于到达那株绿色的植物旁边。
在她触及那抹绿色的时候，藤萝缓缓枯萎，倒地，直至露出那被它团团围在中央的小小身影。
“路深深！”
方云云跪了下来，紧紧地抱紧了他。
被吼声吵醒的路小狗，揉了揉漂亮小眼睛，有点迷糊，有点茫然——
“姐姐…真的…一直都在啊…”
……不是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卷完结，曼星人死绝了。
换了身体的曼星人会虚弱一阵子，但不会死，只要埋在地里（喂）就能长出来，氮素——路深深他撞进来啦！！！
乱云嘴上抱怨着地球人不能开花不能结果不能长出来，但实际上心疼得要死，怎么可能让他死嘛！
于是她就拼着最后的力气，把发芽开花的力气都用掉了，最终保护了他。
所以，路深深最后的那句话，是不是有点白眼狼呢？
曼星人这次还是因为路深深死了呢~
所以，事不过三，咱终卷见HE。
☆、番外 百合之花
往脸上泼了点冷水，方云云关上了水龙头，直起身来，任由水珠从脸颊上滑落，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有那么点茫。
……真是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啊。
适应了新身体后，她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忍不住盯着自己发会儿呆。
偶尔被路深深看到，他会奇怪——诶？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哦，多么悲伤的误会。
自恋什么的倒没有，悲伤倒是真的有。
距离乱云与她交换身体，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了。路深深一直呆在她身边，除了比以前更粘人一点，倒真没发觉她的异常，这让方云云老怀安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息……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聪明绝顶的腹黑弟弟，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但，不管他怎么变，他依旧是自己最宝贵的弟弟。
默默吐槽完曼星人把自家弟弟带坏了，她拍拍脸颊，扬起明媚的笑脸——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
这一年来，方云云适应新身体适应得很不错。
除了力气特别大这一点，她还发现这具身体的特殊之处：无惧丧尸啃咬和变异兽的利齿，无畏普通子弹的威胁，对低阶的异能也有不错的免疫力，真真是标准女汉纸，皮糙肉厚铜皮铁骨。
半年前到达首都基地后，发生了很多事。
方寻景死在了来京的路上，他的旧部接收了路深深，但出乎意料地，那帮冷血家伙被小不点驯服，为他所用。不久之后，因为成功研究出丧尸规避气雾，首都基地高层对他抛出了橄榄枝，给予了他更高的权限更好的资源，让他在这之后又成功研究出了病毒血清，名声大噪。
对此，方云云甚为无奈，她的确为他骄傲，但也为此担忧极了…她可不想她的弟弟，成为政治斗争的棋子，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啊……
于是乎，为了不任人随意捏扁揉捏，她只能在更拼命在基地里取得一席之地的同时，找根粗壮的大腿抱上去——
抱大腿嘛，谁不会？
当初接他们进城的那只杜家少主貌似就不错？还有点交情？嗯……先抱这只吧。
等抱上这只了，碰到更粗壮的再抱上去就是了，不就是个大腿么~
……诶？你问她节操？
艾玛，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末世后，节操那玩意，能吃么？
（跟着乱云走，节操碎成渣。）
路深深那个纯良少年都中二了，她这种圣母黑化什么的……应该蛮好理解的吧？
穿好军装，整理好装备，方云云便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简单吃过早饭，准备出任务。
今天她要去基地外的废城天府，那儿离首都基地约有一百五十公里路程，原先是首都附属的卫星城，地震后因破坏严重被高层舍弃，无人居住，但有大量物资被埋在废墟下。末世爆发一年后，因周边物资匮乏，军部便把主意打到了那里。
由于是军部第一次派队，他们的任务以侦察为主，搜集物资为辅，随行人员并不多，个顶个的机灵。
在城门口集合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杜含之。
这货最近追她追得很紧，出门遛弯能碰见，吃饭还碰见，连出任务都要碰见，真招人烦。
默默在内心吐槽“马丹以后姐自己成了粗壮的大腿绝壁不让你抱”后，她挂上抹如沐春风的笑，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惊喜之情。
…惊喜她妹哟！
……次奥，以后绝对让这货有惊无喜！
………别以为她不知道姓杜的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为了路深深，这货怎么可能看上她！还追得这么紧！
杜含之是首都三大势力之一的少主，大腿粗是粗，但奈何她和路深深都不喜欢他…路深深为毛不喜欢她不清楚，但她不喜欢的原因么…大概是因为她看出了这家伙君子表象下的种马本质吧。
深呼吸，忽略某人的存在，坐在军用卡车上，她缓缓摩挲着手中的长刀，心头的暴躁淡去，神色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这把刀，是路深深送给她的入伍礼物。因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力量变异者，路深深专门为他制作了这把长刀，应用晶核炼化技术成功锻造出来的超高强度合金，让她砍怪如砍菜，杀伤力大大提升……从此，在女汉纸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有不少人眼红，想跟她讨这把刀，连杜含之都隐晦的提过，方云云对此但笑不语，大大方方把刀递给对方——然后，就这么看着对方被刀给坠到地上了。
超合金太重，一般人根本拿不动，她乐得笑眯眯在一旁看笑话。
当然也有力量变异者来跟她讨要，但很可惜，他们虽然能勉强把刀提起来，但很快就丢开了手——路深深对这把刀设置了基因锁，除了她，其他人一旦强行使用，会被吸取异能致死。
…真是…活脱脱一把石中剑啊。
侦察天府废城的工作十分顺利，当天到达之后，他们找到了一家被埋在地下的大型超市，搜集了不少物资。
当天晚上在废城休整也没有遇到危险，唯一奇怪之处就是……太安静了。
整座废墟之城都安静得近乎诡异，连丧尸都没几只。
她觉得十分不安，将顾虑告知了队长，却被无视。
杜含之笑她想太多，她却越加惊恐——
这种氛围，这种情形，多么似曾相似啊！
就像那一次，在地下兵工厂，那么安静，那么静谧的通道里，黑暗中…却蛰伏着…那么恐怖的猎食者！
***
后半夜，侦察小队被突袭了。
猎食者们如闯进羊群的狼，大快朵颐，而他们…沦为案板上的肉。
她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僵硬，手脚发麻，不自觉颤抖得厉害。
那么多梦魇里，她被追得狼狈逃窜，从没有正面迎敌，只懂得一味逃避……她很怕死。
她知道的，她很怕死。
第一次直面死亡，是段小鱼豁出命来救了她。
第二次近乎死去，是乱云用她的命来救了她。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她离死亡如此近……
她好怕！
可是，她不能再怕了！
这次，再没有人能帮她……她再也不想让别人代她去死了！！！
颤抖终于渐渐止住了。
她握紧手中的刀，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来！
***
本次任务结束之后，她的军阶连跳两级，敢来挑衅她的人少了一大半。
……该说是她一刀砍了猎食者的丰功伟绩太耀眼了么？
…还是说她彪悍得像个男人？
总之，结果很令人满意。
把猎食者的尸体装好，让冰系异能者保个鲜，她要批发到研究所送路深深玩。
途中遇见杜含之一次，那家伙先是恭喜她，然后直言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请她吃饭，被她委婉回绝了。
这次出任务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可大放异彩的就她一个，连杜含之都被她踩了下去，个人英雄主义爆棚的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家伙心理不平衡，她不可能上赶着让他迁怒，而且，就算不提他的“心怀不轨”，她的“居心叵测”，她是真的好久没见自己弟弟了，可一点都不想带着这么个灯泡去呀！
（诶？好像哪里不对？）
……叹了口气，方云云望天，抱大腿这条路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路深深见到她，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整天窝在研究所里，废寝忘食蓬头垢面的他一见面就被方云云拎着去整理仪表去了，所里众人莫不偷笑。
给自己放了半天假，路小狗拉着方云云一块吃饭，顺便和姐姐互相汇报了下各自情况，末了，方云云领着他回房间，偷偷把猎食者的晶核塞给了他。
饶是在研究所见多识广，路深深还是很有些惊讶。猎食者因为是个大吃货，它的晶核总是五颜六色，直观地表现出其主人融合了其他物种的特质——路深深灵光一闪，直觉可以从这里挖掘出很多成果来，便拖着方云云坐下，把有关猎食者的部分又细细说了一遍。
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方云云宠溺地笑了……真难想象，以前那个黏糊糊爱撒娇的小家伙，会变成如今这般的科学狂人。
她从一年前在地下兵工厂头一次遇见猎食者开始说起，再结合这一次遇到的猎食者，娓娓道来……然后就出了神。
一年前遇到乱云的时候，她从没想到如今。
乱云是个单纯却又复杂的人，她带着她奔逃，包容她的任性，纵容她的妄想，就算是末世，她也觉得只要有乱云在，什么都不必害怕。末世到来，世界崩盘，她那么弱小，却又那么幸运……
直到她不辞而别。
方云云难以言明，乱云离去后，她所感到的失落。
而后她遇到的种种事情，又是如何让她绝望。
前往天府的途中，她又陆陆续续救了些人。她和队伍里的青壮力寻找到的食物总是不够，她和小鱼搜集的物资早被吃完，奔逃途中矛盾频发，她深刻地认识到了人性中阴暗的一面……
乱云说的对，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她保护着众人的安危，承担着寻找食物的重任，甚至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分给饥饿的人，可她得到了什么？
……她得到的是他们的抛弃。
段小鱼没有异能，身子骨也并不强壮，之前跟着乱云和她时虽然偶尔会拖后腿，但一直都好好的。
可跟着这些人没几天，就被其中某些贪生怕死的人推了出去挡丧尸。
她及时把小鱼救了回来，但很可惜，他被咬了。
她坚持要留下小鱼，众人不答应。
在确认说服不了她之后，他们把她和重伤的小鱼抛弃了。
多么无情。
又多么可悲。
这就是人类。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不那么天真地潜入实验室营救众人，也许乱云不会走，也许……小鱼也不会变成这样。
值得庆幸的是，小鱼虽然被咬了，但并没有变成丧尸。
因为这个，她高兴得大哭……她失去了乱云，真的很高兴不会再失去他。
为此，段小鱼打趣儿了她好多天。
两人一同上路，其乐融融。
路上，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救人的时候，段小鱼点醒了她——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丑陋，就算是末世，还是有善良的人。总要抱持希望，才不会绝望，他可不希望他印象里的班长大人变成反社会恐怖分子呢~
她的心渐渐回暖。
保持着善意，却又抱持着警惕，她成长得很快，不仅是在身手上，在心智上尤甚。
而后，她虽然还是继续救人，却再也没有掏心掏肺以至于被坑的惨兮兮。
也确实有人投桃报李，以同样的善意回报。
偶尔被坑，她还能和小鱼相视一笑，苦中作乐。
那一段时光，段小鱼成为她的挚友。
……有些时候可能比挚友还要更亲近一些。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似乎，只要段小鱼在她身边，末世里那些负面情绪都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温暖、平和。
而后，段小鱼死得很突然，她措手不及。
海啸来临时，她分明抓紧了他，他却放开了手。
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她却觉得很茫然——
……她好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麻木了许久，她坐在残垣断壁上看着潮水退去后初升的太阳，泪流满面。
抹去眼泪，她站起身来活动身体，努力微笑，告诫自己——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是呐，每一天都是美好的开始。
段小鱼总是这么笑对她，她要振作起来，连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进了凤凰基地，探听天府城的消息，在得知天府城成了一片废墟后，她也没有很绝望…她虽然没有打听到路深深的消息…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后来她参了军，不仅是因为军中消息灵通，她也要做些什么养活自己。
再后来……她再次见到了乱云。
之后发生的事，让她觉得真像是做梦。
“姐姐，你在发什么呆？”路深深摇了摇她，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微笑地摸摸他的脑袋，方云云眸光温柔极了：“我在想……你真是个幸运的小东西。”
她和他，都是幸运极了的。
路深深眨了眨眼，似有所悟，并没反驳。
姐弟俩的会面温馨又融洽，但很快，就到了方云云离开的时间。
末了，她提醒了他一下：“这块石头是我砍了猎食者脑袋拿来的，一路上不少人都盯着它，只是还没出手我就给你拿过来了，你小心点，别丢了。”
***
末世第二年初，方云云创立了女协，推出了几位能力出众的女性为负责人，自己隐在幕后暗暗支持。
她一直都记得弱势群体在末世所受的苦难，但她不认为她们甘于不公平的生活，她们需要的是自己强大起来。
猎食者的晶核后续，她并不知道。
路深深似乎很快就投入到了别的研究里去了，连和姐姐联络感情的时间都没有。
方云云是个彪悍的女汉子，比某些真汉子还悍，尤其是在战场上——于是，她有了不少过命交情的好伙伴。
她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却又细心谨慎，交给她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一时间在基地里风头无两。
很多人都到她面前来找存在感了，其中就有杜含之。
心中明白他们大概都是为了路深深而来，虽然不喜却还是得应付他们，方云云只觉心累。
于是她申请任务的间隔越来越短，军功越来越多，升职得很快。
进入首都基地第二年，她升到了上尉。
作为天才博士路深深的姐姐，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基地高层故意把她当作正义形象来标榜，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路深深神隐一段时间后，再次召唤了自家姐姐。
兴高采烈地将新研究成果展示给她看，路深深挺起单薄的小胸膛，等待夸奖。
方云云无奈失笑。
……明明是个聪明得过头的家伙，却依然如此孩子气。
或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这么孩子气吧。
晶核炼化液一经推出，便被基地内的异能者抢购一空。
使用新产品的异能者异能突飞猛进，人类的攻击力很快上升了一大步，面对丧尸更是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干掉二十个也不喘气了！小路博士牌产品，神了！
路深深在首都基地的名声隐隐有飞到外太空的趋向，方云云作为他的软肋，立刻被众人围攻——路深深可以借口研究躲在研究所里不出门，可她天天抛头露面……简直要被那些苍蝇烦死。
她迅速接了个和盘古基地合作的任务跑出了基地，一路走一路考虑，要怎么做才能让姐弟两人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和盘古基地负责人碰头的时候，那人十分热情：“方云云，好久不见。”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直到见到了任务小队的首领，她才大悟——原来是他啊。
李义兴心头思绪万千，再看到方云云的时候，笑容有点难看：“好久不见……云云。”
对于李义兴，方云云印象深刻。
这家伙当年十分爱慕乱云，他妹妹是路深深的初恋（喂），她想忘记都难，展开笑容，她大大方方和他握手：“好久不见，小李子。”
李义兴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腹诽……她，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
当年兵工厂那一战后，方云云拒绝了李义兴的爱慕和跟随，独自带着路深深北上首都，李义兴失落了好一阵子。
不过，情场失意，战场得意，入伍后的李义兴很快就在盘古基地混开了，李未未也过上了好日子。
这次任务的难度略高，路上遇上了不少危险，但都被二人一一化解，长长的征途中，二人发展出了深刻的友情，毕竟……好基友不嫌多，能泡一个是一个嘛~（喂）
李义兴偶尔会看着她发呆，方云云自然知道……以这个男人心思细腻的程度，估计是察觉出了自己和乱云的不同，在透过她看那个人呢~
对此，她表示理解和感同身受……没办法，谁让她也经常看着镜子发呆呢？
这次任务时间稍长。
再次回到首都基地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她深感烦恼的问题，李未未帮她想出了办法——与其被大腿包围，不如随便杀出重围，随便抱一只算了……她提供药物后援支持。
李未未的异能是操纵植物，这让她在辨识、调制药物上无往不利，堪称盘古基地的小华佗。
来迎接她的，是纠缠不休已经脸熟得不得了的杜含之。
在心头默默鄙视了下没节操的自己，她对他露出了个娇羞的笑容，决定就抱他的腿了。
方云云和杜含之就这么正大光明开始出双入对你侬我侬了。
首都基地里碎了一地的少女心和少男心，至于究竟是为谁碎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此，路深深生了她许久的气，还偷偷给杜含之下绊子。
对此，方云云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她还是默许了自家弟弟的小动作……嘛，她实在是受不了那种马男每天的求欢，害得她从李未未哪里讨来的迷药用的飞快，如果路深深能让杜含之再忙一点，她乐观其成。
末世第三年，成立了两年的女协众人迎来了一位特别的新人：安藤杏子。
把这次出城救回来的小红药带到女协，她见到这位新人的时候多瞄了两眼。
……总觉得这货的气质跟女协格格不入啊。
虽然心中如此想，她却没有力气管。
她如今有更忧心的事。
她的身体，似乎越发虚弱了。
不……应该说，不是她的身体虚弱了，而是，她的“精神体”变得虚弱了。
当年乱云跟她说过，如果她俩的精神体共同存在的话，她的精神体一定会被乱云吃掉。
那就是表明，自己的精神体对乱云而言，太过弱小。
而对乱云这具躯体而言，她的精神体也太弱小了。
而长久以来，为了负荷这具强壮的身体，她的精神体终究会透支过度，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乱云舍弃生命所换来的，也不过就是方云云短暂的三年时光。
……总觉得，好伤感吶。
***
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后，她立刻就把杜含之抛之脑后了。
三天两天跑到研究所骚扰路小狗，让他又傲娇又好笑：“……姐姐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方云云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我想你了。”
路深深呆了一下，眼眶立刻红红，哼她：“我才、才不想你呢！”
方云云把清瘦的少年往怀里一抱，笑容大大的：“嗯，我想你就够了。”
路深深吸了吸鼻子，想骂她“骗子”，却哼哼唧唧半天也没出口。
方云云享受地捏了捏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牵他的手出去：“走，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由于路深深对于基地十足重要，他的身边总是有许多守卫。这些守卫明为保护，暗为监视，平时都驻扎在研究所外，路深深一旦离开研究所，就无法甩开，丝毫没有自由。
方云云也不是第一次带路深深偷溜了，所里的人对路深深极为推崇，对此见怪不怪。
以前，路深深都是被她带着逛些热闹好玩儿的地方，这次，方云云却带他出了城。
广袤的山林，碧蓝的天空，奔腾的大河，壮阔的海面，末世后的世界瑰丽如壮美的诗篇，相比而言，人类的基地是那么渺小，那小小围城里的生活，不该是人生的全部。
方云云很想跟他说一句：少年啊，你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却又怕被聪明的他听出了什么。
乱云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思考了很久才终于明白——那家伙，应该不是地球人。
她离去之后，路深深该怎么办呢？
要托付给那个不知道什么才会来的……来自未来的外星人么？
想想就觉得挺科幻的。
……不怎么科学。
对自己姐姐的忧虑丝毫无觉，路深深这一天高兴极了。
好似又回到了乱云带着他征途漫漫的从前……飞越峡谷、奇幻漂流……
他感动得又快要哭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为什么觉得不安。
站在树梢上看着落日，燃烧的红云灼烫了他的眼睛，他多么希望这一天再长一点，更长一点……
牢牢抱紧姐姐的腰，他忍住鼻酸，任性道：“姐姐，再看看星空好不好？再多呆一会儿好不好？”
方云云忍不住有些好笑，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好啊。”
时光啊，过得慢一些吧。
能够留给她的时光，再多一些吧。
愿我在你身旁的时候，那些愤怒和觊觎远离你。
愿真正的安静和温暖一直陪伴你，我亲爱的弟弟。
***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她因为拐带路深深一天一夜，被军部惩罚，禁闭一个月。
这倒正好让她有时间去调查很多事。
比如，女协被有心人攻击，她顺藤摸瓜，摸到了军长那里。
比如，杜含之突然变得冷淡，她跟了他两回，发现是安藤杏子“插”足。
……怪不得她那次见到安藤就觉得气场不和呢。
不过她也不比安藤高尚到哪里去，她和杜含之在一起那压根就是利益勾结，没什么真情。
……这么想想，她也略渣啊。
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自然不会在渣男贱女身上浪费时间。
军长想把女协一锅端了收归己用，那些龌龊肮脏的打算她懒得理会，在摸清了他们一伙人到底有哪几个之后，她直接把他们全灭了。
……灭口这种事儿，熟能生巧。
她初初黑化的时候，看到那些人性沦丧的恶徒，杀得比现在带劲儿多了。
要知道那时候，坏人都一抓一大把，一抓一车队吶。
段小鱼还曾经取笑她干脆改名儿叫“方屠屠”算了。
缓缓冲掉身上的血迹，她苦笑。
最近自己越来越喜欢回忆当初了呢……
军长及属下被杀，基地高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新任军长查了很久也没查到凶手，此事就悬在那儿了。
方云云值此当口解禁了。
等到她再次去见路深深的时候，她十分惊讶地看到了自家弟弟的怒容——
安藤杏子居然跑来追求路深深了。
她不由得喷笑。
帮路深深把安藤丢出研究所，她语重心长摸摸小不点气得生烟的小脑瓜：“少年啊，看女人的眼光，你要学的还很多吶……”
然后，她就被路深深给拍了。
看着微微有些泛红的手背，方云云思绪跑得有些远。
她的弟弟，才十四岁啊，居然就被人惦记上了……那些家伙，节操都让狗吃了么？
想着死之前一定要好好□□一下路深深看女人的眼光，免得小嫩苗被野女人给啃了，却没想到她第二天就被军长给外派了出去。
随军而行，半路，她被刻意抛弃了。
对此，她倒不在意……无非是她碍着某些人的路罢了，反正她又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
她忧虑路深深的处境，想往回走，却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天上的恶意——
一颗流星坠到了她的面前，差点把她给埋了。
等火焰灭去，烟尘散去，再看那“流星”，她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慢慢走上前去，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坠落在地的残破金属舱。
从那舱体的裂缝间，缓缓爬出来一个……怪物？
方云云张大了嘴，不知道这个生物是个什么玩意儿。
直到那玩意儿发出了某些诡异的声音——【救命！】
方云云立刻抱头：救命！这玩意儿声音能杀人！！！
立刻抽刀杀死这怪物，方云云喘了一大口气……差点就死了！外星生物果然彪悍！……乱云那家伙什么才来啊？再不来，不等别人来杀她，她就要死了啊……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当她看到杜含之领着安藤杏子一块出现的时候，她大雾：原来，军部那些家伙抛下她，是为了这两只啊。
她最近身体虚弱得厉害，刚刚又杀了一只怪物，气力不济。
可被这么两只贱人趁虚而入（喂），她死得好不甘心！
安藤那贱人还觊觎她家路深深，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丹早知道就应该让贱人通通去死去死！！！
（……）
意识沉入黑暗时，她的心仍在咆哮不止。
她的忧虑，她的愤怒，定格在死去之时——
……然后就被吞噬了。
***
意识在黑暗里浮浮沉沉。
许久许久后，她醒来了。
…她看见了光。
……她看见了路深深。
………她看到了自己拎起路小狗，认真地调笑：“嘤嘤嘤嘤桀桀桀桀命命命命嗷嗷嗷嗷……你叫的挺有趣，再来两句？”
这、这口气！这动作！这流氓！
这是乱云！！！
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从此以后，她们就在一起了！（喂）
一起守护路深深！
（……）
磕磕绊绊指导着单蠢的曼星人对自家弟弟好，磕磕绊绊看着乱云对路深深上心，她的意识慢慢地消散，被乱云强大又温暖的精神体融合，她并不后悔。
等到精神体虚弱得再也“看”不到外面，她还是十分愉悦的。
她走得十分安然平和。
甚至有种错觉……这并不是结束。
每次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总会活得好好的。
也许是梦吧，她想。
……真是个奇怪的梦呢。
如果是梦的话，也该醒来了呢。
（……）
（………………）
（…………………………）
夏日虫鸣悦耳。
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澈——
“班长…班长？”
————————番外END————————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结局，是开放的哟~
方云云会不会重生神马的作者不知道哟……
至于章节题目，嗯咳，那是作者恶趣味啦~谁让你们叫喧把男一男二都踹了让女主跟女配百合来着……
哈哈哈哈~~~
PS：今天还有一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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