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做过研究……
我自叹弗如,唯有沉默。
似乎各国的接待都差不多是一个流程,吃喝玩乐以后方才可以进入正题。
也不知施洋是怎么回事,自称从小对祖国憧憬向往的他,这趟竟是第一次回国,还是托了老头的福。虽然他对国内的一切早做足了功课,但了解也其实和大多数中国迷老外差不多,就知道些京味特色。而像S市这样别具一格的江南古城,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梦幻岛般的全新体验,十分尽职地扮演着好奇宝宝。
对于他的好奇三千问,自有殷勤的主办方体贴细心地作答,至于我,则随着一景一物地冲入眼帘,渐渐开始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其实,S市,我也阔别近十年了。一桥一水,在这十年里,都悄然有了新的样子。味还是那个味,韵却不是那个韵。我想着,却心下自嘲,离开时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光景,正是被BT的高考制度折磨得丧失人性的年纪,又哪里会真正懂得什么清韵雅意。
唯独忘不了的是那些事,那些人罢了。这里有我曾经张扬如火的青春,却最终随着那一场真正的烈烈大火,都烧成了灰烬。直到我遇到了那个人,直到我离开了这座城,北行,故事却仍在继续……
2 第2章 零二
十年前,S市雾茗中学,省重点的前三名,六月刚收获了文科理科高考状元各一枚。
正是这所以学风优良著称的名校,上午第三节课的铃声响过已有许久,上锁的东侧门翻进了一个女孩,落地动作潇洒轻盈,显然于此道是个老手了。过肩的长发刚被烫出了蓬松的细卷,几缕挑染成紫色。
每个人都曾有过一段青春期的叛逆,该阶段的症状在当年的我身上似乎尤为明显。
“喂!你怎么回事?哪里的来?”新来的保安显然不了解我的情况,若是他的前任巡逻到此,决计只会选择视而不见。
“我当然是来上学啊!”我拍拍手上的灰,不惊不乍,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校规么?”保安继续暴躁。
我无辜地笑着:“我当然知道校规啊,你大概想指的是第十三条吧?要我给您现在背一遍么?”
保安气结。“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要去通知你们班主任!这简直不像话!”
“高二理化重点班。辛澜。对了,其实您不如直接汇报给辛晟光辛校长更省事些,他在行政楼301室,上午出差,下午就回来。”
说完,我径自闲庭信步地走了,被风撩起的长发下,两颗新打的耳钉闪闪发光。我很清楚,这所学校中定然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般嚣张的学生,因此,此时身后保安的嘴一定还保持着完美的“O”型。
真想回头拍拍那小哥的肩头劝慰他一句,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无奈,彼此多体谅着点吧。
我自然是有无奈的,要不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慢慢来,一切,习惯就好。
走过操场,却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澜澜——”
不用回头也知道,自然是沈遥。我的发小,我父母眼中的乖宝宝,童年时粉雕玉琢与我是天生一对,少年时钟灵毓秀与我是云泥之别。其实他们都错了,我干的那些荒唐事中,就他参与得最多,当然,多半是帮我收拾我懒得收拾的烂摊子。
“遥儿?”我眯眼望了望喧闹的操场,“你们这节体育课?”
“恩。老师这会儿被叫走了,我就溜出来在这里等等你。”
我微微皱眉,看吧,无论大小轻重,他所干的坏事哪一件不是因为我?
沈遥看了看我的新造型,虽然眼中明显有不赞同的意思,却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换了个话题,“这节你们班是史太的地理课,你现在进去她铁定发飙,没必要跟她杠着,不如我们去夏悠亭那儿坐坐吧,反正没几分钟就下课了。”
遥儿果然是了解我的,连我上什么课都记得比我清楚,也知道我最腻烦跟更年期的老太罗嗦。他这几句话说得既有说服力又不碰触半点我的逆鳞,我觉着有理,便点点头。
江南的九月还是极暖的,可看着前边几步之外遥儿略显单薄的背影,我却有些萧索的凉意。是我的刻意,何时起,我们之间已有了这样可观的距离。
高二开学初,我放弃了我爸为我和遥儿早早安排好的文科实验班,而擅自报名参加了理化重点班的分班考试。只是因为,我忽然开始极度反感身上这圈“校长女儿”的光环,于是我又叛逆了。
在辛晟光辛校长的雷霆震怒和周围师生各色目光中,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考进了全省赫赫有名的金子班。
正当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万没想到,换来的是更多的有色目光。他们说:现在连最保质保量的“金子班”都有水分了,只因为有了“校长女儿”这身黄马甲。
这话自然很快飞进了我的耳朵,我忽然有了飞蛾投火的悲剧感,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对着风车叫嚣挑战的堂吉诃德,可笑到无力。
家里是意料中的没有半点喜色。因为我放弃了文科实验班便意味着放弃了我爸早帮我准备好的保送名额。意味着,今后的高考我只能靠自己。
我怎会不知道,他们其实和别人想法一样。也或许只是对自己对我的过度保护太有信心,从来不认为我也有自己的实力。即便这次,在他们眼中,大约是侥幸。
于是,我在考进理化重点班后,又立即做了第二个更叛逆的决定,我申请住校了。我想要离开他们爱的枷锁,能远一点是一点,包括我爸我妈,也包括他们眼中比我更贴心的沈遥。
“澜澜,我也申请住校了,下周一就搬来。213,就在你楼下。”遥儿看着我,声音温柔,却没有半点迟疑。仿佛怕我反对,小样儿难得对我露出这么坚定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蹙眉,第一反应就是:好烦,为什么总是无处可逃!
直到意识到遥儿看着我略显忧伤的眼神,方才收敛了躁乱的情绪,问他:“你爸妈同意吗?还有,我家那两位呢。”
“和辛老师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爸妈也同意了。”渐渐地,他的声音有些飘:“现在我们都不在一个班,如今你又住校,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一次。澜澜……你现在,怎么跟我也疏远了?”
阳光从树荫中穿梭而来,点点洒在他白皙俊俏的眉眼上,如一幅静美的画,带着若有似无的轻愁,美好的少年,美好的感情。可我大约是习惯了,只觉得这一切都美得太淡太浅,要是再浓再艳些该多好呀?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