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祈爱一夏 厉然 254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二十九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青颜道,“小心孤独终老。”

*

祁夏听他站在门口说话,他高大身影挡住了门外的人,但祁夏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但她默不作声地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老老实实地待在窗边。

他与对方简单交谈了两句,祁夏知道他工作很忙,这下自己就显得有些碍手碍脚。

“今天,她就要结婚了。”他走到桌边点起一支烟,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嗯?”祁夏细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还在说刚才的故事,她明白他为什么穿西装了,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于是低下了头。

陆城接着说:“总有一些人,是不应该有太多牵挂的。”即使不抬头,祁夏也知道陆城在看着自己。

说到这一句,祁夏知道自己来错了。结果并不是自取其辱这么简单,是她逼他说出了最后的话。

“我的生活很麻烦。”他轻轻一笑,祁夏就想夺路而逃。

“我还有事。”陆城打开了门,“有时间再聊。”

*

祁夏坐在自己的车里,那一刻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她怔怔地看着偶尔经过的车辆。他表现得足够明显了吧,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心有不甘?陆城从不说谎,他们坦诚相待,或许正是这一层原因,让陆城不加修饰地表明他的意思。

如一把锋利得毫无花巧地刃,自颈间悄然掠过,森森寒意让她战栗。

“你怎么回事?我们找个地方见面。”青颜在电话里吼。

“我的车子发动不了,你来接我。”祁夏伏在方向盘上静静说。方才是陆城先走的,她见他去隔壁敲了敲门,他的那位女同事迎了出来,两人并肩往走廊另一端走去。祁夏从没有这么难过,她知道优秀的男人身边不乏女人,但陆城是不一样的,而且,当同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出现多次,就不是“同事”或者“朋友”可以解释的简单的意义了。

“你在哪儿?”

“刑警大队门口。”

“你怎么……哦,我明白了,你在那儿等着我。”

祁夏挂断电话,车内狭小的封闭空间给了她安全感,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昏昏欲睡。她还记得要给韩启明答复,她记得后天就是青颜的婚礼了,她该送她什么,一块波斯地毯,一张大床?或者一个可爱的冰激凌机?像她曾经读过的一个故事那样。

正想着车门被人拉开了,青颜钻了进来,抬头的瞬间祁夏甚至希望过是陆城,他会用他有力的手掌将自己扯入他的怀中,霸道的吻,这中间所有的波折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有着暧昧而甜蜜的关系,不介意外人眼光。

青颜看着祁夏怔忪的眼神,叹一口气:“这就是你犯傻的原因?”

祁夏点点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许久祁夏问道,她坐在青颜的车上,窗外的风景温柔安静得如同平面画。

“明天去试了礼服就差不多了。”

“还没试礼服?”祁夏有些惊讶,这可是最要紧的事情。

“时间太紧嘛。”青颜笑笑。

“他的前女友今天结婚。”祁夏突然说。

“这难道不是好事?”青颜安慰道。

“我真怕我也成了他的过去。”祁夏静静地说,虽然神情落寞,但到底恢复了正常。青颜稍稍松一口气:“今晚在我那儿住吧。”

“他不生气?”祁夏调侃,眼角还挂着泪。

“他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都没空回来住。”青颜笑嘻嘻地说,“等结了婚就省事儿了,老夫老妻的。”

祁夏这一刻觉得老夫老妻的说法有一种从前没有察觉到的幸福感觉,好像颠沛流离的人生自此找到了归宿。

*

也许永远都找不到那个等彼此变成了老夫老妻却依然深爱的人。祁夏在青颜公寓的卧室里淋浴,哗哗的水声之中她有想哭的冲动,想着想着眼泪就混合着温水流下来,祁夏明白自己必须足够坚决,就像青颜,最终放弃所有的倨傲和自由,甘于陷入婚姻。

在陆城拒绝她的拥抱的一刻,祁夏有了破釜沉舟的心。可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被自己的自私和畏惧包围,不敢上前。

她关了花洒,敲了敲浴室的门,她知道青颜在看电视,她在浴室里叫她帮自己拿一件睡衣,她裹着浴巾站在门口等着。许久没有任何声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青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侧影优雅,她左手边的茶几上,手机震个不停。

祁夏踮着脚跑上前,拿起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想什么呢?我叫你也不答应,手机响也听不见。”

青颜微皱着眉头听她说话,眼睛里有一丝茫然,把电话接通就和对方聊了起来,说话声音很大。祁夏觉得不太对劲,但一时想不起来,就先进卧室找衣服去了。

*

这天晚上,祁夏与青颜并肩躺在床上,青颜手中翻过来掉过去地玩着一枚穿在白金项链上的钻戒,祁夏歪在一旁盯了她半晌。是怎么样的感情,对于青颜这样的女子,可不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就可以骗走的。

“怎么突然决定结婚?”

青颜专心致志地玩那枚戒指,样式简单的戒指在白金项链上溜来溜去。

“你没听到我问你?”祁夏皱起了眉。

“嗯?”在她提高声音之后,青颜终于有了回应。她的笑容带着一点满足的悲戚,可她非要在那悲戚之中扬起一个温暖无比的笑容,这笑容让祁夏觉得,无论如何,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场婚姻,是青颜所期盼的。

“我的听力越来越不好了。”青颜突然说,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我知道我在说话,但是我自己都听不清。”

祁夏震惊,她从没有听青颜说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是衰老引起的,似乎太早了。这下她听不到自己在浴室里叫她也有了解释。

“他知道吗?”祁夏大声说。

“知道。”青颜笑着说,很满足的笑容,也许是这无所不能包容的爱让她甘心跟他走,“我生怕有一天,自己错过了他,即使结婚,也再没有机会听到他说我愿意。”

祁夏潸然泪下。

“小时候受过伤,听力一直不好,最近情况突然恶化,我几乎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越着急就越听不清楚,所以我让他说两次,骗他说我不懂法语,其实我在法国待过好几年,要不也不会认识他。”

“可他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地将所有的话都重复两次,我就知道他爱我。”青颜将那枚戒指从项链上取下来,戴在无名指上,“我突然发现自己等不及要嫁给他,爱情突然重得无法承受,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自由自在了,可他让我甘心如此。”

祁夏这一刻深感青颜的幸运,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那个让她甘心沦陷的人。

“你怎么样?韩启明的事情打算怎么办?”青颜转过脸来,换了笑容。

“我不知道,这两天尽量躲着不见他。”

“你那天不是去刑警大队了吗?没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也许我让他等得太久,他不肯给我答案了。”祁夏望着天花板,叹一口气,“我离他越来越远了,从前真是太任性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任性?能意识到这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青颜调侃她。

“别开玩笑了。”

“还有那位何总,留美博士,你打算怎么办?这两天连欣可是总问我。”

祁夏一时语塞,她几乎要忘记那个男人了,此时一想,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他温柔的不经意的眼神,她想当时的自己是渴望从他那里获得安慰的吧,毕竟她失去了从前的韩启明,而他又和那个曾经的小少年如出一辙,只是到底不同。

这不是关键,而是她的心里已经装了别人。

“过尽千帆皆不是?”青颜道,“小心孤独终老。”

“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孤独,如今听你这样一说,竟觉得可怕。可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不好。”青颜笑笑,“我已经给你的韩同学发了请帖了。”

“该死!”祁夏瞪起眼睛。

“给你们一个机会好好解决,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真要拖到千帆过尽?”

青颜的话一出口,祁夏就沉默了。今天,她真的触到了自己的心事,她以为,陆城就是属于她的那个港,可他拒绝她走近。只那么一点距离,却好像分隔在天涯海角。

她该怎么办,她如何才能抓住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他。

只拉着纱帘的窗口撒进薄薄的月光,她翻个身,看着青颜美丽的侧脸。她呼吸安静,在幸福面前不急不缓,在缺陷面前不惊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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