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家俱，祖传下来的老物件儿更是随处可见，小时候妈妈经常提醒林晚，不要随便乱动太太的东西，保不齐就是什么古董。林晚可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过，太太家的东西但凡她觉得能拿得动的，都是她的玩具，就是摔坏了，太太也不心疼，反而怕坏了东西扎着碰着小重孙儿，妈妈因此责备林晚，太太总是一边拦着，“就是个死物件，坏就坏了。别把孩子伤着是正经。”可见太太有多宠爱林晚。林晚也不是不知分寸的，所以被她玩坏了老物件不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家势利的表现，林妈妈曾经和太太报怨过：“出个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您年轻时可是正经的留洋学生，还有就咱家那家世，弯弯奶奶家也不差，也没见咱儿这么显摆过。”

太太劝道：“不要他们一般见识，小门小户出来的，这样是难免的。眼皮子浅都这样，估计他们家见识过的，还没小弯弯玩坏的东西多呢。知识是学得到，可这家识不是一时半会儿的，那是多少代熏陶出来的。你看咱儿小弯弯大模襟道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孩子，能跟一般人家的比吗？你再不许这样了，让人知道了，显得我们没家教。”

什么叫高杆，这就叫高杆！林家三口只有挑大拇指的份儿了。

林晚向太太敞开心扉，想着太太时日不多了，打算最后好好陪陪太太。这么想就这么做，临近期中考试，作业不多，林晚决定先和班主任打个招呼，省得期中没考好，他找事儿，先堵上他的嘴。林晚找到班主任简单地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希望：“我想尽量在不耽误功课的前提下，多一点时间照顾太太。”

班主任老师听了还有点不大愿意，不想因此耽误学习，林晚虽说是尽量不耽误，但怎么可能呐，便想劝林晚还是以学业为重。

林晚望着老师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嘴角向上一弯，扯出一丝苦笑，悠悠地说：“学习落下来了，可以补回去，但有些东西却永远也补回不去的。”说完忧伤地转过头望着窗外。

老师被林晚忧伤的情绪和话语所感染，仿佛把自己心底的那点不为人道的丝愫牵引出来，也陷入了哀伤的情绪中。过了好一阵，老师才缓过神来，要林晚不要把功课耽误太多，默许了。

林晚当然知道不能太过份，其实她也不想怎样，只是想每天下学能陪陪太太，如果实在赶不急也就是迟个到、不写个作业，省得老师奇怪。林爸爸、林妈妈轮流在医院陪护，看到林晚这样，十分欣慰：养了个孝顺的好女儿。

卫橙不放心林晚一个人每天来回奔波，便天天陪着她，即使再忙也会到医院接她回家。有时林家人忙不过来了，卫橙还会主动帮着搭把手儿。卫橙的奶奶挺支持他这么做的，“既然认了人家做干爸干妈，就要真把自己当儿子，林家多好仁义的一家人，从没嫌弃过咱家，还总是帮忙。现在他们有了难处，你这做干儿子一定要出力，不许偷奸耍滑。”卫橙听了便更尽心尽力帮林家做事了，他也发挥自己的优势——用美食迅速俘获大家的心。

卫橙又为太太炖了一些滋补的汤送到医院，他打心眼里尊敬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卫橙小时候跟着林妈妈和林晚到太太家住过几天。这个总是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老太太，让他印象颇深。那时的卫橙已经读得懂别人眼睛里的信息，他在老太太的眼中没有看到常见的探究和鄙夷，只有温暖和爱怜，就像奶奶、林妈妈的目光。此外，他能看到别样的情绪，那是悲悯，后来卫橙在林晚的眼中也看到过。

卫橙把汤小心地倒在碗里晾着，在老太太面前他很少说话，这些天听到的、见到的，老人不凡的家世让卫橙更加自惭形秽。

太太亲切地对他说：“橙子，来陪太太说说话。”

卫橙心里一惊，不知道这个人精似的老太太要和他说什么。

“孩子别紧张啊，我没拿你当外人，跟小弯弯一样的。”太太笑着让他放松。

卫橙还是很警惕，这是多年的习惯。

太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活了九十多岁，还是有些见识的。孩子，好好珍惜，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轻易放弃，这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妄自菲薄！轻易放弃！没有什么不可能！卫橙以为老太太是要劝自己莫要再走歪道，谁想到老太太没来由地鼓励自己。他疑惑地看向太太。

太太并不理会他的目光，“心之所向，心之所往。”

卫橙的心事被窥得一清二楚，脸蓦地红透了。

太太端起碗，喝了几口汤，连赞好喝。卫橙被夸得脸更红了。

老人放下碗，擦了擦嘴，又细细地整了整头发和衣服，然后让卫橙坐到面前说：“卫橙，老太太有个请求。”

卫橙见老人很正重，正色地说：“太太，您放心我一定办到。”

太太笑了：“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先别急着答应。我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有一点：你干妈就小弯弯一个女儿，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虽然有表哥、表妹的，但这么多年都不在一起，感情早就淡了。我就担心以后家里有个什么事儿，特别是你干爸干妈有个什么事儿，小弯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太太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弯弯一个人的。我真的希望我们是一家人。”

听了卫橙的话，太太欣慰地笑了。

第三十四章

温雨阳很想陪林晚，一来他怕耽误学习，二来他妈妈也不允许，但周末他还是偷偷地瞒着家人到医院，明为看病人，实为陪林晚。温雨阳来到病房，林晚正在和太太一起看照片，见他来，太太热情招呼他坐下，又让林晚拿水果给他吃。

见温雨阳不太好意思，太太笑着说：“吃吧，吃吧。都是别人送的，太多了，我正愁没人帮我吃那。”又侧过头问林晚：“弯弯，要不要再帮太太吃根香蕉？”

林晚假装恶心地吐了吐舌头，“撑死我了。您还是留给别人吃吧。”

太太呵呵笑了一阵，指挥林晚又拿了一个苹果、两根香蕉和一大串提子，放到温雨阳面前，指着这些水果对温雨阳说：“雨阳啊，这些是你的任务，一定要消灭掉！”

温雨阳说：“太太，这么多我哪儿吃得了？”

“吃不了就兜着走。”

老少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温雨阳剥开香蕉皮，斯文地吃了起来。“食不言，睡不语”祖孙二人又把注意力投入到大大小小的照册中。温雨阳迅速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