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的世界却一个又一个知道了。泽生不会轻易对人说,但泽生女友没有必要为她缄默。陈昭月这个名字在她原来那个世界要越来越“显赫”了呢。这是多么不公平。
“您今天回来得真早。”偏偏今天狗血。
“嗯,心灵感应吧,感应到你要出糗。”
出糗。对这个词昭月莫名反感。为池门城那老不正经看人笑话一样的语气。
“我没有出糗,他们不是巴望着看我笑话的人。不像——”言多必失,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刹住。
进了楼,池门城松手,昭月顾自上楼去,池门城一顿,紧随其后,连进她的卧房都紧随其后。
昭月将窗帘敞得开开的。好天气,天际有彩云,夕阳尚在山顶,整个前院都染上朱红的光。
“我竟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人说了你你还能念着他的好。哪天要专程请他到家里坐坐,和你好好叙叙旧。”这样说着,眼里有讥讽,甚至隐隐有恼意。
望着窗外的女孩子一下子转回来,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极力淡定:“我真想念什么人自己会去找他们。您不必操心了。”
池门城也靠着窗台,一手松松搭在女孩子肩上,摩挲她的头发,一壁弯了嘴角无声地笑。知道她不可能主动去找那些人,更不可能抽风把他们请到家里来。谁会真要去招惹那些人呢。在他们那里名声那么狼籍。刚刚,也就那么一说,有怄气的意思。还是喜欢和她怄,打压她。
池门城呵,很多时候能把昭月的心摸得透透的。也是的,过来人甚至可以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自居,池门城走过的路可不知是昭月的多少倍,大有修炼成精的气势。所以有时,与他相处很使昭月暗自难堪。像他这会儿这么幽魅地笑,死也猜不透他在笑什么,只好转移话题。
“以后是不是只有您才有权对谁宣告我们是夫妻,我依然没权力。”
“遇上你那边的人,可以说。我这边,和以前说的一样。”
明白了。她那边,说了她能体面些。他这边,她可没有能为他赚体面的资本。
“我知道,即使告诉他们你已经嫁我为妻你仍会羞愧。你很以我为耻吧。”
天,昭月真没想到方才还笑着的人会突然想到这个。这是多么伤人的事实呢。他的语气不大明朗,眼神似也不犀利,但昭月只觉那暗暗的眸光阴气森森的,不大敢直视,谁让话题这么敏感呢。不过低了头还是努力思忖怎样为自己辩驳,想到点什么,抬起眉眼,事不关己似地答。
“您不也一样以我为耻吗,不一样对你那个世界的人瞒着我的身份。我于你的世界,太卑微,你于我的世界,却太华贵。彼此心里都不能坦然。其实您真不必娶我,就做实实在在的情人我更问心无愧些。”
他的眸光更暗了,倏地长臂一紧,一个踉跄,人跌到他怀里。
窗外斜晖绚丽,照得女孩子一脸的灼灼光华,男人也是。
“知道哪种女孩子最不讨人喜欢吗?”
昭月红了脸,脸色更加璀璨了。
“自以为是。你,刚刚,就是这样。”
那么可以放手了,都最不喜欢了,却把人箍得骨头仿佛要碎裂。昭月不客气,死命挣,这种时候用不着温顺了。
“我该高兴吗?近来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诶,都忘了你那温顺的一套了,呵。”
要温顺就给他温顺。因为再怎样挣也是徒劳,甚至,反使身体摩擦得厉害,面红耳赤之余,退而求其次:“那么,您就告诉这个答错了题还自以为满分的笨学生您的标准答案吧。”
池门称乐呵呵的。女孩子把“标准”咬得重重的,很不甘心呢。但没有办法,她这回真的错得离谱,想不笑话都不行。于是把人推开一点点,低头,俯身,对牢那张被霞光染得妖媚的脸。他一手挡了光,要看牢她真实的眼眸。“听好,我得到这么多,只有一样最使我快乐。”
声音越来越沉,昭月便越来越慌。他的眼睛她不能直视,不是夕照耀眼,是他的眸光太晃。后来,光就没了。厚帘子被拉上,房里一片昏暗,分不清头和脚,只依稀听见彼此混乱的呼吸。
“标准”答案是什么?
刚刚,男人抚着女孩的眉眼,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我最好的宝,怎么可以轻易让人知道。他们会来抢……”
……
敲门声咚响的时候昭月魂都要吓没了。门不知道有没有锁,而自己已经快要衣不蔽体,想要窜到被窝里,却不料池门城根本没打算松手。
其实池门城的声音比昭月的动作更快。“什么事?”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她房里似的。不过这一问来人真不敢随便开门了。敲门的还能有谁呢?李妈或者吴妈。昭月不晓得这两位忠诚的老仆是否知道她是这个家的夫人,反正她与她们主人那点事她们不可能不清楚。
昭月直想钻到地洞里去从此消失,但门外声音一如往常和蔼,毫无不妥。
“小姐先生吃晚饭啦。”
女孩子的“哦”生生被男人的“我们晚上出去吃”给湮没了。不愧是照料池门城几十年的老仆,在这种饭菜全部做好主人才说不吃的情况也早已晓得怎样应对最妥,一声利落的“好”,马上离开。
“为什么要出去吃?都做好了不要浪费。”
“嗯,听你的。那看等一下菜是否还热的,热的就家里吃。”
男人的语气糯糯的,凝着女孩子诧异又慌乱的眼睛笑,想到其他,视线一滑,落到她身上,笑得更明媚,“刚刚那门锁了的,慌什么?”
昭月真的无言以对,想着自己这一生守得最紧的东西最糗的时刻全被这一个人占了,面对他可以坦然了,但仍然无法,眼睛躲啊躲,总想躲过他。
看女孩子的墨玉眸又似白兔的眸子一样无辜而无措,那人终于不忍。何苦欺负女孩子。凝了神,把那双眼亲得阂上,一壁,把那最后的一点衣物给褪了。
这深冬,冷,但总会暖起来的呢。
恩爱是一门艺术
池门城最后还是带了昭月出门去吃。男人自己半辈子过来连巴黎玛海区哪家咖啡馆坐着最舒服都清楚了,遑论本埠的食肆,而昭月不同,这女孩子第一次进西餐厅是那次兼职,认识他之前她在外吃饭甚至没贵过4元钱。池门城没有给她半点过渡,直接带这个从来只吃3一碗面条的女孩子去了人均300的西餐厅,就是她最初兼职的那家。那会儿昭月可一点都不开心,也不觉受宠若惊,就是觉得可惜,还有无奈。这世上的人都是一样的构造,过的生活却天上人间。但不能埋怨池门城这种富人,如果是凭自己的打拼得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