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欺她。昭月也知道这其中有诈,她请着病假呢,以主人的作风绝不至主动要她去送饭。定是他的意思。是,他打了电话给前台,与店主人小聊,笑说基本和解,只需她再帮他点小忙,比如,让女孩子给他送饭。他遇上了一个解风情的女人,一个信得过他愿意帮他的大方女子,于是什么都顺利。后来,这个店主人竟也和他们有了一串的故事。
眼前,昭月先声夺人。池门城却不大急,喝了一口汤。委实好味道,青蚵也新鲜。他甚至想要她也尝一尝。汤匙递给她,她才不会接。
“你留下来,不是帮主人的忙,是主人帮你的忙。比如这面,不是你做的吧。好好跟人家学厨艺。”
昭月微微低了头。不服。
“你呆在这里我倒放心。那主人很好,好女人可以看得出来呢。你跟着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以柔克刚,谁都懂这个道理,她却不知道眼下这男人就心机颇深地要用他那一套柔把她软化了。
“在这里,不用天天对着我,省得你烦。”
奉承,把自己贬低。他这一辈子可只对她才这样。她不会知道,只是红了脸。
“不过,你想好哦,这个寒假再呆在这儿,乔伊你就看不到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这儿。你要见偶像还是做隐士?”
昭月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神色,倏然地睁大了眼看着他,只是不开口。怕一开口就好消息就成泡影。男人的眸光却暗了下去。无论什么时候她最关心的都是这个。这样子,怎么让她和乔伊见面!不再吭声,埋头吃面。
昭月也着实沉得住气,就那么等着他,等着他吃够了抬头。看得出来,他情绪有变。无妨,她已想好对策。
“再不让你见她,大概你要恨死我了。这可不是我要的。”男人拈了餐纸拭净唇上汤汁。起身,仍将她的口罩摘了。“到了我这儿还戴着,不嫌闷着?”
“……”
“讨厌我吗?瞒你三年。”
“……”
“讨厌我也没办法。我不会放手的。我们是夫妻,你记住。我对你说过我有秘密。乔伊就是一桩。你也答应过,知道后再生气也不跑。”
“您这嫉妒心我难以理解……”
她始终难以相信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兄弟会嫉妒成他这样。她于他们都可算陌生人,她只是仰慕人家呀。要怎么理解他这种小器?
男人清楚,在坦白那个秘密之前要她理解很难。她心思也算缜密,也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女生,很难要她信服于他理由不够充分的嫉妒心。眉一皱,将人的肩松松按住。
“是嫉妒……你都不信我是真的在意你吗?我到现在还是不想你与他见面。有没有你如愿我也称心的办法……”
他不是没想到,只是,想要她自己想出来,省得她又觉得他奸诈。嗳,已经机关算尽了。
昭月当然也早早想到办法,“那么,我偷偷看他就好。不让他知道我。反正面对面会紧张,不如不要相互见面。”
他就是这么想呢。可对她的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但是,还能有更称心的办法吗?没有了。想要弥补,必须讨好她。再没有更多办法。
“那么,是回家见乔伊还是留在这里?”
“家里有慕之……”
“你走不走回不回,我的事。小孩子,和他计较什么?”
她听了。为了郑乔伊,还是回去吧。至于慕之,问心无愧,确实不能太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并不觉得事情就此彻底完结了。总觉得有哪里还有问题。当男人的长臂圈过来,犹豫之间,问出口:“你是不是,还有秘密?”
陈昭月这么简单的一个人,池门城再爱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好兄弟瞒着。这难以理解,真的难以理解。何况还有其他那些他那个世界的人,那一帮池家人可全都没见过她。他还有秘密,她知道。所以想试探:接下来的,是小一些的,还是更大的秘密。
男人有些僵。她感觉出来了。她的问题使他为难了?有或没有是好答的,关键是怎样安抚人心吧。她给他时间琢磨,琢磨他的理由。
他好像琢磨出来了,将她拥入怀。她温顺地将脸贴在他胸膛。这么一个小小动作都使他一僵。他出语有点低沉。
“是还有……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轻易跑掉!”
“……您说过有一天会说出来。什么时候?”
“等有一天你可以把它们看得很淡了,一定会说。”
“你怎么判断我看得轻看得重?”
“看你是否爱我。”
“如果永远不爱……”
没有答案。男人把脸埋到她颈后,重重叹气:“也会说,总有一天会说。不用担心。”
她不担心。她只是急了。从前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事最无心探究。她也是慵懒的人哪,对陌生地域的好奇都甚过对人的好奇。因为人都很复杂,是让人头疼的生物。可这回急了。他可以将与她最崇拜的偶像交好这样的事都瞒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瞒的,尽管,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值得被当做秘密。
本以为在池家做隐士是悠然的,可以一辈子悠然下去。看来不行了。现在有了强烈的期盼,期盼所有事都是透明的,纯粹的。现在,想要很快地得到那透明与纯粹。
所以,所以想到该对他说点什么。
“你给我时间……”
这莫名的一句,男人初时不解,随即蓦然醒悟,捧住她的脸,险些就要失了理智,随即竟然很斯文,羽毛一般拂过额,眼睛,鼻端,蛇一般回到嘴里缠。她仍旧拽紧他的衣角,后来便慢慢地松了。像初到一个陌生国度,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探寻路径,最后,两只纤长手臂便如绳索,缠住男人的脊背。男人浑身一窒,僵硬如雕塑。
“昭……”
她知道,想要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出。这一次,把最后一步都走出去。就这么抱着他,抱着就够了。男人已然发了狂。
最后的美好时光
鼓浪屿连绵的雨经宿之后终于在凌晨时候收了尾。天豁地晴朗,只是帘子将日光掩得太严实,昭月竟然睡到九点钟。枕边人早已不在。
池门城晨跑去了。即使在法国期间他也坚持晨跑,何况在自家国土。早晨他起床时昭月一点知觉都没有,不过是夜里厮磨得较往时久了些,竟倦得不成样子,连男人的唇在颊上摩挲都不省。等她下楼去,店堂里他正和主人闲闲笑语。主人围了深红披巾,长裙泻地也不计较,三十几岁的年纪,形容清丽,姿态雍容。昭月甚至到此时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她来自台湾,后来池门城告诉她:俞砚卿,旅居厦门,在台湾有主业,TIME只是副业。他就有这样本事,一顿聊下来将人根底摸得好几分,至于自己的情况也不介意告知人家,比对昭月谈得都多。昭月对他的事业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