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天发誓,苏语默真的很少爆毛,记忆中好像就幼儿园的时候和同班的小胖子打过一架,那次的结果是什么,现在她已经记不得了,可是这次,她不想输。
想象一下当下的情景吧,苏语默衣衫褴褛,说得更准确一点儿就是,上边斜拉着几块布,下边,光光的什么也没有。可是,那股子狠戾,竟然不比李乔弱多少。此刻,她的两只手堪比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正狠狠地拽着李乔的头发,而两条腿不管不顾地圈住李乔的腰,跟一只疯魔了的野猫一般。
她的力道不见得有多凶猛,可是李乔一时不查还是被她反扑住了,倒在沙发上。
苏语默心里真的有很多愤恨,三年,哦不,应该说是记忆中所有被压抑的委屈、不满,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凭什么她混一口饭吃这么难!凭什么她得战战兢兢忍气吞声!凭什么李乔可以这么欺负她!凭什么!凭什么!
苏语默力气也许不大,可是咬得可不轻,因为没多会儿,她的嘴里就溢出血液的腥甜味来。这味道一涌进大脑,就在她的脑袋里,如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地炸开,五彩缤纷地,炸得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这么打,这么闹,李乔竟是分毫未动,他不怕疼吗?这么一想,苏语默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去看李乔的眼睛……这回,她真的魔障了……
苏语默一直觉得柳子木的眼睛非常漂亮,凤眸斜挑,桃花迷离,可是李乔的眼比他更深邃,更狂狷,更让人挪不开视线。他的眼睛就好像是无边的大海,又好像是无底的深渊,更好像是加注了魔法的诅咒,一入眼,便摄魂夺魄。
也许,控制住苏语默心神的不止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气魄,他不言语,不动弹,就像一只稳操胜券的猛兽瞅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白兔似的。他无惧,于是,她胆颤。
扑通、扑通,是谁的心脏跳得这样毫无章法?应该不是李乔的,那自然是她的了,她打人闹腾了,她泄愤了,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苏语默的大脑就像是一只转得脱速了的轮轴一般飞速翻滚着,让她口干舌燥起来。
李乔微眯了一下眼睛,把那眸光眯成了更加危险的波度,“咬啊,怎么不咬了?”
“我……”苏语默本能地舔舔唇,松开了爪子,可是,大腿内侧,那紧紧贴在李乔身上的肌肤却烫得要烧起来。李乔的身上还有一件衬衫,可是在苏语默的触觉里,竟是空无一物的,就好像她的肉正紧紧贴着他的,怎能不火烧火燎?
苏语默下意识地就想要挪开身体,可是李乔怎会让她如愿。他的一双手紧紧禁锢着苏语默的腰,强制她保持着羞人的姿态。苏语默甚至不敢挪动一下,因为就在她的臀后,某个棍装坚硬物体,正顶着她。
李乔又问了一声:“怎么不咬了?”
苏语默哪敢再咬,唯一的希望就是早日脱离了这煎熬罢了,她语带求饶地说:“我……不咬了!”
“不咬了?”李乔的声音并不见起伏,不知道他对苏语默的这个答案满不满意。在这貌似平静的言语下,他的手已经不再是钳制,而是细细地揉捏着指下的肌肤。
那儿还是记忆中的嫩滑,苏语默也如记忆中一般,在他的抚按下立即涨红了脸。
别看李乔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其实他的心神也不安宁。这种情况下谁能安宁?苏语默当然不知道,在李乔的眼里自己有多么诱人,她白皙的腿压在他黑色的衬衫上,强烈的色差,刺激得看的人,血脉愤张。可惜苏语默还不自知,总是想要挪动身体,脱离掌控。她动,他也动,渐渐地就变成了磨蹭,熟悉的,让苏语默脸红心跳的磨蹭。
“你……不要动,李乔……”苏语默的手臂撑在李乔的胸口,像请求,却又好像是撒娇。刚刚让她疯魔的暴虐一下字就泄了气,只剩下软绵绵的腔调了。
李乔哪还能控制,三年了,三年的YU念聚集起来能汇成一汪湖泊,就等着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爆发一次,所以,即便他能控制,他也不想控制。
三年了,他和她,都还熟记着彼此的身体。
男人习惯用攻击表达思念和愤怒,女人习惯用包容和迎合,抒发情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李乔不再是那个冷冽的冰山,苏语默也不再是那个嚅嚅诺诺的小女人,两个人身形有差距,力道有大小,可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却难分高下。苏语默性格虽然软弱,可是她也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加舒服,她像一条无骨的蛇一样缠绕着李乔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在他激烈的时候稍稍退且,在他略略慢下来的时候下劲儿迎合,隐隐地由她控制着力道和速度。瞧瞧,这样的苏语默,谁能说她是木头?
可是换句话说,李乔怎么可能是弱势?只不过,男人的欢愉除了来自身体,还来自内心的感受,他因为她的欢愉而欢愉,所以,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她的小心眼,一次次试探她喜欢的速度,她喜欢的力道,甚至她喜欢的体位。
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的,看外表,谁能想到李乔能做到这一步?
缠斗,最后就变成了这种情况,从沙发,到床上,两人累的时候就柔柔地依偎,缓缓地动作;缓过力气来的时候,就竭斯底里地纠缠,撕心裂肺地大叫。尤其是苏语默,一会儿像只家养的宠物狗一样摇头晃尾地厮磨,一会儿像一只野猫似的又咬又捏,竟是比先前闹腾的时候更狠。
这场仗,谁胜谁输,谁能断定呢?至少,他舒服了,她也感觉不错,算是双赢吧……
或许,李乔和苏语默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他们两个一个强大到不需要情人,一个弱小到找不到情人,竟然阴差阳错地选在这么一个具有美好意义的日子里纠缠在一起。
这一夜,对成年的男女来说,不惧任何意义,当苏语默在欢愉之海沉浮的时候,她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不惧任何意义、不惧任何意义……
可是,这个情人节对某些人来说,意义重大,比如……柳子木。
柳子木一直等在大剧院的外面,从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等到人稀星疏,冷寂萧条,苏语默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的车后座,甚至后备箱里,堆得满满的都是玫瑰,这些玫瑰是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指使了几个好朋友帮忙才搜集来的,有几百朵,或者上千朵吧,情人节的玫瑰,比钻石更难买,搜集这些确实花了他不少时间,可是如果这些花能换到苏语默的一个笑容,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苏语默……她没有来。
从一开始的甜蜜期待,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他等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感觉的木头人一样,人来人往间,自然有不少人投来关注的目光,甚至有大胆的女生走过来想要搭讪,都被柳子木毫不客气地骂走了。
他的手机被他摔在地上,支离破碎,车里的花也被他从车里扔了出来,踩得稀巴烂,可是还不解气。苏语默,该死的苏语默!柳子木恨得牙痒痒,可是他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恨,再见到那个对着自己傻傻笑的女人,他还是会心软,还是会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然后幻想她是不是会自己发现,他、柳子木,喜欢她。
苏语默,苏语默……柳子木猛地踩下油门,一遍遍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她什么时候才会把他放在心上,才能记得她答应的事情,才能发现,有一个他在喜欢她……
这个时候的苏语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太累了,累得连自己在哪儿,和谁在一起都忘记了。
第二天,苏语默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的,她这个人纯粹就是一个乌龟性子,遇事的时候就缩进龟壳里,惹急了也能窜出头来咬人一口。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正以一种非常不要脸的模样躺在人家床上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爬到客厅去接手机,而是找鞋找衣服,想要快点儿逃离现场。
还好,还好李乔竟然不在。苏语默用让她自己都惊讶的速度,穿衣,穿鞋,往外冲……可是,是谁告诉她李乔不在的,她这边还没有打开大门,一回头就看见李乔站在身后,脸色阴阴的,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的双手揣在裤袋里,冷冷地看着苏语默手里的手提包,也不说话。其实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当亲眼目睹昨天晚上还在自己的身下辗转啼吟的女人,一大早就像甩瘟疫似的想要逃跑,实在难以平静,就怕自己一开口会说出恶毒的话来。
苏语默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那边,被李乔的目光冰冻着的苏语默,自己先按耐不住了说:“我想……想回去了。”
“回去?”李乔不远不近地站着,让苏语默无法忽视却又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李乔的周身似乎都被冰流控制着,那种被欺骗的耻辱、愤怒、不甘、恨……搅得他的胃都泛起酸水来。刚刚他怀着那样喜悦的心情让江淮兼到柳子芽那儿帮苏语默搬行李,却得知苏语默竟是和柳子木住在一起的,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她竟然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早就应该知道的,苏语默她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利用完他就又攀上了另一个。三年前,她那么潇洒的离开就是因为找到下家了吧。
最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为她辩解,一直告诉自己她是有原因的,她是迫不得已的。原来什么原因也没有,硬要归结出一个原因来,也许就是当年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资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吸引她。
苏语默,还真是不要脸啊!
李乔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语默,久久没开口,他的眼中像长着无数的仙人掌一样,刺得苏语默无以适从,“李乔……”
苏语默话音未落,李乔已然转过身去,他从餐桌上拿来钱包,打开后取出一叠钱递给苏语默说:“自己买药,这些应该够了,一般的小明星也就这个价!还有……”他仿似厌恶无比地甩了一下手,接着说,“瑶瑶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这件事我不希望让她知道,该怎么做,应该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