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无限趋近于爱 穿行四季 311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五十六章

  他一直在给自己制定人生规划,且一步步衡量利弊取舍得当。

  馨柳蒸发了。李胤大怒:没有任何交待甚至不打一声招呼扔下公司的事情就走了,不负责任只知道任性,有本事像彬杨那样再也别回来。

  王露急,可四处找不到也没办法。

  项临也很担心,但他没找过馨柳,家丑外扬不是他的作风,丈夫满世界打电话找妻子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是别人极好的消遣谈资。

  半月后的清晨,赶时间上班的项临一出卧室,发现馨柳夜里回来了,面朝下趴在沙发上睡的沉,他不禁长舒口气,才觉着心落了地。马上要迟到,项临来不及喊让馨柳进卧室,见她睡的安稳,便径直出门上班。

  门刚关上,馨柳爬起来,听着项临快步离去的脚步声,冷笑几声,向卧室晃荡,边走边费力的甩掉高跟鞋,栽倒在床,却是越睡越清醒。索性去会所美容美体做头发,光鲜明艳的开着车出现在公司。这些天几个朋友带着她四处玩,去过哪些地方她也没记住,每晚都会落脚在夜店唱歌喝酒,第二天梦醒浑浑沉沉寻找下一个城市过夜生活。

  李馨柳副总甩手的工作着实让手下人晕了十余天,助理刚刚理顺兴冲冲的准备显露才干,她又回来了,把他们结结实实的骂的一无是处,总之做的所有事都不对。办公室乌烟瘴气,馨柳把文件摔在桌上,助理耷拉着头关门出去,门外的格子间鸦雀无声。

  她不在的时候哥哥主动退出了并购。这个案子实际上也是一对父子互相示好化解恩怨的契机,是她硬插在中间把这机会剪断。馨柳能想象到父亲和哥哥有多恨她,尤其是哥哥——她一直仰慕崇拜的最亲的人。

  电话响了,是李胤,开口就训她,馨柳毫不示弱一句一句的顶回去,不理会父亲的怒发冲关,反而让他的头发冲的更高。摔下电话,馨柳拎了包下楼,开车扬长而去,继续花天酒地。

  她上班根本是在混,更多的时间会去找这些日子和她玩的开心的几个人,那些人随叫随到,因为每次玩乐都是她买单,就像她清楚玩牌时他们打通牌赢她的钱一样。

  见到陆彬杨是一次早晨上班时。她往外走,一眼看见他一身黑风衣挺拔在人群里迎面走来,馨柳低了头缓步往外蹭。彬杨远远的就盯着她看,眉头越皱越紧,堵住她的去路:“怎么搞的,弄得这么难看?”

  馨柳硬着脖子耷拉着眼皮抿紧嘴唇,似乎很强硬,化着烟熏妆的脸看不出本色和气色。

  “不要到处疯,早点儿回家,李总。”陆彬杨命令般说,这时候的他酷似发号施令的李胤。

  馨柳没听见般头一甩径自走了。

陆彬杨忙完自己的事情给项临打电话:“我和你说过,对馨柳好一点。”

  项临刚下手术,拽掉头上无菌帽扔在垃圾桶里,头发被帽子压的贴在头上,快要虚脱了:“她根本在躲着我,我怎么对她好?”

  “我不和你废话,这是最后的警告。”陆彬杨利落的挂断电话。

  项临的电话被扔到了一旁,他坐在椅上,一双长腿搭在桌上休息。李家这位太子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不像家里的儿子,更像是监护人。项临不愿和他打交道,尤其中间还夹着齐曈和馨柳。

  他现在的每一天都变得虚无,真实忙碌的虚无。

  馨柳偶尔会回家,都是在半夜,清晨能看到她紧掩的房门。下班能发现她回来过的痕迹:换下的鞋子、新买衣服的手提袋、捏扁的空啤酒罐、烟灰缸里细若一线的女士香烟烟蒂……

  项临明白,馨柳这样是在矛盾中挣扎,在掂量对他的感情。也许很快,他在失去齐曈的尊重后,再一次失去馨柳的认同。失落的空虚和等待的煎熬让项临渐渐变得焦躁,他忽然想见齐曈,近乎渴望。

  今天寒流过境,午休时他在住院药房楼层的休息间见到了她,齐曈双手端着热茶在听同事们聊天,巧笑嫣然、柔和清雅。项临刹那间回到了过去——隔着距离人群的两人甜蜜的装作不认识。那段时光,很明媚,失之不在。

  齐曈在听那位很会杜撰故事的肛肠科大夫讲实习生的趣事,起身填茶时,动作有些快,眼前一片昏花又跌坐在沙发上。

  身旁的同事夸张的要送她去急诊科,齐曈摇头:“没事,体位性低血压。”

  已婚的人士这时会说些新婚身体劳累的话调侃小媳妇,齐曈隐隐的红了脸,找借口回药房,低头向外走,与门外的项临擦身而过竟然没发现那个人影是他。

  晚上,项临关了所有的灯枯坐在客厅睁着眼睛等馨柳。

  凌晨一点多,钥匙声响过门开了,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伴着还在打手机的低语笑骂,他的妻子回家了,刺鼻的烟熏酒气扑面而来。

  灯一亮,沙发上赫然端坐直视她的项临着实吓了馨柳一跳,手机应着惊呼飞落掉地。这也是两人时隔月余第一次对视。

  “深更半夜的装鬼吓人。”馨柳定定神,嘀咕一句向里走。

  项临跟过去:“你去哪儿了?”

  “你别管!”馨柳被刚才的惊吓惹的火大,摔上门,很亮的一声。

  项临冷不防被嘭一下合上的门扇在门外。他最近习惯了家里整日整夜的死气沉沉,静得只有自己呼吸声的房间里他的烦躁焦虑才可以被压抑淡化。此时万籁俱寂的深夜,馨柳关门的这一声响,像是火药弥散的空间一块石头落地砸出火星,火药迫不及待的想要借题发挥。

  项临忍不住了,用力按下把手推门而进:“我问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跟什么人在一起,我有权过问。”

  馨柳坐在床沿上脱费事的靴子,懒懒的:“说了你别管。”

  “我是你丈夫我当然要管。”

  “哼,我爹妈都不管我你多什么事?出去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触谁的霉头。”馨柳用力的扯着皮靴,越扯越不好脱。

  项临皱了眉:“你这是什么话?”

  终于脱下了靴子,气恼的扔在一边,馨柳睁了发红的眼睛抬头瞪项临,发了狠:“就是告诉你,别管我!”

  项临忍了忍,转身走了:“泼妇。”

  馨柳也是在等火花的火药,大步追了上去:“你说谁泼妇?”

  困倦的项临不想吵,不说话。

  馨柳没完:“我就是泼妇怎么了?你不喜欢你去找齐曈啊,她会做人,现在她也要离婚了,不是正随了你的意?我给你最大的自由,你和她想怎么样都行,我不管。”

  项临阴了脸,馨柳蓦地收了声。她才发现项临这些天瘦了很多,眼睛深凹,夜晚室内的光线下有森寒的冷意。

  “李馨柳,”项临虽然一贯的平心静气,终究难掩不耐和厌倦:“你闹够了没有?”

  馨柳冷笑:“我闹?我笨才对,我被你牵着鼻子走。现在我才回过味儿来,你根本就是对齐曈念念不忘,利用我拆了她和我哥、让齐曈离婚,然后你一边做着李家的女婿、一边和她继续不清不楚,好如意的算盘,真阴险你!”

  项临看着妻子,不说话。

  馨柳嘲讽的替他遗憾:“你不经商真是可惜了。”

  “我是你丈夫,这么诋毁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吧?”项临想缓和气氛。

  馨柳不配合也不买账,怨气冲天:“我就是太信任你,把你想得太好了才被你弄到这个地步。”

  “我怎么你了?你又到哪一步了?”项临冷哼:“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是我拿刀逼着你和家里人闹翻的?你自己闯了祸心里过不去一走了之,又把所有责任都栽到我头上,我阴险?就你最无辜?”

馨柳火冒三丈。

  项临忽然觉得无趣:“你也不用太自责,你哥不会离婚的,他自立门户根本用不着顾忌你们家里什么,对你说他要离婚也算对你好,给你个消火的台阶下。”

不离了?

  馨柳的负担似乎卸去了三成,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愤怒:“你遗憾了吧?”

  想着白天在医院看到的美丽安静的身影,项临越发疲惫,深吸一口气回自己卧室。

  这就是承认了。馨柳血涌上头,眼泪失控,成串落地:“项临!你怎么对得起我?”

  项临闭上眼:“是,我对不起你,我走。”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馨柳一慌:“项临!”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齐曈,对不起你们家所有人,我连我自己都对不起。就这样吧,都是我的错,你好好休息,我走,我走……”项临穿着脱鞋、睡衣,什么都没拿,游魂般出了门。

  馨柳瞪着那扇门,只是瞪着,眼泪无止境的流。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项临出门才觉得冷,身无分文,他打车回了父母家。父母吃了一惊:上次是儿媳半夜跑来,今天是儿子……

  项临解释:“下楼买方便面,忘了拿钥匙和钱,把自己锁在门外了。”

  泡热水澡也驱不走被冻到骨头里的寒,打了一连串的喷嚏,项临吃了感冒药,想借着药的副作用睡,忽然间想起陆彬杨早晨的电话,怎么都谁不着了。

他一直在给自己制定人生规划,从专业、事业、到生活:年度计划、三年计划、一生的规划……且一步步衡量利弊取舍得当,走的稳健顺畅。很快,他还会成为本地区最年轻的综合医院副院长,平台升高,前景就更广阔,发展更迅速。

  但是这些天,他明显感觉到前进的动力凭空撤走了,他是靠着惯性向前溜,迟早会停下。加上最近情绪的纷杂不稳,每件事、每一天,都举步维艰。于是他疯了般把所有心思精力都放在医院,透支着睡眠和体力,不顾一切的要证明自己,却有强弩之末的牵强疲惫。

  向来自信的他对未来有无限的担忧,甚至是害怕。“项临”这个名字是医院的一面旗帜,立在高端有名有望,居高俯视。他不愿、更不能有任何闪失,这么多年的心血努力和付出,他输不起。

  所以会这样,都因为眼前混乱的婚姻。

  项临忽然警觉:今晚和馨柳的事情他处理得太不理智,太过糟糕,以至于无法收场……

  刚才他若是稳住了馨柳,就是另一番境况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回到陆彬杨结婚前的状态。

  睡意来袭,项临撑不住了,昏沉沉的闭上眼,最后的意识是:如果后来没有齐曈横插进来,他会活的更好的,一切按着他的规划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