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随身而没 蓝紫青灰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女青工看看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哆哆嗦嗦就地解决。男青工的歌声盖过了悉悉苏苏的声音,稍微让她们好过一些。

  大海航行靠舵手唱完,老叶师傅说:“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起!”

  男青工们在他的指挥下接着唱《打靶归来》,两首歌唱完,女青工们已经回到车里坐好了,红了脸看着窗外,不敢向男青工们看一眼。男青工们唱了两首歌倒唱发了兴,革命歌曲不唱了,改唱流行歌曲。

  一个皮肤黑黑的男青工唱:“正月里的初三,我白相了苏州的虎丘山。人山人海交交关,上海滩的小阿妹小拉三……“

  他一首市井小调才唱了一半,就被老叶师傅喝断:“这位小同志,这车上还有女同志,注意一下影响。这种流氓歌曲不好唱,听到吗?”

  那唱歌的黑反肤青年讥笑一下,“我没唱完,你怎么知道是流氓歌曲?老师傅你是不是也会唱?一道唱嘛,有啥啦?坐这个车子闷得死人,唱唱歌活跃一下气氛嘛。这么大的灰尘,这么远的路,我们都坐了五六个钟头,屁股都坐出老茧来了。”

  老叶师傅冷笑一声说:“才五六个钟头,有什么好叫苦的?还有五六个钟头要坐呢。”

  一车的人听说还有五六个钟头要坐,顿觉无望起来,有女青工又开始哭了。

  黑皮肤青年也不说话了,闷头坐下,嘴里骂道:“碰着赤佬了,啥个穷地方,坐个车要坐十二个钟头。”

  这辆车从早上五点集合,六点发车,车窗底下是一张张爷娘哭泣哀伤的脸。这次共有四百多青年职工分几批开进小三线,这一拔有十辆大客车远送新职工外,还有十几辆卡车随车运装在上海采购的生产资料、机床、职工的行李、后方基地必需的生活物资。二十多辆车子浩浩荡荡往山里进发,开到中午,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一路除了山还是山,好久没有下雨,山区公路黄土扬尘,人人一头一脸的灰。有人初进山时还有兴趣看风景,毕竟在上海从来没有爬过山,长风公园挖湖泥堆出的山就算是山了,但五个钟头的山看下来,不厌也厌了。

  沉默之后,肚子也饿了,有人翻行李,把昨晚家里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吃。椒盐小胡桃,奶油兰花豆,猪肉鸡仔饼,杏元小饼干。虽说这是一九七六年三月,城镇居民购买食物都凭票,但到底是上海,商店里还是有副食供应。孩子远赴安徽山里的小三线工厂,家里再紧张,也会备上两样零食,路上有十二个钟头呢,一路上没有吃的没有水喝,怎么过呢。

  小三线

  “小黑皮,”有人喊那个黑皮肤的青年,“你原来是自行车厂的吧?我上次去自行车厂打篮球,像是见过你?”

  小黑皮回头看看叫他的人,是一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一个男青工,坐着个子都要比旁边人高一截,确实是个打篮球的料。虽然“小黑皮”的称呼不怎么好听,还不算是一种礼貌上的叫法,但他从小被人叫做“小黑皮”都听惯了,也就不生气了。并且那人脸上是带着一种结识新朋友的笑容,又是打篮球的,比一般的青工还要有脸面一些。能够代表一个厂去和另一个厂打比赛,是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而和篮球队员关系新近,也让人脸上有光。在工厂,从来文体积极分子都是风光的。

  “我是自行车厂的,”小黑皮说:“你呢?”

  篮球队员说:“我是钟表厂的。我们这一批,除了你们自行车厂,我们钟表厂,还有他们机床厂,其他还有机械厂、仪表厂、木器厂、铸造厂、锻压厂、模具厂,对了还有一个修建队,是跟我们一起去给我们修房子的。”

  篮球队员这个厂那个厂四处打比赛,消息果然比一般的人要灵通,想想居然还有建筑队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颇让人觉得惊奇。小黑皮掏出一包牡丹牌来,弹出一支,递给篮球队员。篮球队员一看忙说谢谢,接过了,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先给小黑皮点上,才给自己点。一包牡丹牌要四角九分,而一碗大排面才一角七分,老叶师傅和司机老王也不过抽的二角几分的飞马大前门,这小黑皮一亮手就是一包牡丹,出手真够阔绰的。篮球队员这下小黑皮也不喊了,问他:“你叫什么?”

  小黑皮暗自得意,却淡淡一笑说:“刘卫星。你呢?”

  “仇封建。”篮球队员说:“我本来叫仇泰安,后来自己跑去派出所改了名字,叫封建了。”

  小黑皮刘卫星嘿嘿笑,说:“为什么叫封建呢?”

  “泰安这个名字一听就四旧,就封建,我正好姓仇,跟封建有仇,就正过来了。”仇封建解释说,“平安电影院都改叫革命电影院了,我还不改?”

  刘卫星觉得这个篮球队员是个直肠子,标准的四肢发达头脑简直的运动健将,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便起身对他后面的人说:“我们换一换如何?”

  仇封建身边的人摇摇头。他靠着窗户,当然不肯换。又睡得正好,被两个人说话吵醒,心里正不耐烦,裹紧了身上当被子盖的一件工作服,换个姿势,把头搁得更舒服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刘卫星觉得无趣,朝仇封建耸耸肩,表示没有办法。

  仇封建却摇晃一下身边那人,说:“徐长卿,别睡了,我们讲讲话。你们机床厂这次来了多少人?”

  那叫徐长卿的青年睁眼回答说:“六十多个人。”这个徐长卿有点蔫头搭脑的,回答完便又眯着了。

  刘卫星听了他的名字鬼鬼祟祟地笑,“徐常青?哟,跟洪常青一样?党代表啊。”

  仇封建推推刘卫星的背,在他耳朵边小声说:“这辆车上顶好看的小姑娘就是他们机床厂的,喏,前三排那个穿线呢格子梳两根辫子的,是他们厂有名的广播员,一口普通话,讲得不要太标准哦。我们去他们厂里打比赛,都是她坐在主席台上播的音。”

  刘卫星一听前面有美女,顿时眼睛都亮了,站起来往车头那边走,假意问老叶师傅:“师傅,我们中饭都没吃,晚饭在哪里吃呢?我又不是去打美帝苏修,顿顿都吃压缩饼干。水壶里的水也喝光了,嘴巴干得来要死。”

  老叶师傅也站起来,转身朝着大家,大声说:“同志们,晚饭请放心,厂里食堂已经预备好了饭菜,还有老职工组织了欢迎队伍,到时候会敲锣打鼓来欢迎你们这些新职工。再忍两三个钟头就到了。这里早就出了浙江,进入安徽了。”

  “一个徽州朝奉,有啥稀奇。穷来兮的地方,又不是啥外国大马路,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