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也没落下。
两人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刻了几个笔锋遒劲的大字,明秀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爸爸的字“爱妻纪林月之墓。”墓碑最又下角记录着当时的日期——2000年6月15日。
雨仍不停地下着,有几颗杂草好不容易从缝隙间冒出了头,此刻被雨水无情地压弯了腰,在风雨中不安地摇摆。
明秀蹲下来,将它们慢慢地拔起,连着根的平放在一边。
泥水相混合的浑黄液体很快溢了开来,明秀双膝下弯,毫不犹豫跪了下来。
于牧一惊,快速去拽住她的胳膊,换来冷冷一憋,注意到对方眼里已泛了淡红,于是放开了手。
双掌向下扶地,额头触碰石板地面,一,二,三。
每一下都叩的标准认真,虔诚的令人不敢亵读。
等她叩完,又双手交握于胸前不知说了什么。
于牧留心去看,雨幕中,只能看到有两缕散下的黑发不住拍打女孩苍白的侧脸。
女孩却好像无知无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神圣不容侵犯的姿态刺痛人的眼球。
至少跪了有一刻钟,于牧到底没人忍住,将人拉了起来,明秀踉跄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
他细心地将那两缕被风打湿的头发捋到女孩而后,等她站稳,又将伞不容拒绝地塞进她手里。
毫无预兆地也“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明秀呆呆地看着他,双眼迷蒙中分不清今夕何夕,只听男人沉稳地说道:“妈妈,您在天上看好了,若是今后,我于牧再有负于明秀,就任凭您如何处置。”
明秀全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己的耳朵,如果说刚才于牧那一跪不可思议的话,这一声妈妈叫的,就更让人无法想象,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清楚楚的了解,妈妈这个称谓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神圣。
如果没有“妈妈”的舍生,这个世上就没有于牧的存在……
明秀仰起脸,任雨水飘进自己的眼睛里。
有风灌进嗓子里,又干又痒,明秀捂嘴轻咳,下一刻,就有一件风衣披在自己身上。
于牧低眸望着她,关切地说道:“虽然有点潮,好歹能挡点风,我们快点下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换了位置,男人在前,女孩儿高举着伞跟在后面。雨天路滑,下楼梯的时候,男人时不时地会停下来,回身去扶一□后的女孩,看上去两人相互扶持,多么令人羡慕!
回到车上,于牧从车后座拿来了条毛毯,也没多说什么,开始脱明秀身上的大衣。
明秀僵了一下,并没有反抗。
她想起了一件往事,依稀记得还是刚上高中的时候,她去新学校报到,家长学生的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场面实在混乱。人群中两人被被挤散了,明秀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摔倒在地,膝盖马上就破皮流血,幸好于牧动作快,立刻找到了她,气的抱起她就离开了学校,开车就要往医院奔,连名都不报了。
但明秀不干,错过了今天,又要给她弄特殊化了。怎么劝,都非要先报了名再说,于牧拗不过她的倔脾气,只能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往教务处走。
好像从那之后,于牧的车上就总是准备了这些东西,包括跌打药和毛巾……
果然,于牧将毯子把她全身包好,又变出了条毛巾,直接往她脸上抹。
明秀让了下,伸手抓住毛巾的另一边边角,垂下眼眸,道:“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完,感觉到头顶沉甸甸的压迫目光,直把她脖子压的都直不起来。
好一会儿,压力才转移开,明秀舒了口气,听到翻找东西的声音,一瓶矿泉水和一片白色药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附近没有卖热饮的,你先将就着把药吞了吧。”于牧道。
明秀眨眨眼,毫不犹豫地就吞了下去。
于牧嘴角微勾,脸色缓了很多,开始启动车子。
“回我原来的家。”
于牧听女孩这么说,猛然踩住刹车,转头眯着眼问她:“你说去哪?”
“牧哥哥,我想你没有听错。”
明秀这么说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清亮,语气冷静。
“你不一样了。”
于牧直直地看了她半晌,一颗刚回转点的心又沉到了谷底,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以前的明秀爱撒娇,爱面子,表面清冷,但遇事并没有多少主见,凡事都会习惯性地先问一下他的意见,心地很软,生气了也只要哄几句就可以了。
但她这次从法国回来以后,准确的说,是发生了一系列不幸的遭遇之后,就变得从骨子里坚强了起来。好像任何事情都经过深思熟虑,预先想好了如何去做,并且也再不轻易受他的影响……
“过去的事我本不应该再继续提起,但我还是想清晰地表达一下我的感受。”明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喝口水,润润嗓子,不急不缓地说道,“爸爸说,是你和昶哥哥一同将妈妈的墓穴移过来的,亲人下葬,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就在身边发生,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她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你们太精明,还是我太笨了。”
于牧无力地将头仰靠在座位靠垫上,然后,听她接下来说到了正题。
“我之前在网上报了高考复习班,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么久没上学,就更赶不上人家了,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追上他们的步伐,所以,接下来到高考的这段时间,我希望可以一个人安安心心地努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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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于昶番外二 ...
今年是2004年,2月28号,算算日子,我在法国离开家乡已经有 998 天了,真的好漫长啊!
回首刚离开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我真的熬下来了,夜已继日的学习加学习,甚至连过年的时候都不敢回家,就是怕见到我心中的女孩,再也坚持不下去……
“Yu,What are you thinking?”亨利导师拍拍我的肩,将我从不良情绪中唤醒过来,“It isn\'t like you.”
我只能无声苦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有了人生规划,着重培养我在外人面前积极守礼的形象,不可否认的,这么多年来的教育很成功,现在我无论见了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地先露三分笑,在我大脑都还没发出指令的情况下。
我甚至有时候在想,我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脸部神情。
刚刚的反应是反常的,领博士证书的时候,在德高望重的教授面前走神,无疑是失礼的。
“I am sorry!”我接过证书,诚恳地向他道歉。
“没关系,”他拍拍我的肩,“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留在国外发展么?我想这里有更好更适合你的发展空间。”
亨利老师是个英国人,一直以后上课说的都是英语,很少听见他说别的语种,这几句中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