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认得现在的我,但不认得原来的我。我把我们大学时候的照片给他看,他知道我是他好朋友,但是不知道我和他好到什么地步。”他声音里带着遗憾,“我还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他的失忆能治好吗?”
“不知道,也许一辈子想不起来,也许忽然哪天就记起来了。”
两人都不说话,半晌,方圆才说:“一辈子忘了也好,记起来,也全是纠结和伤害,不如忘干净了,一张白纸,倒也简单。”
吴锡望着她,她抬起头,“我也想忘掉,可就是忘不掉。”
感觉气氛太压抑,她转移话题,问吴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看了你女儿没有?”
吴锡立马换了个面孔,“去看了。我们昨天下午下的飞机,晚上我就赶过去了。预先没告诉孔灰,我搞得突然袭击,孔灰被我吓得不轻,都忘记骂我了。”他咧着嘴开心地笑。
方圆脸上的阴郁也消了许多,她说:“孔灰就是嘴硬,其实她已经心软了,你赶紧缠住她吧。”
吴锡笑而不语,方圆看着他,“已经得手了?”
吴锡一肚子藏不住的高兴,以前可以和苏南分享,现在苏南却连孔灰是谁都不记得,这会儿只能说给方圆听,“昨天丈母娘帮忙,没被她赶走,不过睡得是沙发。”
方圆也笑起来,“你知足吧,看样子离胜利不远了。”
吴锡赫赫笑两声,忽然却喊她,“方圆。”
她正在替吴锡高兴,被他一喊,不由得一愣,“嗯?”
吴锡问:“我把你搞到苏南身边吧,你愿不愿意?”
她顿时不作声,低着头半天不语。
吴锡又说:“在美国的时候他就有个随身保姆,照顾他出行,穿衣吃饭,这次回国,这个保姆没有跟来,你愿不愿扮演这个角色?”
她停了半天才问:“是一天到晚都要和他在一起吗?”
“也不是,他现在住在他家的那个大宅子里,家里有管家,有佣人,你主要是上班时间跟着他。也就是偶尔照顾一下他穿衣,再就是中午吃饭时间照顾他一下,其他时间他基本可以自理,出去的话一般有我,你可以跟着,也可以不跟着。”
“我不是怕累。”方圆解释着。
“我知道。”吴锡说道。
“我考虑一下。”她最后说。
在楼道里她和吴锡告别,吴锡回办公室,她去下一个楼层搭乘电梯,看她向下迈了几步,吴锡站在上面叫她:“方圆。”
她回过头。
吴锡说:“其实你跟不了他多长时间,他的眼睛做完移植手术,一痊愈,他就不需要人照顾了。”吴锡望着她,“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我个答复。”
她失眠了一夜,直到早晨四五点才眯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她头昏脑胀地赶紧爬起来上班。
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她已是到的最晚的一个,刚放下包,就听见林姐喊她,“方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她心里已有预感。
果然,林姐对她说,要她去总裁办公室。
“吴秘书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他把情况都给我说了,他说让你自己做决定。”林姐打量着她的脸,“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没睡好吧?要不要林姐帮你做决定?”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苏南的办公室里,吴锡向苏南介绍着她。
“方圆,我刚给你说过的,是集团内部员工,以前做过你的形象设计师,对你比较了解,所以这次还是临时把她从根藤服饰借调了上来。”
她隔着办公桌,对着苏南弯了一下腰,“苏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苏南睁着眼睛尽力地看着她,但视线里只见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他随后就放弃了,点了点头,“我眼睛不太好,以后要麻烦你了。”
方圆胸口一滞,看着他的脸说道:“苏总你太客气了。”
她肆意地端详着眼前这张脸。过去的两年,她常在梦中惊醒,每次都是梦见这张脸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幸好,它还是原来的样子,从这一刻开始,到他恢复视力,她可以尽情地想看就看。
吴锡任务已经完成,准备撤了。
他对苏南说:“那你准备一下,等下我来接你去会议室。”他看看苏南的衣服,“你还是穿得正式一点吧,今天是你回国以后第一次出席董事会,你穿成这个样子,老爷子不骂你,他会骂我的。”
苏南穿着黑色的翻领风衣,敞开着,里面却是一件休闲的粉色长袖T恤,领口还开得很低,看着像不羁的浊世公子。这样的穿着,去和一帮四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开会,那确实是不行的。
他自己也明白,皱一下眉,说道:“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吴锡对方圆做了个鬼脸,向更衣室示意了一下,转身就出去了。
苏南站起身,推开椅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更衣室走去。方圆连忙跟过去,她没敢扶他,看他到了离门一米远的地方就伸着手想去摸门,她赶紧上前把门推开了。
门一开,墙上出来一片透明的光亮,苏南抬脚走了进去。
“你帮我选一套正装,衬衣,领带,配西服。”
方圆打开那一排衣柜,给他拿了件白衬衣,再选了根深色斜纹领带,西服是铁灰格子细纹的。她一一讲给他听,苏南点点头,接过衬衣向盥洗室走去。
方圆知道他是要避开她去换衣服,她拦住了他。“你就在这里换,我进去。”
苏南便站住了。
方圆走进盥洗室,故意把门关出很大的声音。
在里面站了两三分钟,她估摸着他衬衣肯定穿好了,就走了出去。
果真,苏南正对着穿衣镜在打领带。仿佛他在照镜子,但他肯定是看不见的,因为他站偏了,对着穿衣镜系领带,那只是一种习惯动作而已。
方圆的心抽了抽。
她走过去。只见苏南的领带基本打好了,但结不匀称,有点歪斜,他正用手指捏着在调整。左右挪着,他又往上收了收,那结反倒更不好了。
方圆上前两步,拔开他的手,就把领带解了下来。
“低头。”她说。
苏南愣了楞,随后就听话地低下了头。
方圆踮起脚尖,帮他系着。
两人贴的极近,只离着咫尺的距离,她的头就在他的鼻子下端。苏南觉得自己是屏住了呼吸的,但鼻中还是闻到一股清浅的幽香,仿佛是水果的香气,又有点植物的味道,淡淡地从她的发间溢出。
他不知面前的女人用的是什么洗发露,竟然会散发出甜美的气息。这让他感觉这是个美丽的女子。他闭了下眼,觉得在哪闻过这种味道,记忆里竟有熟悉的感觉,可又确实想不起。
他很喜欢。
屏住气,他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大盆狗血泼了出来。请看文章的名字===那些你不知道的。我早就告诉你们了。顶着锅盖逃跑……
39 默默无声
趁苏南去开会的时间,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