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你去哪?”听筒里隐约传来吴锡的声音,“苏南出事了……”后面说的什么,方圆再没有听见,孔灰喊她的声音,她也听不见,她只看见密密的雨帘,还有溅着水花在她眼前呼啸着来去的一辆辆汽车。
孔灰半个小时后在公汽站找到了她,她还在那里站着,衣服尽湿,脸上不停地流着泪。
把她扶进车里,孔灰取下椅背上的垫布替她揩拭着头发和身体,“到底出什么事了?”孔灰问道。
她还在流泪,问孔灰,“他在哪家医院?”
孔灰把垫布塞到她手里,转身开车,“我带你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抢救室那里的,电梯带着她,停在了七楼,她站着迈不开脚,孔灰把她牵了出来。一步一步,她挪过走廊,到了抢救室门口。
十几天之前,她在另一家医院的这种地方等着母亲,十几天之后,她把苏南送到了这里。她是想要他的命吗?她究竟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吴锡已经在这了,看见她们,就迎上了几步。她问:“他怎么样了?”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在哭泣。
吴锡一脸的凝重,“正在抢救,还不知道。”她感觉到眼泪在涌出眼眶。
有人在看她,眼神像刀一样,目光中竟似带着仇恨,方圆在那种玄冰似的寒冷中,忍不住寒噤了一下。做了亏心事,大约都抵不住那种谴责的目光。
注视着她的是个杏脸桃腮的美女,有个尖尖的下巴,她脸上的每一处,都像是无可挑剔的。她的身边站着两个交警,显然在此之前,她正在和两个警察说话。
忽然美女的目光越过她,方圆听见身后响起一片急促杂沓的脚步声,还有轮子滚动的声音,她侧转身,看见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两鬓斑白,一脸威仪的老者,他拄着一根红漆拐杖,脚步匆匆,拐杖在水磨石地面上“嘚嘚嘚”地点着,那声音,听着异常地凌乱。
老者的身后,有人推着一个轮椅,里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有点苍白,此刻,是一脸遮不住的焦急。
还有个风姿绰绝的少妇,另有两人,像是跟班或司机。
吴锡迎了上去,刚盯着方圆看的美貌女子也迎了过来,吴锡叫着“苏董”,那女子叫着“爷爷。”
方圆依稀猜到了她是谁,她猜得没错,她正是杜贝贝。
老爷子声音有点颤抖,他问着吴锡,“有消息没有?”
吴锡摇摇头,“院长马上就来,你等下问他。”
老爷子似乎摇晃了一下,精神霎时显出萎顿,杜贝贝扶住他胳膊,喊道:“爷爷,苏南挺得过来的。”
老爷子声调异常低沉,仿佛锥心刺骨,痛不可遏,“他爸爸就没挺过来,他是不是也要学他爸爸。”他扭头脸,突然爆斥吴锡,“你怎么不看住他,又让他自己开车!”
吴锡一声不吭,跟着老爷子一起来的美艳少妇替他说着话,“爷爷,你别怪他了,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苏南,他非要自己开车,没人能管得了他。”说着,那少妇的眼睛就看向方圆和孔灰,“这两位是……?”
吴锡立即说:“我老婆和她的朋友,听说苏南出事,就跟着我过来了。”
少妇的眼睛停在了方圆的脸上,她低着头,泪痕犹存。吴锡伸手揽了下孔灰,好像是对方圆说话,其实却是说给孔灰听的,“方圆,你带我老婆到电梯厅坐着去,那里有椅子,她有身孕,累不得。”
众人这才看向孔灰,孔灰冰雪聪明,拉着方圆,对吴锡说:“那我在那边等你。”拽着她,就向走廊那端的电梯厅走去。
两人坐在了一张长椅上,背对着走廊和抢救室,方圆已不再流泪,只是紧握着拳,神情有点呆滞。
孔灰抱住她的肩,“没事的,他会挺过来的。”又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又要流泪,孔灰立马说:“好了好了,不说了。”
这一等,就等了几个小时,吴锡来看了她们几次,他再来的时候,方圆就让他送孔灰回家。孔灰毕竟是个孕妇,又正在妊娠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在硬邦邦的长椅上坐了几个小时,又到了深夜,人就显得萎靡了。
她还想硬撑着陪她,方圆说:“你回去吧,有吴锡在,我不会有事的。”
吴锡也心疼孔灰,就拉着她要送她回家。孔灰挣脱他的手,“你在这里别走,我自己开车回去。”
吴锡说:“那我送你到车上。”
两人就进了电梯。
方圆看着电梯门合上,站起身,想去到走廊望一眼抢救室,走了一步,那腿却像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出去了。
这时候,她才开始想象,如果苏南真的救不回来,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坦然的生活下去吗?也许,她应该去投案自首,说自己是杀害他的凶手,然后在牢里孤独地度过这一生。这才是她的结局。
她迈不开脚,有人却来到了她面前。杜贝贝走到她跟前,方圆一抬脸,杜贝贝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只听得“啪”地一声响,她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耳朵嗡嗡响着,听见杜贝贝在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和你结束通话不到十分钟就出了车祸,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十二点之前更。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狗血一碗接一碗,后面还有大盆大盆的,你们要抗住。此文极度YY,同志们一定要淡定。
35 破晓之前
方圆像个傻子似的呆住,脸上的疼痛告诉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梦。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她醒来的时候,苏南没有出事,而她也不曾又一次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被宣判是不是要坠入地狱。
这一次再下地狱,她将永不能被救赎了。
她低着头,甚至没有勇气去看打了她一耳光的人。泪水仿佛流干了,只剩了无尽的恐惧,当不能哭的时候,她才知道,还会流泪,那是因为,末日还没有到来。
杜贝贝仇恨地盯着她,“你仗着他爱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警察告诉我,他出事之前车速达到了一百多,在这么拥挤的城市,开这么快,不是自杀那又是什么?”
方圆抬不起头来,她越是这副认罪的神情,杜贝贝的恨意就越甚一分。
“他前几天才对我说,他要和我解除婚约。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他!就因为他爱你,你就可以这样地驱使他!你凭什么让他开着自杀的车速去见你,他爱你到不顾性命的地步,你呢?你爱他吗?”
杜贝贝质问着她,方圆还是抬不起头来。
“你大约只爱你自己!如果我是你,我喜欢的男人因为有些男人不得不做的事,要让我等他几年,我会给他机会。我愿意放下自尊,为他让步,为他牺牲,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