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错位,顾钊国就得瘫痪了。(1 / 1)

锦城四少 彼岸锦色 2390 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三节错位,顾钊国就得瘫痪了。

除此之外,顾钊国还有糖尿病,糖尿病也不轻;再然后,就是血管硬化还有心肌缺血,总之是一身的毛病。

顾钊国这一下儿看着,老了许多,我去看顾钊国时候,他一直拉着我,其实前后倒没说多说话儿,说的那几句,还老重复。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傍晚,顾云清开着车,正要回Swan,我妈忽然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回去。

我随口应了两句,就让顾云清送我回家。

我妈告诉我,我爸明儿就得走了,付凡他爸付泽海已经上政协去了,这边儿我爸也该过去了。

且我爸这回奔赴首都以后,就得上首都常住了,据说是住在玉泉山。

玉泉山这地方,以前付泽海住那儿——玉泉山一般是中央上,主要军队领导的疗养地,当然,平时也经常有领导在里边儿住。

这回我爸让我回去,我估计主要还是为交代苏诺的事儿,苏诺现在跟个大爷似的,我家还得供着她,可这问题毕竟悬而未决,我爸得解决了才能安安心心上首都去。

我猜的果然不错,等我和顾云清到了家,开门儿的还是苏诺,我估摸着,苏诺现在指不定就天天搁我家待着,不打算动地方了。

苏诺这回看着不大好,有点儿魂不守舍的,一头长发剪成利落的短发,丫倒是真舍得。这头发,我琢磨着,是因为佟易安。

苏诺盯着我的眼神儿,已经没多大杀伤力了,锋芒不再,相反,眼神有点儿飘忽,像是不知道往哪儿放似的。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苏诺这模样儿,不单单是因为佟易安,还有她爸苏同之。

我没理苏诺,苏诺也没理我,给我开了门儿以后,又跑到沙发上坐着,跟泰山似的,岿然不动。

我哥不在家,我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我爸看见我,给我单独叫到书房里。

虽说我爸上回那一巴掌扇得不轻,可父女俩哪儿有隔夜仇,我下意识又瞟了一眼苏同之那副字,然后喊道,“爸。”

我爸让我坐下,自己手里碰着杯茶——六安瓜片,我爸就好这口儿,之前说我哥喜欢,其实这点倒是随了我爸。

我爸把杯子放下,两手交握在一块儿,眼睛盯着那副字,把当年的事儿,原原本本都告诉我。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我爸就是个少校,苏同之只比我爸大两岁,可已经是上校了,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那会儿,苏同之妻子正怀着苏诺,本来挺美好的三口之家,可苏同之也不知怎么了,犯了政治错误,具体什么错误我爸没说,我也觉着,都二十多年的事儿了,没必要再追究得那么细致。

苏同之犯了政治错误,反正还不小,这事儿后来让我爸知道了,我爸想阻止苏同之,可苏同之不听劝,结果没过多久,这事儿被部队上查出来,苏同之自然是跑不了。

后来在审查这问题时,苏同之一口咬定,这事儿没别人知道,就他一人儿干的,因为苏同之心里清楚着,如果部队上知晓我爸也知道这事儿,我爸也得受处分。

苏同之入狱那天,恰好是苏诺出生的日子。

事情到这儿,还没完——苏同之妻子生下苏诺以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死因就是因为一个小手术,不过那年代,原本医学就不发达,这起医疗事故到最后,不了了之。

苏同之妻子死以后,剩下一周岁不到的苏诺,再后来,苏同之在狱里也患了病,肝癌。

我爸之所以对苏诺那么好,除了觉得亏欠了苏同之,还因为苏诺这丫头,等于是苏同之临终托孤,托付给我爸的。

苏同之临终托孤以后,可能也觉着无牵无挂了,半年以后,在监狱里去世了。

就这么着,刚两岁不到的苏诺,爸妈相继离世,只剩下自个儿。

我爸那时候一直照顾苏诺,且对外宣称,苏诺是自己亲闺女,其实这是为了苏诺,苏诺那时候还不懂事儿,若是我爸一直把苏诺当亲闺女了,那苏诺长大以后,起码还有个家,一个自己的家,即便是不那么完整。

我爸出发点是为了苏诺,可谁知,后来这事儿被传得越来越邪乎,各种流言都出来了,我妈受不了,为这事儿跟我爸吵过几回,我爸没辙,只能先把孩子放在自家老爷子那儿。

苏诺这丫头,这二十来年,的确是不顺,在老爷子那儿没养几天,居然丢了。

我爸当时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可对自个儿亲爹亲妈,也不能发火,只能满锦城地找苏诺,结果这一找,就找了二十年,即便是我爸常年不在锦城,也一直托人找苏诺。

三年前,我爸在那次亚丁湾护航行动以前,终于找着了苏诺。

我爸对着苏诺,还是说,苏诺是他亲闺女,苏诺虽然怨我爸,可也相信了。

直到这次我爸回锦城,有一回,我爸和我妈正在争执,没成想,让苏诺听着了,苏诺这才知道,她不是我爸女儿,而我爸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我爸亏欠了她爸。

苏诺还知道了,原本在苏同之没犯错误之前,因为苏同之和顾钊国私交甚笃,还口头定过亲家。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苏诺一直在说,我欠她的,我爸欠了他爸的,我们全家都欠她的。

可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苏诺也不知道是喜欢偷听还是怎么着,上回就因为我爸打了我,我妈知道以后,跟我爸又起了争执,俩人正吵时候,苏诺听到了我爸所谓的亏欠。

我爸所谓的亏欠,就是当年没拦住苏同之,也因为苏同之当初的一力承担,可真要说起来,犯错误的是苏同之,我爸充其量是个知情者,不算多大的错误,即使是受处分,也不会特别严重。

至于说临终托孤这事儿,我爸的确有负所托,可这二十年,我爸一直在找苏诺,自己找,也托人找,当初苏诺丢了,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爸。

因为这些事儿,都是苏诺偷听来的,所以对苏诺而言,可信度是百分之百。

苏诺听了这些以后,整天跟丢了魂儿似的,她原本兴许一直以为,我爸说不准当年加害了她父亲,所以觉着亏欠;可现如今,她才知道,我爸所谓的亏欠,不过是自个儿良心上过不去,确切地说,我爸并不欠苏同之什么,至少,没苏诺想的那么严重。

且这个事儿,要是真细算的话,我爸欠的也是苏同之,压根儿不欠苏诺——我爸一直是拿苏诺当亲闺女的,对苏诺比对我都好,苏诺只要有良心,就能感觉出来。

“爸,”其实打我爸刚开始跟我说这些,我就知道我爸的用意——这不是多光彩的事儿,也不是多值得回首的事儿,就我爸而言,这事儿如果能不说,我爸绝对不会告诉我。

可我爸要是瞒我一辈子,我跟苏诺的心结,还有我自个儿心里的疙瘩,那就是一辈子的。

我爸拍拍我,我俩其实都没言语,可心里比什么都明白。

“爸,今儿晚上我就搁家住了,明儿我送您去。”

“晓儿,自个儿好好儿的,孩子的事儿也别多操心,跟云清好好儿过。”

我正诧异我爸怎么知道孩子的事儿,又听我爸说,“这几天,我跟云清谈过一次。”

“他找您的?”

我爸点头,又拍拍我,我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桌儿上那张照片儿——我爸穿着海魂衫,旁边儿还一位,也穿着海魂衫,背后是海景,湛蓝的海水,海天一线,衬着潇洒的俩人——我爸和苏同之。

我从我爸书房里出来,觉得心里像揣了什么,沉甸甸的。

我走到沙发旁边儿坐下,对面儿是苏诺,丢了魂儿一样的苏诺。

苏诺抬头看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丫到底是不是在看我,因为苏诺眼神一直特别涣散,飘忽不定,非但锋芒不再,甚至一点儿神采都没了。

我把脑袋靠在身边的顾云清肩上,其实苏诺挺苦的。

“晚上在这儿住?”顾云清揽着我问道。

“嗯。”我伸手,搂着顾云清的腰,“您也留下吧,明儿得去送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