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走廊那边有人进来,陈浩回头让她进屋去。
华婧本身还在为那几个耳光气恼不休,正抬脚要踹那男人时,因陈浩这一个无意间的关心动作,一下子止了动作。
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渐渐变得直白,看不清任何东西。
有人说,对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朝你大吼,他爱你,那他便是真是对你动了心,如果能在纷乱的场合中还记挂着你,那他是真得在乎你。
那她呢?
陈浩在乎她吗,她比陆子瑶更早认识他,更早爱上他,更早成为他的女人,她跟着他吃苦挨饿受冻,这些陆子瑶都不曾参与过。
曾经最穷的时候,他们连一块面包都吃不起,在巴黎的冬天,她跟他住在破旧的矮房里,身上盖得只是一条单溥的棉被,他教她讲法语说英文,教她看巴黎街头时尚文化,那时,他很自信的告诉她,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主导这些人时尚的元素,成为他们时尚的主流。
为了他的梦想,他一直在努力,从一个身无分手的落迫青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手创造时尚神话的设计大师。
而她在他的熏陶下,成为模特,从起初他一人的模特,到巴黎T台上人人熟之的名模。这些的这些,陆子瑶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凭什么她能得到陈浩如此大的关怀,而她最终没能拥有他。
耳边有人急切的叫呼声,华婧听不到也看不见,她只觉得浑身一阵抽颤,全身发冷发寒。
她紧抱住自己,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她知道她现在需要什么,可是阿浩在,他在啊。
她想逃,可是脚下根本无半分意识。
阿浩的呼唤声还在耳畔,她不敢抬头看他,不敢与他对视,怕他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什么,她不想被他嫌恶,不想——
“先带她回酒店。”江尚飞从他怀中接过华婧,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华婧的脸上,抱着她直奔酒店。
陈浩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下,华婧刚刚的反应,他只觉一阵熟悉,这种情形,他曾经在吸毒者身上见过。
只一瞬间,他觉得从手到脚都是冷,脸色变得越来越阴。
没和身后的人交待,他大步追上江尚飞。
“给我。”
江尚飞微愣了一下,然后将华婧交由他抱,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开这里回到酒店。
华婧一路上都在紧咬牙关,神紧紧绷,就连指甲刺破了掌心,她也不觉得疼。
全身是那么难受,可她不敢动,知道他正抱着自己,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失控的丑态,哪怕所有人可见,只唯独阿浩一人不行。
回到酒店,陈浩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在她微颤声中,他在她随身携带的那只包里,找到了东西。
然后从床上一把提起她的衣领,脱脱拉拉将她拽进洗手间。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朝她低吼。
当着她的面,将所有的毒品全部丢在马桶里,“哗啦”一声,被水如数冲走。
华婧一下子彻底绝望,人像发疯一样对陈浩又打又咬。
陈浩只是不动,面色如她一般痛苦,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的脸紧贴着他的心脏。
“戒掉它,华婧,戒掉它!”他在她的耳畔低吼。
神志原本不清醒的华婧,一下子震住了,愣愣的待在他的怀里,忘了所有的挣扎,她听着他心脏痛苦的跳动。
眼泪一下子如绝了堤般,泪流不止,她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嘴里渐渐尝到一丝丝咸咸的血腥味,她依久不松开贝齿,直到过了许久,身体不再那么抖,那么的冷。
她放才轻轻唤他的名字,“阿浩。”
出口只两个字,她就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愿放手,只要阿浩肯再次拥抱她,她愿意舍弃所有,只求阿浩的一个拥抱,一个怜惜的眼神。
那一夜是怎么度过的,华婧不知道,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在痛苦中挣扎,她几尽多次疯狂,都是阿浩的怀抱在支撑着她,在她快频临绝望时,是他的低吼将她一次次唤醒。
试问,这辈子除了阿浩,她还能抱谁,想谁。
只是,阿浩不要她,他不要她。
***
毒瘾的最后一次发作,终于在快接近清晨时分停止,房间内没有开着灯,她和他就那样紧抱着躺在床上,她的脸深埋在他的胸膛,吸取着属于他身上所有味道,就像那年在巴黎的冬天,因为太冷的关系,他们每晚都会这样相拥而眠,像是两具合二为一的身体,谁也离不开谁。
“把它戒了。”他的声音低低的,自她的上方传来。
华婧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重重的与她的心跳声吻合。
她抱紧他,紧咬着唇。
戒,怎么戒!
他不会明白,她戒不掉的只是对他的眷恋。
失去他的这些年,每当心痛得麻痹的时候,她都是借有它们来拯救自己,她需要它们,否则她不知道在下一次想他时,她会不会就那样疯掉。
“阿浩,我想回家,想去妈妈还有奶奶的坟上为她们烧只香。”
上方的人影先是一僵,然后轻轻应了声。
陈奶奶和华妈妈的墓紧挨在一起,在陈浩家后山的半山腰上。
那里有好几座墓碑,都是附近的一些老长辈。
华婧将两束白菊各放在两人的墓前。
“奶奶,妈妈,我和阿浩来看你们了,你们好吗?”
华婧站在墓前,阿浩就站在她的身边,后山上种满了很多花草,都是陈奶奶生前上山种的,生前老人家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陈浩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每当春天来临时,满院花开,香溢四处!
现在刚是初春,山上光脱脱的,只有一些常青树增添了几许□。
“大概再过几天,这报春花就会开满了整个山头。”华婧望着四周幽幽说。“到时如果你还在这里,能陪我一起来这山上看看吗?”
身旁的人不语。
华婧等了半响,只是低头微微一笑,“开玩笑而已。”
“山上冷,回去吧。”两人待在这里也有一会儿时间,陈浩对身旁的她说。
华婧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眼神幽幽的。
在他转身时,她轻启嘴角,“阿浩,十年前的今天,你答应我,要陪我一起去黄浦江看看。”
黄浦江,当年洒尽无数英雄血泪的地方,她从小就很喜欢向往那里,因为妈妈常在晚上睡觉前,给她讲那些民国的故事。
讲她的爷爷,祖父,她生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妈妈也从来不告诉她,有时候她很好奇,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好。”
一个好字,纠缠着她的心跳久久跳动不停。
她突然上前从背后抱住他,脸深埋在他的衣料间,低低沉沉流着泪。
十三岁那年,她失去母亲,是陈奶奶从隔壁村接回她,然后花钱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