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家三人都没提到曲烨是否回家吃饭,宁橙礼貌性的问道:“不用等曲烨么?”
筱萌勉强笑笑:“他今天不回来吃了。”末了又补充道:“男人啊,在外面奔波劳碌,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孩子将来的生活。”
筱萌的话就像是为了自打嘴巴而准备的,一个小时后,宁橙正在厨房帮忙削水果,大门那边就传来惊天的动静,将筱萌刚建立起的泡沫外壳瞬间击溃。
曲烨又吵又闹又叫又唱的被两个影楼的员工拖进了门,顶着关老二的红脸喷着冲鼻的酒味儿,反比筱家人苍白的脸色,他就像是横冲直撞的二愣子,走错了门,上错了台。
眨眼之间,筱家就成了车祸现场,所有清醒的人都像是急忙躲避醉驾汽车无辜路人,但是又不得不插空的上前去搀扶。
宁橙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令漫无目的醉驾司机找到了谋杀的目标。
曲烨力大无穷的挥开周围的障碍物,无比精准的朝她倒来,不禁打翻了水果盘,还将宁橙撞开了几步,她被迫后退躲避战祸,顾不得他坠落在地上将会有多狼狈。
事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伴随着铿锵的巨响,曲烨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筱家父母的脸上都露出厌恶和无奈的神色,筱萌的视线却分毫不差的落在宁橙身上,好像要将她看出一个窟窿。然而这样的尴尬局面,前后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紧接着,曲烨就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抬进了卧室。
宁橙匆匆告别筱家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一路冲回了家,跌坐在沙发里用手捂住脸,脑中已经刻画出翌日筱萌那张抱怨的嘴脸了,这意味着她也会受到影响。
宁橙想到了墨菲定律:“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所有的事都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它简直就像是为了诅咒她而存在的,她越向往简单直接的生活,生活越会背道而驰,而且永远让你在永无止境的绝望中等待结束,她害怕出错,尤其是在感情上,却总是有错,仿佛这些都是错的,所以早晚会错。就想她担心筱萌的抱怨会再次发生,而她的抱怨也确实突破了多次的“再次”。
紧接着,宁橙又想到了尔能提定律,怀揣着比对墨菲的怨恨多了十倍的情绪咒骂尔能提,心想这些专家真是神经病,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就知道总结规律,而且都该死的准确。
尔能提定律:“有些事情,只要一提起:如果是件好事,肯定错过;如果是件坏事,必然发生。”
而就像是为了再次应验这些定律是真理一样,那些被预料到的坏事也如期而至。但这些坏事并不仅仅指筱萌的牢骚,还有自筱家席卷而来的巨大连锁反应——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也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家庭,若一个人就可以制造悲剧,那么一个家庭就足以发动世界战争。
邵承乘坐傍晚的班机返回北京,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夜幕落下时才将将来到三环路附近,被发生在前方半里地的交通意外耽误在高架桥上,此时正巧筱母来了电话,邵承被司机叫醒,意识尚来不及归位的接了电话,不到三句话就被惊醒。
筱父的高血压又犯了,瘫在床上缓不上气,筱萌已经叫了救护车,筱母急的坐在沙发上哭,而全家唯一能指望的曲烨又联系不上,邵承抬头一看此处正离筱家不远,连忙叫司机换到先去筱家救援。
抵达筱家之前,邵承还不忘电话通知宁橙。
宁橙了解了情况,本想在家里等,但忍了几分钟还是出了门,赶到医院后,邵承和筱家人已经抵达数十分钟,邵承忙着联络住院处的熟人办理住院手续,筱萌担当筱母的精神支柱,筱母也怕筱萌动了胎气而寸步不离,宁橙的出现无意令筱母松了口气,将陪伴筱萌的工作暂时移交给她。
见筱母离开,筱萌才放任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宁橙,我想离婚了。”
宁橙一惊,来不及掩饰她最直接的反应望向筱萌,连忙说:“别说气话,我看你最近也太累了,不如请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吧。”
筱萌哽咽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情绪难以平稳:“假是一定要请的,我爸身边不能没人陪着,我也不能让我妈两头跑,曲烨是指望不上了,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和他的事业,我愿意成全他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他却只想着成全自己,从来没把我和我爸妈当做他的家人,结婚这么久,我已经受够了。”
靠着宁橙的肩膀,耳朵里听着宁橙的劝慰,筱萌无声的流下眼泪,视线瞟向走廊的尽头正向她们走来的男人,那是她一直信赖的邵承哥哥。因为她和父母一样坚信他会对他们不离不弃,所以总是仗着这份笃定任性下去,可现在,她已经感到了后悔。
筱萌想,为什么她要坚持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呢,为什么当初不听从父母的意见先婚后爱呢,就算她和邵承哥哥永远不能培养出爱情,永远的相敬如宾,那又如何呢,最起码不会在父母脆弱的时候身边连个依靠都没有,令她始终坚持的所谓“爱情”在此时显得无比渺小、可笑、滑稽,那就是个空壳子,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再自欺欺人的以为婚姻有多美满,眼下,她甚至连口头上的死撑都做不到了。
见到邵承已经来到眼前,筱萌真想对宁橙说:“宁橙,我真羡慕你,你是幸福的。”但是她的自尊心却不允许。
邵承说他已经办妥了住院手续,这时坐在筱萌的另一头,眼下的疲倦好像他才是重病患者:“我先叫司机送你们回家,今晚我留在这里守着。”
宁橙心疼皱起眉,却又不好当着筱萌的面露出不悦:“你才下飞机,一定很累了,不如我留下吧,你赶紧回去睡一觉。”
筱萌也明白让外人值夜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抢白道:“哪能让你们留在这儿,一会儿我再联系一下曲烨,就算他有天大的事也必须给我赶来,他是我爸的女婿,怎么能把责任推给你们!”
她的要强又突然跑了回来,好似已经忘了几分钟前才提到的“离婚”二字。
曲烨赶来时,带了一身的汗,脸上还挂着极少流露出的慌乱,先到筱母面前承认了错误,又搂着哭出声的筱萌安慰了几句,再对邵承道了谢。然后,他和筱母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