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此时,彼时 夜惊鸿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里正搬着一把崭新的轮椅,从台阶上下来。

  常怡看见姐姐,高兴道:“姐,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好要带爸爸去镇里逛逛。”

  常欢哦了一声,她看着那把高级轮椅,上面连触摸板都有,只要微微动动手指,就可以按照病人的心意移动,轮椅可坐可躺,可自动可手动,定制这样昂贵的东西,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常欢还没答谢,韩滨已经搀着父亲出来了。十年了,她第一次在日光下看见父亲,见他风中残烛一般羸弱的样子,心中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别过脸对常怡道:“还是不要推他去镇里,就在院子里转转就好了。”

  “为什么?”常怡不解了。

  “他这副样子,不会想让别人看见的。”常欢淡淡地解释。

  常怡还是不懂,看着韩滨,韩滨显然也不甚了了,跟常怡一起盯着常欢,等着她回答。

  “我只知道,如果我有朝一日变成父亲这副惨样,我一定不想让这个镇子的人看见——父亲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一辈子都在这个镇子呼风唤雨,到老了,我们就给他留一点儿面子吧,不要让他出去被人笑话了。”

  常怡哦了一声,她在这件事上毫无主意,看了一眼韩滨,见韩滨也点头同意,不由得为难道:“可是家里院子太小了,他这么转来转去,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一旁韩滨听了,接口道:“我有办法,不如我们开车,送他去河边转转?那边的河堤可以并排跑两辆车,坐在大堤上,能看见河水和沙滩,风景也比镇子里好多了.”

  常家姐俩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起动手,将常晟尧扶上后座,放平之后,让他躺在上面’常怡坐在他旁边,看着常欢转身跳下车,皱眉道:“姐你不去么?”

  “我要去市区看看奶奶。”常欢答。

  “怎么想起来看她了?”常怡不解了。

  “有些话要问她。”常欢没有过多解释。

  常怡还想接着问,前面的韩滨已经启动引擎,姐妹俩不得不告别,常欢一直看车消失在大门外,她方进屋给姑姑常晟玲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要去拜访。放下电话,在路上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了市区姑姑的家。奶奶的卧室不用姑姑告诉,她闻见烧香的味道,就知道奶奶在哪间屋子,推门进去,屋子里香烟弥漫,显然信佛一辈子的奶奶,仍供着菩萨。

  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小小的屋子,只有自己跟八十多岁的奶奶。

  她看着她,自小她们三姐妹就跟奶奶不甚亲近,自己和小妹出生之后,据说奶奶一眼都没有看,听说是女孩,连鸡蛋都省了,母亲的月子也不曾伺候,小时候不管家里有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已和妹妹的份儿,那时候最常听奶奶说的一句话就是:丫头都是赔钱货,养大了又确什么用!

  常家人血液中流淌的自私与无情的基因,追根溯源,这老太太贡献不可谓不大。

  她没存心情寒暄,祖孙俩,若不是自己放不下母亲的死因,绝对不会来探望她,老死不相见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你来找我有事?”常家老奶奶显然也不认为孙女是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是想问问你我妈当年是怎么死的。”

  常老太太哂了一下,乌黑略厚的嘴唇撇了撇,不以为然地道:“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被我爸赶出家门,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知道我妈的死因,那天晚上,你第一个出现在现场——你看见什么了?”常欢说完了,盯着奶奶,看她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问话一般,脸上表情淡淡的,满是无动于衷。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摔断了脖子,就那么死了。”好久,常奶奶才不咸不淡地扔出来一句。

  “我不信。”对这样明显敷衍的答案,常欢一点儿也不想客气了。

  “你不信?”常老太太抬起眼睛,总算从常欢进门到现在,正眼打量了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她显然从没碰见敢用这个口气跟自己说话的,不管是儿子女儿,还是小一辈的,也不管当着多大的官,有多少钱.在她面前,从来没人不毕恭毕敬,她活在一个自己拥有绝对权威的世界里,因此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孙女敢这样说话。

  “我不信,我妈头上的伤口,绝对不是摔出来的。”常欢一边说,一边盯着奶奶的脸色,一老一少对视着,两个神经一样强悍的女人谁都没有移开目光,常欢嗅着鼻端的檀香味道,她微微一笑道:“我不信佛,可是我倒是听说撒谎要下拔舌头地狱;要是做了更大的孽,死后还有十八层地狱等着呢……”

  她还没有说完,常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狂怒地指着常欢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常欢反问她道。

  “我是你奶奶,你竟敢这么说我?”常老太太的声音高了起来,外间传多脚步声,显然在家的常晟玲听见了,赶了过来。

  “我没提名,没道姓,心里没鬼,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常欢目光审视着眼前老太太的脸色,从那双几乎没有温度的眼睛里看到了迟了十年的真相,后悔和怨恨一霎时充满了她全身——十年前她该有多恨父亲,该有多年少无知,才能眼睁睁地看着杀人凶手站在母亲尸体旁边,而将那样的罪名安在父亲头上呢!

  常晟玲推门进来,看着室内的祖孙俩,不解地问母亲道:“妈,怎么了?”

  “你来的正好,这个孽种说我杀了她妈……”

  常老大太的话没说完,常晟玲吓了一跳,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似的责备常欢道:

  “奶奶年纪大,我们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 “我有没有分寸,自己知道。”常欢淡淡地答,她看着佛座下一团灰色的奶奶-冷冷地道:“要是我没有记错,我母亲嫁进常家二卜年,对你从来百依’酬哽,你现礼手上挂的佛珠,还是她十年前买给你的吧?你耳朵上的玉坠子,用了她将近半年的工资,我小时候亲耳听见她说,她从小没妈,要把你当成亲生母亲来孝顺---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狠心?”

  常晟玲不等母亲回到,对侄女大怒喝道:“别再胡说了!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

  常欢一双亮极乐得眼睛猛的转向姑姑,里面似乎要失控一般的怒火和怨恨让常晟玲不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常欢冷冷得道:“你像让我走,除非抬着我的尸体出去——我今天要是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是不少常晟尧养的!”

  常晟玲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侄女竟然会这样凶悍,她怔怔的看着常欢,又看了看母亲,见母亲脸色紧绷,挽着佛珠的手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