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那个瘦小的小姑娘,除了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外,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下丫头,全身上下一点儿看不出怀孕的样子,也许许鸣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让韩岳做点儿实事吧。想到这里,她摇头道:“我看不出来她怀孕了。”
韩岳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鸣跟我说,问问你能不能在义诊的时候,专门开办一个性知识的讲座。”
“他跟你说这个了?”韩岳的手停了,握着她纤细的脚踝,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常欢没想到韩岳竟然这样多心,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他,摇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他非常关心这件事,据说他以前跟你提过,你不同意——也许那天我们俩在楼上被他撞见那一幕,让他觉得你我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想让我再跟你提一下——怎么样,我跟你提了,你同意么?”
韩岳想都不想地摇头道:“恕难从命。”
“为什么?”常欢就知道他不答应,可他真不答应了,她心里又愤懑不平起来。
“因为我没结婚,我一个单身男医生在乡下开这种讲座,光是唾沫就能淹死我——你知道我因为自己单独行医,单独开设药房,有多少同行恨我么?这样的讲座办下来,人言可畏,光是流言就足以让我关门大吉。”
常欢听了这番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民风淳朴的乡下,这种讲座除非是年长并已婚的女人来做,否则真的是自毁前程。
“当然,也有一个补救的办法……”他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笑着对她说。
“什么?”常观心中一喜,看着他问。
“比如——”说着话,韩岳双手沿着她的脚踝上移,沿着她的大腿向上,攀着她的肩膀对她轻声道:“比如你嫁给我,我们夫妇俩一起去,或许会好些。”
嫁给他?
她瞪着韩岳,有点儿懵了,虽然从小就盼着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好嫁给他做媳妇,可毕竟他从来没有亲口提过,想不到平生第一遭被人求婚,这感觉——感觉还真挺好的!
“你要是答应了,我就再也不是单身汉,虽然即使是这样,做这种-势也难免会被人戳脊梁骨,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娶了你了,再也不用担心没人嫁给我这个变态……”
“你竟敢拿我当备胎——”常欢瞪着他,险些抬脚把他踹飞。
“那你答应不答应?”他笑着看着她,声音很轻,但语意中隐隐有一丝殷切,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关心。
“我不喜欢当备胎。”常欢把脚回缩,转过脸不看他,脸上热得跟火烧似的.
她感到身旁的韩岳站起身,站在她面前,她忍不住抬起眼睛看着他,见他慢慢蹲下身子,双乎向前握住她的手道:“欢欢,你好好想想,嫁给我吧。”
常欢不知道话题怎么绕到这上边来的,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答应他,而他也早就知道自己不会答应,为什么还非得求婚呢?
以往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向来不畏惧那些言语产生的后果,他生气也好,被伤害也好,她在说话之前极少顾忌得到。可是此时却隐隐地为难起来,满口拒绝的话踌躇在嘴边,她想了一想才说:“你真想娶我当老婆?”
韩岳眼睛一亮,过于用力地点了—下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跟你母亲和姐姐交代呢?”
“我是成年人,娶媳妇是我自己的事,不用跟任何人交代。”
“可是我不会接受你姐姐上门的,而且你母亲若是跟你姐姐一个鼻孔出气,我也不会跟你妈妈来往,这样你也能接受么?”
这个问题让韩岳踌躇了一秒,方道:“你不想想跟她们来往,我不会勉强。”
“不光是我自己,连你也不许——”常欢看见韩岳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心中蓦地有点儿难过,偏偏要任性地笑着道:“看看,你没想到吧?我怎么可能让我的丈夫跟那个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来往呢?谁做了我的丈夫,就再也不许跟你姐姐说句话,一辈子不许跟她有任何来往,哪怕她饿死,病死,出门被车撞死,也不许看她一眼……”
她的话还没说完,感到韩岳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芒渐渐消淡,他站起身,皱眉看着常欢,摇头道:“我姐姐没有害死你母亲,欢欢,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就是她害死了我妈!就是这个事实……”
韩岳一向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怒气,他摇头气道:“你这么说,不过是给你自己找个借口……”
常欢不敢相信地看着韩岳:“给自己找借口?”
“你的母亲死了,你需要一个人来恨,来报复,你内心当然知道这个始作俑者是你的父亲,你该恨的人,你该报复的人,是他——而不是被他选中的女人!可你的生命是他给的,你没法报复他,所以你将这样入骨的仇恨转到我姐姐——”
“你这样说,是说我恨你姐姐不对么?”她直直地盯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极为危险的寒意。
“你当然应该恨她,可是将杀人罪名安在她的头上,就太过了!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么?你所谓的恨和报复只是搞垮了你自己的人生,因为恨,你没有上大学,小小年纪离家出走,从此再也不相信男人——”
“你说得多轻松,可惜半夜被母亲鲜血浸透衣衫的那个人,不是你!”
他听了这样的话,先是震惊,隔了一会儿无力的摇头,就在常欢以为他要一走了之时,韩岳矮身坐在她的旁边,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个人紧紧挨靠在一起,他的声音沉痛里带着一丝心疼地道:“那时候你吓坏了么?”
常欢眼睛蓦地湿了,她勉强克制住自己擦拭眼睛的冲动,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道:“没什么,都过去十年了。”
“她的头出了很多血?”韩岳微微侧过头,看着她问。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问起她有关母亲的死状,沈淑惠一死十年,不管是沈家亲戚,还是常家,从来没有人关心一下她的死因——有时候常欢常常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母亲除了父亲以外一无所有,所以才执拗地绝不离婚呢?
她嗯了一声,想起那个晚上的恐怖情状,微微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的意外的呢?”韩岳的声音低沉稳重,不像在过问往事,倒像是一个专业医生在对她进行心理辅导。
常欢叹了口气,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韩岳默默地听着,一直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了,他想了一想,问道:“你说你下楼的时候,你奶奶已经在楼梯那里了?”
常欢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韩岳,韩岳也在看着她,两个人目光相遇,常欢摇头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