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坐坐,老同学十年没见了,大家说说话吧。”李珲十分热情地说。
常怡正在情绪低落之时,病了十年,她知道自己的病最忌讳想不开,很感激李珲在这个时候出现,忙点头答应了,跟在他身后,向李家杂货铺走去。
人言可畏常欢随便套上一条牛仔短裤,一件红色吊带T恤,脚蹬着夹趾拖鞋,在牛仔短裤口袋里塞着自己仅剩的两百来块钱,上街买些急需的日用品,顺便去看看妹妹常怡跑到哪里去了。
沿着记忆中又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长街向着镇中心走,一路经过的人对她纷纷注目而视,这十年来她对这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她心里暗暗冷笑,故意把自己发育良好的胸部挺起来,长长的酒红色卷发张狂地在她背上飘动,一双修长线条完美的腿走起路来显得弹性十足,穿着牛仔短裤和吊带背心,目中无人地对身边经过的乡亲熟人视若不见,像一只穿着红色吊带的高傲孔雀一样,扬着下颏走进了花溪镇的中心。
一路仔细看过,也没有发现妹妹的身影,想起自己要买的洗发水和牙膏,记得那天自己和妹妹刚下汽车时遇到的李珲,他不正好卖这些东西么?脚步移动,向着那家店面匆匆走去。
掀开塑料的门帘,就看见妹妹小怡在里面坐着,看起来跟李珲俩人正聊得十分高兴。
常欢走进去,李珲忙招呼道:“欢姐,我和小怡正说你呢,不想你就来了。”
常欢诧异道:“说起我?说我什么?”
常怡一旁笑着道:“李珲想把铺子让我看一段时间,我说我干不来,跟他推荐你。他就想着说给你打电话商量一下,不想你就推门进来了。”
“为什么想起来让我看铺子?”常欢奇问。
李珲用手擦了一下脑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老婆带着孩子回吉林老家了,走了半年多了,也不回来。我想去催催,可我家里没人看铺子,我就一直离不开。常怡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可她不肯帮忙。欢姐,你能帮我看一阵么?赚了还是赔了,我都不在乎的,送货进货也是人家上门服务,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记账和看店就行。”
“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我老婆要是铁心不回来,我也不知道有多久。”李珲神情有些苦恼。
常欢摇头拒绝道:“那我可能帮不了你。我没打算在这里长住,很快我就要离开了。”
李珲听了,叹了口气道:“不然你能帮我看几天,就是几天。等你要走了,我再找别人?”
常欢还想拒绝,一旁常怡心软了,轻声答道:“姐,答应了吧。李珲想孩子,我们俩别的忙帮不上,闲着也是闲着,帮他把店看了,等李珲回来,那时候再离开也不迟——你说呢?”
常欢尚未答应,李珲脸色已然大喜,跛着脚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到常怡跟前叹道:“太好了,谢谢你了小怡。欢姐,你要不要看看账本,我帮你清点一下货物,然后告诉你怎么收货,怎么记账?”
常欢微一犹豫,看一旁的妹妹小怡脸上神色很跃跃欲试,心中一动,笑着替小怡答应了,然后对常怡道:“那就你跟着去看吧,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学完了,我们买了东西回家。”
小怡摆手笑道:“哎呀,二姐,你明知道我不行的,还开我玩笑。”
常欢神情里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李珲的铺子里两个供顾客歇脚闲聊的木椅,常欢在妹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她道:“谁说你不行?”
常怡脸低下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年,她对自己能以何谋生一点自信都没有。
李珲显然更信得过老同学常怡的人品,对常欢,他跟这个镇子的绝大多数镇民一样,觉得还是不要惹她为上。这时听常欢说话,忙过来一叠声地劝说道:“小怡,你帮帮我吧。我们老同学了,除了你们姐俩,我还真信不过别人。”
他的意思是除了常怡,他信不过别人,常欢心里明白,嘴角微微翘起,心想小妹迷失了十年,眼下每天住在常家,记忆中那些折磨她的往事,触目可见,如果小怡能每天出来在这个铺子里散心,有些事情可做,或许对她的精神状况更好一些。
遂用姐姐的口吻对常怡道:“小怡,去吧。常家也需要人,我走不开,再说我也不喜欢干这些杂事!”
常怡神情还是有些踌躇,但眼神已跃跃欲试。李珲在旁边又诉了几句苦,常怡心肠软,经不起李珲几句话,就对李珲为难道:“我要是帮忙,会不会把你的生意搞砸了?”
李珲忙拍胸脯保证不会,常怡这才跟着李珲去柜台后面。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又清点了一下货品,李珲指着放挂面的货柜对常怡笑道:“你知道么?送挂面和方便面也是咱们当初的老同学,夏云忠,那个夏大胖子,你还记得么?”
常怡听了笑道:“记得啊,我在城里刚刚还遇见了他——我们这些老同学竟然都各自有了营生,真是太好了。”
“是啊,他在镇里开了个面食加工厂,生意做得可大了,连市区的大商场都从他那里进货。我这小打小闹的铺子跟他一比,天差地去了。”李珲感叹着道:“他有时候来送货,会给我点优惠,也是看在当初老同学的面子上。”
常怡想到夏云忠,再看看李珲,想到这些同学里,只有自己一事无成,心中感叹道:“你们都干得不错。我这十年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唉,说起来真是惭愧。”
李珲看常怡神色萧然,正摸不着头脑为啥,椅子上一直坐着静听妹妹说话的常欢见话头不对,忙站起身来打断俩人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小怡,点货记账这些事,没做完的你以后再来。我们买了东西,回家吃饭。”
常怡忙点头答应,像个没长大的小妹妹一样听常欢的话,她走出柜台,等常欢买了牙膏等日常用品,姐俩一起向家走。常怡低着头,听旁边姐姐道:“夏大胖,就是当初那个胖墩墩的,小时候经常把你欺负哭了的坏小子吧?”
常怡嗯了一声,想起当年在小学,有一段时间自己的花裙子上,总有夏大胖甩的泥巴,即使到了初中,他也时不时地欺负她一下,她轻声道:“那时候还小,他不过是闹着玩。唉,现在人家成家的成家,开工厂的开工厂,都算活得不错,我真是羡慕他们。”说起旧识,想到自己,长叹一声。
常欢伸手挽住妹妹的胳膊,十年前娇美圆润的小公主般的常怡,现在胳膊瘦得只剩了骨头,秀气小巧的鼻子和下颏透着柔弱,另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她心里一边叹息,一边无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