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气,他却轻声笑道:“你现在还可以叫人进来赶我走。”
贺兰满脸通红地喘了一口气,道:“我手疼死了。”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却是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她心里还堵着一口气,他却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那件事是我错了,我不对,这样总行了吧?”她喘息未平,很不甘心地道:“有你这样赔礼的吗?”
他又望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那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低声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这些天简直度日如年,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你,你还这样倔,是要把我逼到怎样才甘心呢?”她听他这样说,立刻急起来,眸子里水汪汪的,把嘴一扁,“你这人不讲道理,你一面气着我一面还说是我逼你,你要气死我才罢休是不是?”
高仲祺笑道:“你死了我要娶谁去呢?”
贺兰恨道:“你想娶谁就娶谁,与我有什么关系。”高仲祺便一手揽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一手去开门,嘴上笑道:“我理都赔了,你还要这样闹,那我只能来硬的了,反正今天人多,我这就下楼宣布一下我们关系,省得你总也不承认。”
她听到这话反倒害怕起来,又拗不过他的力气,转眼已经被推到了门边,贺兰用手把着一旁的书格子,睫毛上还挂着眼泪,慌道:“我认输了,你不要去宣布,我不闹了还不行吗?”高仲祺一放手,贺兰便犹如逃脱了牢笼的小兔子一般,慌慌张张地跳到梳妆台那边去,他笑道:“你跑什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贺兰的脸蛋红扑扑的,也不敢抬头看他,只管垂着眼睛,将手背在身后,靠在紫檀木衣柜上,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小声地道:“楼下那么多人,突然下去说这件事情,多寒碜啊。”
高仲祺便笑了一笑,“那你不生我的气了?”贺兰轻轻地点一点头,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眸里流转着极柔美的光芒,唇角浮现出一抹暖暖的笑容,道:“你还不快点出去?一会儿巧珍还要来找我的。”
高仲祺道:“明天你放学了不要走,我去接你。”
贺兰将双手伸出来,按在梳妆台的平面上,慢慢地划了几下,笑道:“明天下午放学我还要和凤妮去合唱团唱赞诗,恐怕要耽误好久呢。”
高仲祺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等你。”
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眸里流转着很美的笑意,却一眼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条雪花锦纹手绢,她往自己雪色衣衫的盘扣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上面空空如也,自己的这一条手绢,竟不知何时被他解了下去,登时羞了个满脸通红,道:“你这个人……简直是强盗,快还给我。”
高仲祺早就看到雪花锦手绢的边角上挑绣着她的名字,见她这样着急,却笑道:“这就是你的把柄了,免得将来我要娶你时,你又不认账了。”
贺兰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红着脸道:“我才不嫁给你呢。”
他哈哈一笑,知道再说下去恐怕她脸皮薄,真的要急了,这才转身走了出去,那房门发出“咔嗒”的声响。她心里有无限的欢喜眨眼间便如汽水瓶里的小泡泡一般咕嘟嘟地往外冒着,就连那梳妆镜上的橘黄色小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在她眼里都是极欢喜的,仿佛是一朵才开放的小雏菊。
她朝前走了几步,忽地踢掉脚上的木屐子,赤着脚站在地毯上,缓缓地竖起脚尖,连着做了几个流畅优美的芭蕾舞动作,那唇角总是止不住要向上扬一扬,眼眸里散发着热恋中的女孩子才有的浪漫和喜悦。
窗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她就是在这水晶珠帘后面绽放的一朵娇艳玫瑰花。
高仲祺没多久便从梅太太家离开了,他坐着车下山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这栋坐立在半山腰的别墅依然灯火辉煌,满门宾客,莺歌燕舞,汽车很快到了督军府,直接一路开了进去,站岗的哨兵“啪”的一声笔直地行上枪礼,府里四处挂着仿宫灯,将地面照得一片雪亮,汽车停在了西偏院致和斋,高仲祺才下车,汤敬业就已经迎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参谋长,大帅的密电到了。”
高仲祺声色不动地“嗯”了一声,继续朝前走着,许重智带着几名侍从官守在外面的值班室,汤敬业跟随着高仲祺走进去,一进办公室,高仲祺便顺手解开了身上那一件黑呢披风,汤敬业将披风双手接过来挂在门口的洋云头衣架上,回过头来的时候,高仲祺已经将摆放在桌上的密电展开了。
那夜色如墨一般笼下来,挂在屋檐下的电灯随着夜风轻轻地摇晃着,西偏院里半点声息不闻,静悄悄的,许重智把目光从窗上收回来,又拿起今天送过来的报纸扫了几眼,做了些记录,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听得里间里传来“嘭”的一声,好似什么木质东西的撞击声,接着就是高仲祺的怒声,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楚。
许重智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站起身来走到外间,朝着在院子里站岗的两个警卫道:“你们先下去!到院门外守着。”那两名警卫忙领命下去,许重智回过神来,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汤敬业的声音,“小许,你进来。”
汤敬业那声音竟然有些怪异,许重智心知恐怕有什么事发生,忙站起来走进去,就见一个紫檀架子被掀翻在地,另有一把云头椅子断了一条腿,横在地面上,高仲祺却坐在沙发上,俊挺的面孔阴沉极了,呼吸更是沉重急促,紧抿着嘴唇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那屋子里极静,只有钟摆来回摇摆的单调声音。
汤敬业看许重智走进来,便指着那一地的狼藉,道:“找个人来收拾收拾,另外……”他望了望脸色阴沉的高仲祺,犹豫了一下,便仿佛是试探着缓慢说道:“再去打个电话叫剿匪队队长刘璋过来。”
就听得“哗”的一声,高仲祺忽地一挥手扫落了茶几上的杯盏连同那一张密电,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许重智被吓得退后一步,高仲祺霍地伸手指向了汤敬业,怒道:“谁敢动她我就毙了谁!”
许重智一下子就懵了,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样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汤敬业却面不改色,“小许,你出去守着门。”
许重智巴不得这样,忙退了出去,将办公室的门关好。汤敬业把目光从地上的密电上移开,看着脸色铁青的高仲祺,缓声道:“大帅说得如此明白,‘以剿匪为名,一切与金士诚及其同党有关系者,格杀勿论,一个不留!’贺兰小姐脱不了干系,难道参谋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