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打进女子组八强的目标应该不会很难。
“你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吧?”明天该上课了,春假放到星期三为止,她们学校如此,想来B大也是一样。
“我哥昨天给我买好票了。”他漫不经心回答,将球拍爱惜的擦拭干净,装入球套。
早就已经预知的答案,心中还是不可避免一沉,她的嘴角微颤,想对他微笑,张了几次,都没有能够笑得出来。
“耽误了你在上海玩的时间,很过意不去。”她客气的道谢。
他的眼神很平静,“我哥还在上海,下次还有机会。”
她默默无言低下头去,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好啊,你下次来,我一定好好尽一次地主之谊!”
他微笑着点头,把球拍递给她,“这只球拍送给你吧,比赛的时候可能会顺手点。”
“那你呢?”她有些惊讶,忍不住问。
“当初买的就是一对球拍。”他唇角凝着一点笑,“我还有一只。”
瞬时她的心肠温柔宛转,摩挲着球套,手指来回抚触,久久不能放开。
“你们学校是存心不想让我请你看电影啊。”他的眼神落在她抚触球套的手指上,晶亮而灿然,连话语里也存了一点欣悦的意思,“居然直到今晚才放映恐怖片,很不给面子。”
她有点想苦笑,温柔的风吹动后颈的几丝碎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站得这样近,仿佛一触手就可及,空气里氤氲着将要离别的气氛,却依旧是阳光温暖,白云如絮,一切还都这样安静恬美。
时间流逝得近乎无声,短短几天功夫,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但是什么都已不必说。也许太长的时间已经把某些东西浇铸成了不能触碰的隔阂与隐痛,然而只要和他在一起,这些东西就都会浑然忘却在脑后,只顾得上慢慢咀嚼,慢慢回味,这短暂而静好的滋味。
遥听弦管暗看花(3)想送到校门口,却被他婉言谢绝了,“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她极安静的看了他一眼,便微笑着答应,很利落的回转身,朝宿舍走去。
宿舍林荫道上落满了树叶,光的影子从头顶绿荫的罅隙中水银般倾泄下来,有谁的手在心上柔软的抚摸过。她很想哭,却实在哭不出来;很想回头,却无论如何回不过头去。
早已经习惯承受,习惯被动,她没有勇气,在对方没有暗示的情形下,回转身扑过去,扑进他怀里说,能不能留下来?哪怕这个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一个人,是她刻在心扉上痛彻心扉的一个名字。
心里不是没有波澜的,然而那又怎样,终究是她一个人的惊涛骇浪。
躺在上铺,看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黄昏时分的落日是橘色的,澄澄的橘红,叫人想起某些酸甜的滋味,仿佛一掐便要沁出汁水来。此刻,在上海站的广场面前,他是不是也在同时回眸,凝视挂在天空的这一轮落日?
吃过晚饭,子言拎着一瓶刚打的开水慢慢走回宿舍楼。
“沈子言!”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去,仿佛头顶骤然亮起无数霓虹,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璀璨,她呆了一下,才意识到,原来是路灯亮了,温暖的光滟滟披洒下来,像场金粉色的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头发上、肩上。
那人站在花圃的缺口处,远远的看着她。
子言觉得手里的热水瓶忽然沉重得像要坠下地去,她把热水瓶一扔,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居然很不争气的有些气喘。
“你,你怎么还没走?”问出这话时,她有点磕巴。
林尧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他仿佛一直都很喜欢看她出糗的样子,从小学到现在,只要她一露出窘迫的模样,他的脸上就会露出这种浅浅讪笑的表情,也许不见得真是嘲笑,子言却觉得,此刻哪怕真的被他嘲笑,也是值得的。
“说好了要请你看电影的,”他还在笑,“临时买票还来得及吗?”
子言轻轻嗯了一声,心里便满满的开出花来。
他们进场的时候,电影差不多已经开演,食堂顶棚的大灯已经全熄了,子言躬着身子在最后一排长桌上铺报纸,极力想捂住耳朵不听那有些阴森的电影音乐。
林尧扯了一扯她,“就害怕了?”
她毫不作伪的点点头,他脸部的轮廓在黑暗中有一条淡灰色的光影,能让她看得这样清楚,这样肆无忌惮。
“谁让你不早点来,结果坐最后一排,我觉得后背都有点凉飕飕的。”她老老实实的抱怨。
他“嗤”的一声轻笑,“你们女生就是胆小。”说归说,还是脱下了随身的外套,盖在她的膝盖上,“如果害怕就用这个挡住眼睛。”
是一部港产的搞笑恐怖片,其实还是带了几分喜剧色彩的,可是看到吴镇宇夸张的把眼睛瞪圆,配上幽怨的昆曲做背景音乐的一刹那,子言还是吓得浑身一震,立刻把林尧的外套往头上一罩!
黑暗中有谁轻轻扯了一下那件外套,她觉得毛骨悚然,几乎要失声惊叫起来,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嘘”。
她疑问的看向他,他仿佛也有几分狼狈,极其尴尬的松了手,“你别把衣服全扯过去,多少也给我留一点……”
子言瞪着他,闷在胸腔里的笑被掐成两段,震得胸口有些疼。
林尧恨恨的看着她的笑,轻声咕哝了一句:“有什么好笑?”
她笑容可掬的揶揄他,“我以为你胆大包天呢,原来也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做人太完美了也不行,总得给别人留点出路不是?”他的嘴角抿出一丝笑,“否则有人就该绝望了。”
于是整场电影都在一件外套的拉来扯去中结束掉了。
走出放映厅的大门,子言还是忍不住想发笑,整部电影,她差点忍笑到忍出内伤,好生一部恐怖片,被当作喜剧片看完全场,也算是生平头一遭的经历。
林尧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你听,有汽笛声。”
“是呀,从我们宿舍的窗口可以看得见杨浦大桥,浦江上夜航的船只差不多每晚都要鸣响汽笛的。”子言说,“刚开始还觉得很新鲜,后来就习惯了。”
林尧回头望了一眼五栋宿舍楼的某个窗口。
一种孩子般的冲动涌上来,她拉一拉他的袖子,“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杨浦大桥,想不想看?”
S大最高的教学楼天台,空旷的平台,四周围着灰色的水泥栏杆,仰头就能看见一方深墨色的天空,如同上好的天鹅绒,镶嵌着几粒奢华的水钻,并不显眼,却无声的矜持。
没有月亮,夜色四合,整个S大的建筑群都只余下一片模糊的黑影,凝重而深沉。不远处就是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