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之所以用左手,只是怕影响她的情绪,也许还有些怕,怕自己的在意和关心,再一次遭到她的厌弃和躲避。认不出他的字迹最好,他只要她知道,有人在背后关心她,这样也许她心里会轻松些、会好过些。
高考那天终于见到她,瘦得几乎脱形,单薄的身体好像随时要被风刮倒,他的考场明明不在这里,却偏想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在离她考场后门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终于停下了脚步。眼光萦绕在她身后,移都不能移。仿佛那年中考的重演,只是,这一次,她背转身去,再也不在他眼前出现。
红墙下的梦想,终究碎成无数残片。在凤凰池边的相遇,她哭得满面狼藉,这是他熟悉了解的她,倔强而自尊。咫尺天涯,在她孱弱最自卑的一刻,他说什么都是多余,她听不进去,听不进去,什么都不会听进去!
明明心里溢满了爱怜,却无法说出一个字。他站在她面前,第一次,为她流下眼泪,身不由己,叫出那个名字:小西。
最难熬的一个中秋节,月凉露深,他在她家小区门前徘徊良久,不远处就是缓缓流淌的大河,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了许久的月亮,直到手脚冰凉。
小西,从今以后,要离你千万里,要保重自己。我会在北京等你。
心情极度抑郁,受凉也大概是从这夜而起,断断续续,他病了一个月之久。然而,她不会知道,她什么也不会知道。
他要她好好的、安心的复习,他担心她过于起伏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第二年的发挥,所以不敢搅扰,所以不敢写信,连寄几本复习资料都不敢落款不敢写一个字泄露消息;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虽然寒假唯一一次打过去,听见她错将他当成季南琛。仍然没有放弃,终于熬到她估分时,他远在大连叮嘱叶莘,要她考北京的学校,可是她,南辕北辙的选择了上海。
劳劳碌碌了十年,悬心了十年,牵挂了十年,十年岁月,他总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她,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却不知道原来他们都不是了,彼此都在改变。
她念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明明有他的信箱和地址,他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她的只字片语。他没有勇气问叶莘她的通信地址,因为她那样明白的拒绝了他要她到北京来的暗示表白,他不知所谓的自尊一直在提醒他,于是只有将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无休止的想象和等待中。
终于等来她亲笔书信的那天,却原来不是幸福,只是最残忍的炼狱!
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自己!她为什么要到上海去,原来只是为了心心念念的另一个人!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里,所有负面的情绪在那一刻轰然凝聚,沮丧,愤恨,自尊心和自信心全都遭遇摧毁性的打击,分崩离析,整个人如坠无底深渊!
到底还是灰了心,丧了气。心高气傲,才气横溢,其实全都是多余,她不爱他,她不爱他!于是他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自暴自弃!
他到上海去,只是哥哥要他过去散心,并没有告诉他,原来还会遇见她。如果事先知道,他不见得还会有来沪的勇气!是哥哥故意安排的也好,是无心促成的也好,那是最美好最短暂的一段时光。她虽然仍然没有说一句要他陪伴,要他留下来的话,却已经显得没有那么抗拒和逃避。
他要的并不多,那一吻,是做好准备被她婉拒,还是潜意识里的背水一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然而对他的莽撞冲动所表达的歉意,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
还是这样安静,这样平淡,她甚至不问一问,你为什么这样做,你爱不爱,喜欢不喜欢?他需要宣泄,他需要她问出来,这些年,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还是因为,她只是爱上了别人,所以根本就不在意!
再后来,终于清楚地得悉,那个人,是季南琛。
原来,他以为两个人固守的世界,最终只留下他一人。没有谁会永久的等待谁,年少时的承诺,飘渺的如一缕青烟,在时光的长河里袅袅散去。
当苏筱雪无意间告诉他,她终于前来北京,探望的却是季南琛的那一刻起,他终于下定决心,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如同上海那夜,他曾经用尽力气拥紧过怀中的女孩,满心期望,时光可以停驻,岁月迅即老去。却不料流年无声,划开一道万丈鸿沟,他和她从此再也无法逾越!
最难受最颓唐的日子里,只有另一个女孩在身边不离不弃。
苏筱雪的电话,是最温柔的催化剂,令他终于彻底宣泄出来,醉意朦胧中,控制不住的问出口:“小西,这么多年,你究竟爱不爱我?”
爱,我爱你。这个答案真美好,美好的一塌糊涂,美好的阴差阳错。
只是,第二天,他才发现,回答的人,不是小西,而是筱雪。
牵挂的她身边早已有人陪伴,也许,他也不该辜负身边一个一直对他好的女孩:他终于有了女友,却仿佛看见,他的春天,也许再也不会开出花来。
和筱雪分手以后很多年,他还一直在用那个缀着LYXX用户名的电子信箱。记得,分手时筱雪曾经含着泪问过他,林尧,你究竟爱不爱我?
他没有回答。
LYXX,LY是林尧,XX是筱雪,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只有他知道,LY是林尧,XX是小西。
他忘不了,即使远在异国他乡,还是忘不了,也许,只是他一个人忘不了。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虽然从来不唱这首歌,这刺目的歌词,却一直在心里,反复吟唱。(完)新朋缘来也可庆(1)东区中学的上学途中有一条长长的、幽静的河堤,子言渐渐喜欢上了这条一眼望不到尽头、曲折幽徊的小路,上学和放学,她总是一个人走,显得和别人格格不入。
新学校的一切都很陌生,她变得很沉寂,哪怕表弟叶莘也凑巧被分到了同一个班,还是没有让她的情绪振作起来。
周围的同学明显分成两派。小学时成绩好一点的孩子,或多或少会带点委委屈屈、落落寡欢的模样,子言正是其中的典型;而另一派则无所谓混日子的模样,该玩就玩,乐得轻松。
中学的功课明显增多,晚自习也是必备的课程。铮亮的日光灯下,课桌上摊开的书本,四周陌生的面孔,这一切都使子言倍感孤独。
子言的同桌龚竹是一个肌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女孩,剪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