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沈子言。与其看着你和我在一起,却对别人负疚,不如我来选择放弃——只不过这次,会很彻底。”
“小西,我们分手吧。”
她微笑起来,从微笑的如此甜美,“好,我明白,那我先走了。”
站在空阔的操场上,仰起头看着天空,灿烂的日光直射下来,照耀得哪里都是熠熠生辉。远处房屋的平顶上还堆积着厚薄不一的白雪,阳光下触目的明亮和皎白,刺得眼睛有隐隐的痛楚,她不可以低头,怕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会倒流下来,只能这样一直一直的仰着脸,仰到脖颈都开始酸痛。
真冷,连呼出的气息都是一团团白雾。那种冰凉的寒冷,一点点渗入皮肤血管,在血液里循环往复,最后来到心脏,胸口传递出闷闷的僵硬,有点麻木的疼痛。
原来分手是这样的,钝钝的痛,表面上似乎安然无恙,其实五脏六腑都在丝丝渗着血,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比平时脆弱敏感百倍,疼痛在四肢百骸间被无限扩张放大。
她茫然的走在街道上,喧嚣的马路和行色匆匆的行人忽然变作虚无静寂,没有一点声息,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宛如有谁用一张大网笼罩下来,将她一人笼在这沉寂的真空里,意识混沌而模糊。
她觉得自己仿佛一直在笑,对每个人都笑,只是那些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她?有的还在指点私语着什么。最后她终于走的没有了力气,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倚靠,她的腿脚一软,便蹲了下来。
是一张长椅,街道边转角处小绿化带里安放的一张长椅。她伏在这长椅边,眼泪汩汩的流淌出来,泪眼朦胧中,脚下是还覆盖着一层薄雪的草地,有的地方结了冰渣,闪着细碎的光,冷漠荒凉的清光。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是纷至沓来脚步声,马路上汽车喇叭一阵接着一阵。漫漫红尘,万丈喧嚣,都不属于她。
后来的事已经很迷糊,影影绰绰记不真切,好像有谁把她连拖带抱地拉了起来,她哭得狼藉的脸被人细细地擦拭,最后她勉强睁开苦累的眼睛,只看见眼前一片蔓延无边的蓝色,自己深陷在一个怀抱里。她阖上眼皮,感觉安全而舒心,不由自主的昏昏睡去。
她再度醒来时,周身有种刺鼻的药水味道,四壁是淡绿的墙身,雪白的天花板,头顶上方垂下来一根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在滴着药剂。子言骤然清醒过来,有尖利的针头扎在血管里,薄薄的皮肤下青筋都微凸出来,洁白的胶布横贴在手背上,遮住了创口。
窗外已经暮色苍茫,有阴云聚拢在天边,好像又要下雪的样子。室内日光灯很亮,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一个修长熟悉的背影正站在窗前,似乎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那背影一顿,慢慢回过头来。
“你醒了?”林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哑。
“我怎么了?”她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你有点发烧,晕过去了。”林尧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现在好像好很多了,医生说你有点贫血。”
“嗯。”她疲倦地点一点头,“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饿了没有?”他柔声说,“ 我叫护士来拔针,待会儿带你去吃点东西。”
“好。”她确实有点饿了。
热腾腾的混沌,一只只在碗里游弋,淡黄的小虾米与黛色的紫菜点缀着的汤色,叫人很有食欲。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只修长的手握住汤勺,舀起一只晶莹的混沌,一直送到自己嘴边来。
“我自己来。”她喃喃地说。
“你的手刚拔了针。”他的眉头蹙着,毫无商量余地地看着她,“张嘴。”
窄小的食杂店,客人并不多,看见这一幕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善意的笑容,只当他们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子言心下一酸,乖乖张开嘴来咬住那一个混沌。
皮薄汤浓,滚烫鲜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混沌。他一口一口地喂着,她便一口一口地吃着,时间 过去地很慢很慢,又仿佛很快很快。
“好像又要下雪了。”热热的食物下肚,她恢复了一点生气,抬眼看了一下天色。
“走吧。”他拉一拉她的手。从医院醒来时看见他,他的脸色便一直是这样,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忽然脑子一蒙,有句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我不回家。”
他一怔,看了她一眼,脚步却并不停顿,“听话!”
她用力想挣脱他手的禁锢,想也不想变嚷了出来,“你说话不算数,说好的三天,还有一个晚上呢!”
他一动不动,半天没有说话。
很安静。
安静到每过一秒,都像是漫长的一光年,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根本来不及看清,她的头就被重重按进他的怀抱。羽绒服的面料微凉,拉链贴在半边脸颊上有冷硬的寒意,她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隐隐地听见他的心在她的耳畔跳动着,一声又一声。
像有谁在低声叹息,他的手在她手背的胶布上轻轻摩挲着,“你想去哪里?”
终于无声地落下泪来,泪水从来都不听她的话,就像她想要什么,可是却总也留不住一样,“我想,看放烟花。”
他的胸腔间好像有阵闷笑,语气无奈而妥协,“你还真会折磨人。”
这个怀抱还在,还有着爱情的余温。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虽然午夜以后,一切就都要归零,但是还能再贪恋一个晚上,真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灯一盏接一盏点亮了,脸上不经意间沾染了一点湿意,天空又间或飘起了几片极小的雪花。
抱着一大堆刚买的烟花,她走在江边的草地上,偶尔踩着一点冰渣,脚下便有细碎的咯吱声响起。林尧微扬的嘴角。他秀气的眉目在晃动的光影中流光溢彩,生动地像一个真实的梦境。雪花渐渐大起来,有两朵落在他漆黑的鬓发上,像簪了花,她刚想忍不住伸手去采摘,倏忽便化了。
最后一起点燃的是礼花,一字排开的几个大盒子,林尧回头看她一眼,“你再往后站一点。”
子言固执的摇头。
他走过来,略低了头哄她,“听话。”
她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逐一点燃引线。
“砰”的几声巨响,她忍不住尖叫起来,仰头去看天空。
寂静的夜空被突然绽放的烟花瞬间照亮,像春日的花魇,一朵接着一朵,由起初的金黄,变幻出七色璀璨的光华,无数流光四散,宛如下了一场流星雨,绚烂到了极致,又荒凉到了极致。
就像这一场爱情的盛放,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全都绽放在今夜,已经拼尽了全力,哪怕最后的结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