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中。人啊,有时候走错一步路,就会步步都错,等到吃了亏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子言迷惘的看着二姨,心里莫名一抽。
放榜那天,她是下午去看红榜的,城墙下已经寥寥无人。
红榜是早晨贴出来的,当时围观的人一定很多,子言想象着录取考生的家长和亲属被人群簇拥,面带得意和炫耀,听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在一旁啧啧赞叹得口沫横飞的情形,不禁莞尔。
她仰头仔细看着红榜上工整漂亮的书法,考生的名字和录取学校被黑色毛笔字誊写得很大,要在密密麻麻的人名里寻找着一个未知的名字和学校,并不算是件容易的事。
很意外看见了熟人的名字,是邻居家的姐姐。
她会心地微笑起来。
“沈子言?”
这声音如此熟悉,她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
几乎以为是幻觉,居然这么快就“再见”了。她一回头,他就站在她身后,笑容清浅,夏天浓烈的日头碎金一般洒落在他肩头,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睛干净透明,微风拂动他的衣衫,实在是赏心悦目。
他再次对她报以微笑:“你也来看榜?有熟人?”
她胡乱点点头,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当然。红榜上这么多人,又不是只有你哥。”
果然言多必失,她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他秀长的眉梢挑起来,嘴角的笑容几乎叫子言无地自容,“你也知道我哥名字在这上头?”
被人猜中了心事的尴尬与懊恼,连分辩起来的理由都这么牵强,“哪有,我都不知道你哥叫什么名字,我是来看邻居姐姐的。”
他仿佛并不以为意,笑得很温和,“没关系,要不你来猜猜我哥叫什么名字?”
她忖度着,他既然这样说,那多半是因为他们兄弟俩的名字差不多。略略思考了一下,立刻就有了答案——林舜,抑或是林禹?
她把视线投向那排红榜,眼睛骤然一亮:鲜艳的大红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浓墨黑字中,“林禹”果然位于前列,这醒目的名字后面是一所著名的北方院校。
她略略有几分得意,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个名字,同时斜斜睨一眼林尧。
林尧的嘴角向上弯起柔和的弧度,“真聪明。”
“这么有名的学校,你哥真厉害!”她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
他微微一笑,“那你相不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换做从前,大概会觉得他又狂妄了吧,而今却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他一怔,缓缓转过头来望着她,“你也是!”
她的心就在那一刻砰砰跳跃起来,仿佛什么鼓满了风帆,正在迫不及待等待启航。
他站在幽幽的深蓝天空下,目光倒映蓝天,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夏天的阳光扬起无数尘埃,他的下巴、衣领、手背,到处都留下明亮夺目的光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榜。”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语气一如承诺般郑重。
这算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吗?在爬满青苔与岁月斑痕的古城墙下,只属于他和她的约定,她牢牢记在心里。不管过去了多少年,这一幕,依然鲜活地存在记忆的长河里,历经涛洗浪磨,始终没有褪去本来的颜色。
十年踪迹十年心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歌唱的不错,还会弹一手相当不错的吉他,每次去卡拉OK消遣,一般人家点什么他就能唱什么,通常都能博得满堂喝彩。然而唯独有一首歌,他是从来不唱的。
陈奕迅的《十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彼时他在KTV,逢人点唱这首歌便要皱眉,久而久之,朋友都知道,他不爱听这首歌,所以熟人之间是从来不会点这首曲目的。
没有人问过他原因,只有李岩兵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冲他嚷过:“不就一个女人?难不成你还真像别人说的那样,为了她当情圣,终生不娶啊?”
所有人都知道,他只交过一个女友,分手的时候,是她提出来的。所有人都唏嘘,感叹金童玉女的童话又破碎了一个。
之后他没有再交过女友,身边连所谓的红颜知己都没有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前女友还念念不忘,甚至连留在同学录上用来联络的e-mail信箱都还残存着这一段感情的印记:LYXX这样的前缀,分明就是他和前任女友名字的缩写。
他的名字,是LY,翻成汉字就是林尧。
林尧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第一次听到他名字的人,直觉都认为也许是他父母对儿子抱有极高期望值的缘故,才会用上远古圣贤的名字来命名。
事实上原因很简单。他哥哥林禹出生那年,正逢家乡发了一场洪水,父亲每日奔波在洪灾的一线,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听见儿子出生的消息,想起大禹治水的典故,随口就用了个禹字。几年后出生的他,自然也就承继了哥哥名字的涵义,跟着沿用了尧字。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不是他出生后本城已经实行计划生育政策,随后出生的弟弟妹妹理所当然都会用上那个舜字。
父亲的工作很忙碌,经常不在家,母亲温柔的纵容他,他因此得以培养出很多业余爱好,比如集邮和打乒乓球,就算常常为了打球而忘记默写课文和做家庭作业,母亲也从不责怪他,因此日子一向过的比哥哥要惬意得多。
小时候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他们家总是频繁的在搬迁,幼年时的他一直处在频繁的转学状态里,光小学就换了三所。念小学四年级那年,他动荡迁移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转学进了一所小学。也许是父亲的缘故,也许是他在从前学校的优秀记录,班主任老师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任命他当了一个副班长的职务。
他不是很在意的,从前连少先队的职务都扛过,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班长。
班长是个女孩子,一个大方而不矫情的女孩子。然而她的朋友就很不一样,既小气又矫情,他刚坐下来没多久,就被她恶狠狠的望了一眼,非常不善。他冲她友好的笑,这女生却立刻将头一扭,拿个后脑勺冲着他,突兀而生硬。
他对女生没有兴趣,是因为她们既不会玩弹珠又不会打球,还动不动就要哭,这样的物种实在令人觉得不可理喻。
这个女生却有点不一样,读书爬树翻墙打架玩弹珠,她样样精通,样样能让男生心服口服;而女生擅长的游戏,她也玩的得心应手,花样百出。校门口有一排铁栅栏,下面开了个大口子,喜欢抄近路的学生都老老实实打那里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