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1 / 1)

你曾住在我心上(出书版) 何宁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谁都以为再也不能相遇。直到这么多年以后她才蓦然发现——原来彼此都没有忘记,都不曾真正远离。

  起初只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赴约,却从来不曾想过,他也会记得,他也会和她一样,深夜站在桥头,等着一个以为绝对不会出现的身影。

  就像一个奇迹。

  他摊开掌心,是那条曾经珍藏了十年之久的熟悉而久违的银色十字架。

  漆黑的夜里,那银光是暗哑的,并不耀目,却刺的她瞬间有点目盲的晕眩感。

  “你不知道,下面人行桥的扶栏要多出桥身一截吗?”他牵起她的手,漫步走向栏杆边,低声示意她往下看,“那边,左数第七个扶栏,当时,它就挂在那里。”

  她的泪涌了满脸,连擦拭都忘了。

  他倾身向前,凝神看着她的脸、她的眼,良久,才伸手为她拂拭泪水。

  一滴冰凉透明的泪珠,猝然滴落在他的掌心。

  他轻叹了一声,极浅的呼吸就呼在她的耳际,语声低得几乎让她听不见,“沈子言,那天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这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可是没有得到他的亲口回应,她始终都不能够相信。

  “我以为,现在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他静默了一会儿。

  “可我不知道。”她抬起头,淤积在心中多年的凄楚酸痛沉郁煎熬在这一刻全都涌上心间,唇间流淌出来的声音因此略带了一点颤音,“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放弃保送,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要我去北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苏筱雪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离我那么远,那么远,你跑到英国去,没有只字片语。现在你说,你那天一直在这里等我,你说我知道原因!……林尧,我为什么会知道原因,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知道原因?”

  他揽开双臂将她抱入怀中,她却拼命屈起手臂抵在两人之间,他的手臂却越来越收紧,最后逼迫得她动也不能动,“小西,”他低声轻唤她名字,声音嘶哑而含糊,“你想我吗?”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听得见他的心跳,因为喘息的缘故,跳动的很快,胸口的温度很暖很热。她的额头低垂下去,抵着他的心口,蓦然发现自己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

  没有欣喜若狂,只有持续不断的心痛若绞。

  林尧,你知不知道,想念你,几乎已经成为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每一天,十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念。在音讯相隔甚至海天相距的这些年里,这样希望渺茫的等待想念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残酷!

  肺腑内满溢了凄楚与酸涩,哽咽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近乎赌气一般摇头,“不想。”

  不想念,不想念,一点也不想念。因为,不用想念,林尧,你每天都在,每一天。

  “这样啊,”他轻咳了几声,好一会儿喘息才平复下来,“可是,我很想你呢……”

  微风轻拂过眼角、眉梢,子言的耳畔仿佛听见刺啦一声轻响,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破碎的声音,那坠落的碎屑虽然轻微地割伤了心扉,却迅即就被化为灰烬,流沙一样被风轻柔地吹起,散尽,消失踪迹。

  时光真是残忍,隔了山长水阔,将他们分隔在天与海的另一端,让她只能在思念、痛苦、哀伤、眷恋与绝望中蹉跎了许多岁月,直到物换星移的多年以后,才姗姗来迟地将他带到她面前,让她含泪看着岁月流逝蒙上的那些尘埃,是怎样一点一点被细致地擦拭干净,最后全部变得清晰。

  她的爱情和勇气在多年的辛酸辗转间早已蹉跎殆尽,只剩下一点没有清除干净的余烬,只因为他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如弦丝拨动,触动了她藏在最柔软深处的一点火种。

  良久良久,她才终于能够鼓足勇气仰首去看他的面容。

  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如此毫无掩饰地看向她,微亮的清光如星子,眼底却弥漫浅浅的湿润,好似温柔而无限悲伤,如深海漩涡般要将她身不由己拖入进去。

  宛若有谁在用寸长的细针尖锐地刺入眼眸,也许只不过是被风吹入了某粒极细的沙砾,子言的眼睛瞬间便迷蒙一片,泪水不可抑制,再次泉涌了出来,“不相信。”

  他却忽然微微一笑,“还是这样口是心非。”

  “不是。”她难堪地转过头去,最了解她的人,始终是他,无论何时,无论过了多久。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无奈的语气,叹息一声,“别哭了。”

  “眼睛进沙子了。”她用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拙劣借口来掩饰。

  林尧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促狭表情,“这样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有一丝极浅的笑意流露在唇边,“来,让我看看,帮你吹一下就好了。”

  “不要。”她立刻知道没有好事,不由自主,后退了两大步。

  他很从容地迈前两步,伸手一揽,已经将她的脸轻轻捧住。

  心跳不但没有加快,反而缓慢得像停止了跳动,耳膜边有沉重的声音,是她自己心脏搏动的回响,一声,又一声,博大而恢宏。

  他的眼睛微光流转,像镶嵌了一枚最灿烂的辰星,在瞳仁的深处,依稀有一个极小的影子,很久以后子言才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

  她感觉他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变得分外柔和。

  她不自觉地咬一咬下嘴唇,再次低声重复,“不要。”

  林尧身上温暖清朗的气息离她很近,近到可以眼观鼻,鼻观心,他仿若未闻,嘴唇微颤,捧着她脸颊的双手稍稍用力,便低下头来。

  这一瞬间,一定有如血的嫣红绽放在双颊,浑身的血液全都溯游到了大脑,眼睁睁看着他俯身,垂首,连嘴角微弯的弧度,都看的这样分明,这样近,如同一个梦。

  然而他却忽然抬起一只手覆在她眼睛上,手指稍稍揉一揉她的上眼皮,只是极其小心地,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一口气。

  夜已渐深,一盏盏路灯如星子,似近还远,风吹起发丝,撩在颈项与耳后,有细微的□开始微微滋生蔓延,倏忽便到全身。

  “好了吗?”他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

  “好、好了。”子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挤出这几个字来的,她的脸一定红的不能见人了,起初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嗤”地一声轻笑,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形下,再次低头,蓦然在她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

  很温软的嘴唇,她的眼睫毛立刻就颤抖起来,被他吻过的那一小块眼皮,骤然就发烫。

  在这冬日寂寂的夜晚,有如潮汐一般的悲伤与甜蜜满溢出来,缓慢地溯回过心扉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