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 / 1)

你曾住在我心上(出书版) 何宁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时听见卫生间窗户被雨水打的劈啪作响,几乎盖过了室内淋浴头的水声,她想,这场雨是越下越大了。

  穿着睡衣刚走出卫生间,子言就闻到一阵细细的香。像平时下班在公交车上,窗外万家灯火,夜色迷蒙中谁家的厨房飘出来的熟悉又温馨的饭菜烟火香,萦绕不去,刻骨的孤寂与渴望的温暖,都会在那个时刻被搅动的深入骨髓。

  她慢慢循着香,走进厨房。

  季南琛背对着她,煤气灶上的火苗忽闪,有氤氲的热气正袅袅蒸腾。抽油烟机的照明灯是暖暖的橙黄色,他微弯下身子,凝神去看锅里煮着的东西,看得到他一边侧脸,映在灯光里,异常柔和。

  刚洗过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小心翼翼不发出脚步声。

  然而拖鞋是吸水的,一踩便有沙沙的声响,他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很快便释然一笑:“给你煮了碗面,很快就好,先去擦干头发,当心感冒了。”

  子言模糊嗯了一声,便啪嗒啪嗒拖着拖鞋跑出去。

  那碗面很香,鸡蛋被打成蛋花碎碎的覆盖满满一碗,有浓郁的面香钻入心扉,汤喝在嘴里,烫的脸都微微沁出一点汗意。

  她吃得很快,吃的很干净,最后很夸张的把碗翻转过来给季南琛看:“你看,我都吃完了。”

  季南琛含着笑,看一眼她半湿的头发,“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好不好?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

  这一夜的沈子言,像个小孩般听话且乖巧,她轻轻点头,安静的坐下。

  季南琛的手指穿过她半湿的头发,慢慢捋起来一缕,又缓缓放下,吹风机灌出来的暖风有酥麻的痒意,耳朵根子不知不觉就有些发红。

  除了嗡嗡的吹风机声,房间里很寂静,寂静的听得见外面哗哗的大雨声,落在窗棂,落在玻璃,落在心里。

  谁都没有说话,子言觉得心里很宁静,很安心的宁静,绷得那样紧的神经,一根根在暖风里舒缓延展,熨烫得平复柔软,有种昏昏欲睡的松弛。

  “想睡就去睡吧。”季南琛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呢?”

  他这样回答,“我还要工作一会儿,你先去休息。”

  子言看他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叮嘱他早点睡,回房间的一个转身间,她蓦然错觉他的视线仿佛落在她身上,然而回过头去,却只见他在凝望电脑屏幕,不由暗地觉得自己太多心。

  关上房门的刹那,她的手按在把手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锁房门。

  许是吃得太饱,许是认床的缘故,子言翻来覆去并没有睡着,也许过了很久,终于有点朦胧睡意的时候,仿佛有谁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一瞬间便清醒,心里清晰如镜,她合上眼睛,只当做熟睡。

  一只手极轻的探了一探她的额头,轻叹了一声,随即把她放在外面的手臂轻轻放进被窝,顺手又把被角掖了一掖。

  他没有离开,极安静的守在床前,看了她几分钟。她一直紧闭眼睛,动也不敢动,感觉四肢百骸有点软瘫,无力的感觉一点点蔓延上来,即使闭着眼睛,即使房间里并没有开一盏灯,她也能想象得出,季南琛那一双漂亮深黑的眼睛,是怎样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含着满溢的关怀与柔情。

  藏得这样深,这样好,几乎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他自己。他在她面前那样隐忍,只有在她睡着以后,才能肆无忌惮的凝视着她,守候在她身边。这情感藏得这样深,如碧玉藏于匣,只有在暗夜,才会有幽幽的光彩穿透出来。

  心头有些发酸,胸膛抑制不住的起伏,他搁在床沿的手一动,像是意识到她醒了,便缓缓站起身来。

  子言睁开眼睛,说话的声音略带沙哑,“我是不是蹬被子了?”

  他怔了半晌,才回答,“没有,你睡觉很乖。”

  她支起一半身体,刚洗过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第一次,带一点撒娇,装可爱的扮出笑脸,“人家睡不着了,你给讲个故事吧。”

  季南琛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拧亮,橘黄的柔光顿时洒满房间,他笑笑,“想听什么?”

  “你和嫂子的恋爱史啊。”子言努力微笑,按下心里的忐忑。

  笑意凝在唇边一秒,他的眼睛躲避开她的视线,语气平淡:“没什么好讲的,很普通。她……”

  “她现在在哪里?”子言打断得很干脆。

  他停顿下来,艰难的抬起头,眉峰微微挑起,“子言,别问了。”

  “我只是关心你。”如同关心我自己。

  他终于转过头,眼睛里流动莫名的光彩,“子言,不要这样关心我,我很害怕,真的。我怕我会对你说实话。”

  长教碧玉藏深处(2)说什么实话?

  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仿佛一对视就会发现自己的心虚,会明白他话里行间藏着的真实含义。她的手一直藏在被子里不敢拿出来,手心渐渐开始有湿润的汗意。

  “可是,说了实话,对眼下的你和我,都没有半分好处。”他的唇角浮出一丝苦笑,“所以,子言,千万不要关心我,也不要再问我为什么。”

  半晌,她终于艰难的说,“季哥哥,你知道的,我不希望见到你难过。”

  “难过吗?”季南琛重复了一遍,摇一摇头,“不,子言,正相反,今天我……”他说的很慢,说到后来,几乎每说一句,便要停顿一下,“能够见到你,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待在上海,不要说你父母,就连我也不放心……还有,你男友,他也一定……很想念你,现在他们听到你回家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很欣慰……”

  “季哥哥,”她的眼睛已经酸涩得不像话,不想再听,也不要再听下去,“我很想哭。”

  他微微楞了一下,怔怔看着她。

  有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涌上来,没有喝酒,却有些微醺的头晕,一波又一波。模糊中,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失控,嘴唇一直在颤抖,“季……南琛,你怎么能这样,你故意的,害我真的想哭了……”

  他重重叹息一声,“我没有。”

  她已经开始全身发抖,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掉在被面上,深深浅浅几团水渍。

  来不及去擦脸上的泪痕,一双温暖的臂膀已经紧紧抱住了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脸全埋在她的长发里,低低的声音有如耳语,这样轻,又这样重,“子言,我没有。……我这样喜欢你,怎么会舍得你掉眼泪?”

  她带着满脸的泪痕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他怔仲了半晌,才轻轻叹息出声,那叹息极轻,轻到近似于无,“子言,我没有,没有说什么。”

  她擦一擦脸上的泪水,忽然便破涕为笑,“好了,没事了,我好多了。”

  他松开手,凝视着她,像在凝视博物馆里的一件艺术珍品,隔着一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