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都不想在房间里面对这个男人。这种彻头彻尾被人审视看穿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而安修这次并没阻止她的离去,无声地目送着她离开,剑眉皱了起来。
自己早在看到这么几年孩子跟她的生活互动之后就决定了,哪怕是文薇薇也好,易蒙蒙也好,或者另一个有图谋的陌生女人也好,他都不会在意。
他在这个女人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曾经文薇薇有的那种高傲轻慢,也不是曾经小女孩式的天真愚蠢,而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毫不掩饰的爱。
他可以强势地把孩子带走自己教养,甚至封印孩子的这段记忆,让他安心跟着自己生活。他也可以间隔着日子来看孩子,给他一份来自父亲的教导,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但他竟然都没有这么做。
三个月前,当他在林子里发现这个女人抱着孩子不顾一切逃离危机时,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决定,留在这对母子的身边。
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安修的眼前闪过许多三个月来的各种画面。易蒙蒙对儿子又爱又气的表情,跟儿子学着猪样相互拱鼻子的样子,两人挤在晒台上挠痒痒发出的笑声,还有她在厨房洗手作羹汤的忙碌……
他的那双冷硬眼眸,慢慢地变得柔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当年,她一个人抱着一月大的孩子,冲进他们的佣兵老巢,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唯独在儿子哭闹的时候惊慌失措,可一对杏眼却是充满了对孩子的怜爱与疼惜。
他曾经也想过很久,甚至派人去查了许多曾经被忽略的细节。如果文薇薇已死,那这个抱着他血脉又长着跟文薇薇一样脸蛋的女人,是谁呢?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明明跟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人脸上,看到他陷入沉睡的母亲脸上那温柔又细腻的表情呢?
这个问题,越是靠近母子俩的生活,越是变得强烈,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她比他还像只刺猬,他并不想去揭穿这层蒙纱,让她离得更远。当他惊觉自己这种念头的时候,就开始更加专注地观察这个平时表情淡漠的女人。
可今天,一个臭小子的亲近称呼,就让他失控了。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刚刚为什么会失控成这样,把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安修的眉头紧皱,唇线抿得更紧了,结果他不仅没得到答案,反而还将易蒙蒙给惊到了,最后充满敌意的小眼神他可是看到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安修很不爽地动动胳膊,决定去找人发泄下。
而此时走在酒店楼道里的易蒙蒙,一颗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她还真怕安修翻脸不认人,就把小九抱走来个消失,或者又卑鄙地对她出手抹去她的记忆。
幸好,这男人还讲点道理,大男子主义的很,不轻易对女人出手。
易蒙蒙一边大呼庆幸,一边就去大厅里找等得焦躁的风如澜。
“大小姐,你终于来了,天都要黑了!”风如澜在大厅坐了一会,就开始在门口转圈,眼瞅着等的人终于来了,立刻松了一口气,“赶紧赶紧,我们赶紧实施计划去!”
易蒙蒙点点头,此时也没心情去纠正人家刚刚的称呼问题,跟着风如澜走出宾馆。
出了这大门,风如澜脸上就堆了个英俊的笑容,让门口附近的不少女孩儿都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嘿嘿,今天开始我都听你的了。你说往哪儿咱们就往哪儿,你说干什么咱们就干啥。”风如澜想想就忍不住地笑,但又觉得易蒙蒙在,不能笑得太夸张,一张清秀的俊脸都要生生扭曲了。
易蒙蒙翻了个白眼,她刚受到惊吓,现在心情可不好,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过她也是个随性的,既然事情过去了,就不再去想,干脆放下。发现就发现了呗,没啥大不了,要抢儿子人家流氓头子早干了,何必等到今天。这么一想,她心里更是松快了几分。
他们居住的这家宾馆,是这颗无名星球上的廉价小型旅馆,大多比赛的队伍尤其是有实力的都离他们千里之外呢。
这家小宾馆地方虽小,家具虽旧,但是外面的景致却是很好。从正门口出来,就是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这六七月的热气在这条小路上也去了个三四分,倒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说来这无名星本来也没有人居住,但后来被灵师协会相中,作为每次的报名初赛地点,这才吸引了不少生意人把眼光放在了这里。
如今,这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没准儿,哪个年轻的姑娘儿就能在这儿找到一个厉害的灵师当金龟婿。咳,基于类似这种原因,这边一到了比赛季,人流就要翻个十倍。这次要不是莫雷早定了房间,估计连谁的地方都没了。
“嗯,就在这儿吧。”易蒙蒙踱了几步,终于看准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左右又张望了下,满意地点点头。
风如澜原本还兴奋地走在她边上,哪里想到她突然就停了脚步,足足走出去个四五米,他才回过神来,“这儿?”
他跟着易蒙蒙,学着她的样子,扬起俊逸的下巴,抬起银灰色眼眸,瞅着脑袋上那厚重得遮掉日光的树叶,然后跟着她踱了几步,看了看来路的景致,一脸茫然。
这整条林荫小道都看不出什么特殊,易蒙蒙现在站定的地方,在他看来更是千篇一律的景致。不管是那刚来的路口,还是前头的小喷泉,在他眼里,都要比这块破地方好多了。
“你去搬个桌子过来,另外找块横幅。”易蒙蒙神神叨叨地又加了一句。
在风如澜更茫然的时候,易大师则是心中暗爽。
这摆个路边摊,写个铁算神卜的布子,这种体验生活的自然场景,她都肖想十几年了。
第一卷 175 摆摊算卦第一步
风如澜被易蒙蒙坚定无比的火热眼神震撼,只能耐着性子又走回旅馆问人家借了桌椅,又问人家要了条陈旧的大桌布。
“嗯嗯,就是这样。”易蒙蒙把桌子一横,然后就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位子上。
风如澜拿着桌布,完全不明白。
“别傻站着,你用风刃把布裁开,我要这样宽这样长的一条。”易蒙蒙翘了翘腿,然后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白纸跟笔,又把随身的三枚铜钱分开扣在桌上。
好吧,看不懂,完全看不懂。风如澜伸出插在口袋里的手,吊儿郎当地照着易蒙蒙的指示做。
等五分钟后,易蒙蒙所梦想的街头算命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