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1)

这咬人的爱(出书版) 安逸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几天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对我说,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然而,我低估我的老友——

她甚至没有惊讶,只是从容地对着我笑起来,然后非常自然地拖起莫运年的手,走到我跟前,“嗨,绍宜,真巧!来见见运年,你们怕是有几年没见了吧?”

语气平静,仿佛还是当年他们新婚燕尔,与我在街头遇见,闲闲打个招呼,不故作亲热,也不显得生疏。

而莫运年更是显得落落大方,一把搂过子晴,一边微笑同我颔首,“绍宜,多年不见,更见风韵了!”

两个当事人都那样坦荡,倒显得我这个局外人分外小气。

可是,我一向性格刚直,不愿与人虚与委蛇。

我冷冷瞥了莫运年一眼,如同看一只苍蝇。然后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直接透过他,盯在子晴脸上。

她的脸古井一般沉静,仿佛就算四面墙都坍塌而下,那方寸之地内,也绝不会再涌波澜。

我走近一步,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拖至一边,“子晴——”

可是一开口,千言万语忽然哽在我喉头。

子晴顺势拍拍我的手,反而安慰起我来,“过去的,便过去了吧。生活总是向前走的。”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9)

我心中一痛,她这是往前走吗?分明是重蹈覆辙!

而旁边的莫运年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干脆抱着双臂作壁上观,他好似已经适应了女人为了他而争执,并且愿意表现出极好的耐性。

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子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我忽然扬起手,想一巴掌打醒子晴。

可是,我的手刚挥到一半,就被子晴伸出手架住。

我们都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她的手,我的手,就这样相互交握着,僵在空中。

子晴左手的衣袖微微向下褪了几寸,露出手腕上一条细细的,月白色的疤痕,微微突出皮肤。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可没有现在这样乖巧驯服,静静地伏在子晴手腕上,像一道别致的装饰品。

那个时候,它狰狞地向外翻开,像婴儿号哭的嘴巴,不断涌出鲜血,子晴半个身子都被这些血染红了,站在天台摇摇欲坠。

我和子晴的目光都胶着在那道割痕上——

刹那间,回忆涌出,一刀一刀将我们凌迟。

我有时做噩梦,还会看到那一幕,那一刻我差点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难道——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吗?

我用目光询问子晴。

而子晴的目光,有痛,但那痛很好地隐藏在平静的目光下。

如果不是她握住我的手,在微微发颤,我也会被她平和的表象所蒙蔽。

我忽然心软了。

我无法再恶形恶状、怨气冲天地在杵在这里了。

我松开她的手,深深看她一眼:好自为之。

正要转身离开,莫运年居然极有风度地问我:“绍宜,记得你爱吃鲈鱼。我知道一家馆子,梅子蒸鲈鱼味道极佳。不如我们一起去尝尝?”

我充耳不闻。

我可以做到不对他怒目相视,但是我做不到对他和颜悦色。

不管子晴为何要与他继续纠缠,我都不愿同他有任何交集。

我到“浮生”吃晚饭,孙晋州特地坐过来同我寒暄。

我们交流最近看的书,他说了两三个较为犀利的观点,令我叹为观止。

“上次同你一起来的同事,风度蛮好!”他忽然岔开话题。

“咦?他也赞你有魏晋之风!你们还真惺惺相惜啊!”我笑起来。

“多好,以后叫他常来坐坐!”

“原来是为自己招揽顾客啊?”我忍不住笑他。

“权当是这样好了!”他圆滑地回答,“我这里,来者都是客!”

“哦?我也是客?”我愣了一下,故意反问道。

孙晋州笑而不语。

我忽然觉得自己唐突了,我一向觉得同他也算得上半个知己,如今忽然意识到,自己同他仍是最寻常的宾主关系。

见我忽然不语,他温和地替我倒上一杯新泡的柠檬水,“你是贵客!”

“对!”我忽然有点怅然,“我是唯一一个拥有贵宾金卡的贵客!”

孙晋州笑着反问我:“不好吗?”

“好得很,吃喝玩乐一律七折,不知多省钱,还有老板免费陪聊!”我说着说着就有些负气,语气酸涩。

“怎么话到你嘴里就俗成这样了?”

“我就是大俗人一枚!”

“俗不可耐?”

“是俗不可爱!”我沮丧地低下头。

原本以为交了一名蓝颜知己,原来对方却当我贵客而已。

是啊,四年来,风雨无阻报到,连离婚颓败之际都不忘叫外卖照顾生意,如此忠心的顾客,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不是贵客是什么?

我叹口气!

真相,真不敢恭维。

我意兴阑珊,早早便回了父母家,替老妈照顾珊珊洗澡睡觉,看她缩成小小一团,躺在被窝里,长睫毛随着梦境变幻而颤动,皮肤白净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10)

想当年,我也是这样白瓷一样完美的小人儿,如今已经千疮百孔,神憎鬼厌!

我正欷歔间,忽然有人敲门。

我心下了然,知道是子晴来了。

我打开门,果然——

她站在门口,站得笔直,身体还有一点僵。她看着我,也不进来,也不说话,神情略有点倦。

我也看着她。

我们都没有说话,认识几乎一辈子了,却第一次相对无言。

两个骄傲的人,都故意挺直脊背,彼此抗衡,希望对方先妥协。

站在门外的那个,始终更尴尬一点,她终于开口,“珊珊呢?我带她回去!”

“睡了!”我也故意板着脸。

空气再次凝结——

“我去叫她!”子晴做一个让我闪开的姿势。

我连忙避开,给她一个台阶下,让她进屋。

她走进来,并没有去叫珊珊,反而坐进我卧室。

我也默契地走到里面,替珊珊把卧室门合拢。

我冲了一杯滚烫的普洱,塞进她手里,她的手冰凉,像坚硬冷冽的雕塑。

我不说话,捧杯茶坐到她对面,等她先开口。

又一阵无言的沉默……

子晴的头,低得快掉进茶杯里了。

我终于失去耐性,忍不住开口,“子晴,我承认,今天下午我的表现,完全是冲动派少女!”

“有你这样彪悍的少女?手都被你拉脱臼了。”子晴牵强地说了句笑话,算是和解了。

可是,我们都没有笑,心里似乎有块沉甸甸的石头一直压着,憋得人不吐不快!

“子晴,你真的又和他在一起了?”我无法再和她一般逃避问题,直指事情的核心,哪怕揭开的是另一场心痛。

“是的,我们又在一起了。”子晴十分坦然,甚至有一点豁出去的畅快。

我叹气,“为什么一定要选他?他伤你那样深,我们都无法原谅他。人品好的男人,那样多,随便找一个也比他强。”

“可是,每天晚上到我梦里来的,几年了,只有他!”子晴仰起头,轻轻地、义无反顾地回答我。

一时间,静默的房间里,居然有那么点荡气回肠